所遇非淑

第一百二十六章:協助之人

古代言情

等離憂將事情前后說完,卻發現江一鳴神色并無太大的變化,頓時心中微微惋異于江一鳴的淡然,那樣的神情似乎并不適應出現在此時,雖然他的性子向來如此,但當聽到這一切時依然如此,這或多或少便有些說不清楚了。

“一鳴,難道你不相信這些嗎?”離憂只當江一鳴并不太相信。當然,倒不是說他不相信自己,而是這事本身,畢竟這些也不過是水兒的一面之詞,而水兒亦是從其父那邊聽說過來的,因此也并不見得一定可信。

可在離憂看來,此事可信性應該是比較高的,而且在她看來,這些個恩恩怨怨本身就已經太過讓人糾結,相信未免不是件好事。

可沒想到江一鳴的回答卻讓離憂再次出乎意料,當然,也可以說是一種驚喜。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江一鳴看向離憂,慢慢解釋道:“其實,這個事我已經知道了。”

“啊?”離憂不由得驚呼一聲,呆了片刻這才說道:“你知道?什么時候知道的?”

見離憂一副疑惑不已的神情,江一鳴便詳細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原來自從江一鳴認祖歸宗之后,好幾次因為生意上的事而跟著江父出入,有一次休息的時候,他偶然聽到江府的奴仆議論江家原先的女主人,也就是下嫁給江父的公主殿下。隱隱間那些人奴仆似乎對公主并不怎么滿意。

一開始他會也沒有怎么放在心上,后來有次有事去江府,正巧看到了原先服侍公主的嬤嬤與其他的奴才吵架,言詞之中聽到奴才因為爭吵而揭那嬤嬤的短,說是那嬤嬤不是什么好東西,幫著公主害人,害得少爺與老爺二十年都不敢相認什么的。

江一鳴本就心細如塵,聽到這些再聯想起之前的種種,越發的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便找了人暗中去打探此事,后來才發現原本當年并非江父真是那般薄情寡義,而是另有隱情。雖然在江一鳴看來,再怎么樣江父還是對不住自己的母親,再怎么樣還是沒有能夠盡到一個男人應該有的責任,但是最少知道這些以后,他的心中已經不再那般恨江父。

“離憂,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些,所以今日我才叫了他,也才帶著你回江家。”江一鳴微嘆一聲:“只不過終究還是隔了這么多年,所以終究心中還是對他是疏離的。”

聽到這話,離憂不禁微微一笑,一直在心底困擾著她的結也算是打了開來。好吧,這樣的話實在是再好不過,放下過去,打開心門,對誰都是一種解脫。在消除了這關鍵的一道關卡之后,剩下的便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她相信,這對父子之間的關系與感情一定會日益自然,日益親近。

婚后的日子過得異常的愉悅,每日相擁而眠,并枕而醒對于江一鳴與離憂來說便已經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江家老太爺老夫人果然如約來過他們宅子這邊,借著這個機會與自己的孫子孫媳好好的處了一天。離憂自然盡心盡力的照顧著,而江一鳴亦頗為用心,江父看到這一切,自然是心中高興無比,而晚上回去的時候,江老太爺與老夫人那一臉的喜色亦明顯的表露出了他們心中的喜悅與安心。

看著一鳴與他們的關系越來越親近,這老兩口是打心底里松了口氣,說實話,這二十年來他們又何嘗過得快樂,許多事別人不知道,他們還會不知道?若不是礙著一些沒辦法的理由,哪里可能放任著自己的親孫子在外頭這么些年。

這孩子有怨、有恨他們哪里不知道,所以一直以來也都聽江父的話,什么都不去強求,只希望血脈親情總有一天能夠化去之間的隔閡,讓一家人能夠真正的像是一家人。而現在,自打江一鳴成親之后,在他們看來,許是因為離憂郡主的勸說,許是因為那孩子心性寬厚,所以慢慢的開始接納他們。

不過,不論是什么原因都好,只要一家人能夠和和美美的相處,用心相待,那便是老天給他們最大的福氣。

江家這頭的事倒是暫時安定了下來,而定南王府那邊亦也風平浪盡。離憂回門之際,一家子高高興興的熱鬧了一番,而后為了寬老夫人與老太爺的心,離憂主動保證會經常回來看望兩老,二老一聽更是滿意極了,雖然離憂與他們相處的時日并不長,可這孩子特別的懂事又貼心,平日里一來便會用著心思的給他們逗樂子,孝順得很,眼下這一嫁出去,不過幾天的時間沒見,便真是想得慌,要是再隔久一些還真不知道會想成什么樣子。

好在離憂心細又孝順,自己主動提到了這事,說會常回來陪他們,這一下二老心中倒是暢快無比,有了心思便關心想離憂的一些其他問題來,還特別提到了讓江一鳴加把油,好讓他們能夠早日抱上重孫子。這一下倒是讓離憂頗有些不好意思了。

搞定了兩家的老人,離憂這小日子更是如掉進了蜜罐子里一般,這進進出出的整個宅子里都顯得喜慶而歡快。雖然婚后不久,江一鳴又開始忙碌起來,可不論再怎么忙,他都會抽出時間每天陪陪離憂,就算是實在有事不能回來陪她一起用晚膳,但離憂每日睡覺前都會趕回來。而隔個幾天就算再忙也會抽空陪離憂到外頭轉轉玩玩,那恩愛的樣子著實讓兩家人都高興不已。

而離憂也開始著手起醫館的事來,黃天澤那邊雖然還沒有派協助她的人過來,不過她也沒有閑著,利用這些天與孫成兩人將醫館里的一些資料整理了出來,以文字的形式記錄在案,以便日后用于對其他人員的培訓等等。

今日一早,離憂與江一鳴兩人一并用早膳,一會他得出門辦事,估計著怎么也得晚上才能回來。江一鳴那里,現在正在著手江家那三項特權檢查,不過事先需要準備的事情實在太多,而眼下才剛剛進入摸底階段。

這些年來,江家人已經將許多的東西細化分配到了各個負責人手中,而各個負責人又自行找了其他幫忙的人,因此帳目統計等十分復雜,再加上這其中還牽涉到一些內在的貓膩等,所以江一鳴更是得親歷親為,重新一一核查整理。等審查基本完成之后,才能著手其他的事。

而這一步則是最為關鍵,亦是最為復雜的,江一鳴的辛苦,離憂自是看在眼中,但因為這些事情她就算是著急也插不上手,幫不上忙,所以只能夠平日里將家里打點好,將自己照顧好,不給他惹什么麻煩,不讓他再替自己操心,讓他有后顧之憂。

再者,平時里多督促他休息,給他安排好合理營養的膳食,與他聊聊天,緩解一下壓力,在精神上與他一并奮斗,想來想去,她能夠做的也就是這樣。

不過對于江一鳴來說,每天能夠看到離憂,與她說上一會話,晚上將她摟在懷中安心入睡,這便已經是最幸福的事了。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多累,因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會我吃完就走了,估計晚上得很晚,你也不必等我用膳,困了就早點休息知道嗎?”江一鳴邊吃邊朝離憂說道:“要是覺得無聊,便去醫館那邊看看,不過不要太累到了,我看那孫成挺能干的,有什么事你便讓他去做,別什么事都自己去做。”

聽到江一鳴的囑咐,離憂笑著點點頭。每天江一鳴出門前都會這么不厭其煩的交代這些,可她卻一點也不會感到煩,而且還十分的開心。因為她清楚,這看似千篇一律的啰嗦中卻包含著江一鳴對她最為真誠的愛。

“放心吧,我不小了,能夠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在外頭做事別太累到了,事情是做不完的,身子最重要。”離憂亦囑咐著江一鳴,小兩口的那份深情實在是比蜜還甜。

生活便是這樣,雖然每天都重復著一些簡單的事情,可是只要有愛,一切都會變得新鮮而不同。

送走江一鳴后,離憂亦收拾了一下出門去醫館。醫館離家里并不算太遠,所以現在離憂都很少坐車或是坐轎,帶上一二個人邊逛著街市邊往那邊走,輕輕松松的便到了。連綠珠都已經將離憂所說的那句話當成了最信奉的事,那就是,生命在于運動,而散步則是一種最好的運動。

到了醫館時,醫館剛剛開門,這個時候過來看診的人并不算太多,不過大夫們都沒有誰閑在那里,得空的便幫忙整理一些藥材什么的,自覺得很。這么久以來,醫館里的人早就當醫館當成了自己的家,里面所有的事都當成了自己的事情一般來做。對于離憂來說,這是她最高興看到的,畢竟行醫本身就是門良心活。

眾人見到離憂,也都只是熱情地朝她打了個招呼,然后繼續做著各自的事情,顯然早就已經習慣了離憂的到來,亦明白這位郡主對他們最大的希望與要求。

離憂很是滿意,醫館在孫成的管理下早就已經超出了自己原本的想象,而就算日后黃天澤讓朝庭接手了醫館,但不論全國能夠開多少家,京城這一家卻始終還是會由她自己親自打點。而她所想的,便是讓這一家成為一個示范,一個優秀的示范,讓更多這種樣式的醫館造福更多的百姓。

與眾人打過招呼之后,離憂正準備上樓將昨日還沒有整理完的資料繼續,卻見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男子穿戴雖不算太過華貴,但卻十分整齊講究,一進門即不看診,也不找人詢問,而是徑直開始打量,那模樣倒是像來視察一般。

離憂見狀,似乎想到了什么,轉頭朝綠珠吩咐了兩句,便抬步先行上樓去了。若是她沒猜錯的話,此人十有八九應該是黃天澤派過來給她的人。雖然黃天澤并沒有提前派人通知,不過算著時間,估計著也就是這幾天,再加上那男子雖然看上去不過二十四五的樣子,但是倒也氣度不凡,隱隱還有那么一股子文人的酸氣,只怕是國子監里挑出來的什么官員。

坐下片刻,孫成便來了,估計是上來時也看到了那男子便跟離憂提了一下,離憂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孫成不必過問,一會自然便會知曉。

孫成見狀,也沒再多問,去沏了一壺熱茶過來后,便將昨日離憂離開后他一人繼續弄好的資料拿了出來,讓離憂過目。

“不是說今日再弄的嗎,你怎么又一個人趕工了?反正也不是馬上便用,不必如此急,累壞身子了可就不好。”離憂見狀朝孫成說道:“記住,以后別太趕了,知道嗎?”

“郡主放心吧,我一個大男人,累不到的。謝謝郡主的關心。”孫成笑得很知足,離憂向來體恤他們這些手下,能夠跟著這樣的人做事,再累也不覺得。

離憂見狀,微微笑了笑,倒了不多說,孫成也不小了,自個做事也有分寸,說多了倒顯得她太過矯情了。

“這個先放放,咱們先喝杯茶,一會只怕會有人上來。”離憂若有所指的看了看門口方向,顯然指的便是樓下那個男子。

剛才她讓綠珠去試探試探那個男子,看看此人心性、人品如何。雖然她也相信黃天澤的眼光,不過畢竟是要與她一并做事,而且做的都是些為底層百姓服務的事,所以這品行其實才是最重要的。最少能力差點還可以補,但這品行不行的話,最后只會壞事。

孫成倒也沒有多問,只是按離憂的吩咐坐了下來,一并喝茶,幾杯茶下肚后,這才看到綠珠帶著剛才那進醫館四處打量的男子進來。

離憂見狀,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之前她便跟綠珠說了,若是試探之后這男子品性不端的話,那么不論他說什么,不論他說是誰讓他來的都直接將他給趕走,若是綠珠覺得這男子品性還不錯的話,便可直接將他帶上來見她。

而現在綠珠將人給帶了上來,則說明那男子已經通過了綠珠的試探,看來這品性倒還算不錯。

見到離憂后,綠珠朝那男子說道:“朱公子,這便是我家主子離憂郡主。”

說罷,綠珠便退到了離憂身后,不再言語。

那男子見狀愣了一下,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慍色,不過卻很快壓了下去,隨后上前一步朝著離憂行禮道:“下官朱子陽,奉皇上旨意前來協助郡主,日后還請郡主多加指點。”

離憂自然見到了朱子陽臉上閃過的那一絲慍色,想來也知道他是對于剛才自己示意綠珠對他進行試探心中有些不滿。不過離憂卻并不在意,而是微笑著說道:“朱大人客氣了,指點不敢當,我還得仰仗朱大人能力配合才對。”

朱子陽聽離憂這么一說,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說道:“郡主,請恕下官直言,剛才郡主為何要指示婢女試探下官,難道郡主對下官來協助并不滿意?”

早就知道這朱子陽是因為這事心生不滿,不過卻沒想到這個人竟會直接提出來,看來這性子倒也算是直率,而且也應該是個正直之人,最少有那么些不畏強權的清高在骨子里。

“朱大人誤會了,不論皇上派誰來,我都會如此,無關于其他,只是在我看來,做我們這一行,做我們這些事的人,品性比什么都重要,也無比的可貴。”

離憂倒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實不相隱瞞,就算皇上再滿意你,若剛才你沒有通過我這一關的話,那么我會直接讓人將你給趕走,因為我需要有能力的人,但更需要有良知與仁心的人。”

這話一出,那朱子明倒是不再說什么,顯然是在細細的思索著離憂的話,片刻之后,他這才笑了起來,一臉坦誠地說道:“郡主說得極是,下官剛才出言不恭,還請郡主見諒。”

“朱大人坐吧,你這性情倒也直率,比起那些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來說不知道好多少。”離憂揚了揚手,示意朱子陽入座:“日后咱們也算是一起共事的同仁,不必太過客氣。”

說著,離憂又親自給那朱子陽倒了一杯茶,朱子陽見狀,自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站了起來又想向離憂謝恩。

離憂還沒來得及阻止,卻聽身后綠珠笑著說道:“朱大人這般客氣,日后只怕可會忙得不行。我家郡主是隨和之人,你若這般不停的謝恩,只怕是連正事也沒時間做了。”

朱子陽一聽,頓時很是尷尬,直直的立在那里不知所措,離憂見狀,不由得朝綠珠看了看,卻見那丫頭一臉的笑意地看著朱子陽,目光之中似乎比平時多了一點什么東西。綠珠倒是沒有注意到離憂在看她,而是繼續盯著那朱子陽瞧,顯然又被朱子陽那不知所措的樣子給逗樂了。

“坐吧,綠珠說得對,日后不必如此多禮。”離憂邊說邊將目光移向了朱子陽,朝他繼續說道:“我這丫頭說話向來比較直,朱大人不必與她一般計較。”

朱子陽一聽,自然是連聲稱是,隨后便按離憂所說再次坐了下來,坐下來的時候,不由得朝一臉笑容的綠珠瞧了瞧,微微笑了笑。

剛才綠珠試探他時,他倒真是一肚子都是火,可現在看著綠珠的笑臉,倒真覺得剛才自己倒是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了一些。

隨后,朱子陽按離憂的吩咐,比較詳細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離憂聽罷這才知道原來這朱子陽并不是自己之前所猜測的一介書生,而是太醫院一名頗有名氣的太醫。

黃天澤見其此人能力出眾,年輕又有干勁,再加上品性剛正,而行醫又是他的本行,于是這才千挑萬選定下他,讓他來協助配合離憂。

這一下離憂倒是相當滿意黃天澤給她挑的這個幫手,又聽朱子陽說黃天澤命人挑出了幾百名日后派往各地籌建醫館之人亦都是能力出眾并且都精通此行之人,更是高興得很,如此一來,倒是可以省下不少的事,而且培訓起來也方便得多。

而對于離憂所設的醫館,朱子陽也稍微了解一點點,有些是在黃天澤召見他時聽黃天澤提起的,而有些則是他之前出宮時偶爾聽百姓說起的。便更多的東西他卻并不太清楚,不過卻對離憂能夠有如此的善舉而十分的欽佩。

他雖年輕,可入宮為太醫也有了好幾年的光景,再加上祖上也是世代行醫,出過好幾個太醫,因此那些達官權官,皇親國戚也見得不少,可真正有著一顆為窮苦百姓著想的心的卻著實寥寥無幾。就算有,不過也是一點小小的善舉罷了,像離憂郡主這般有能力、有想法的還真是頭一個。

別小看這一個小小的醫館,在他看來,不但只是行善,這樣的良性運營方式真的體現了設想人莫大的智慧與能力,當時他還真有些不太相信一切都是出自這個年輕的郡主之手,直到后來皇上親口跟他說,他這才不得不信。

而現在親眼看到這個創舉的設想人,實施者,朱子陽不得不嘆服,那樣的聰慧,那樣的魄力的確不容置疑,完完全全從這個年輕的女子身上散發出來,讓人不得不服。

“郡主,其實下官有一事一直想不太明白,還請郡主賜教。”一番閑聊之后,朱子陽倒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拘謹,離憂的隨性淡然讓他亦跟著自在了不少。

“什么不明白?”離憂倒還真不知道朱子陽想問什么,便答道:“你只管問,能夠告訴你的我自然不會隱瞞。”

當然,不能跟他說的,離憂自然也不會跟他說,這是原則問題,無關其他。而且這一句話離憂亦不需要多說出來,朱子陽也是聰明人,自然聽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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