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果是弄回去了,可是賀千里壓根不知道應該怎么用,直接搓洗衣服洗手還好辦,洗澡就麻煩了不是。最后還是李嬸子說可以煮水試試,茶籽粉就可以煮水后取用。
煮水也成,可是煮成什么樣,煮到什么程度也沒個借鑒,這時代可沒度娘。
“我記得這還是一味藥材,那就多煮煮唄,邊煮邊試著用,看洗出來怎么樣。”賀千里說完就守在灶臺前。
這時李嬸子拿來一個紗布做的小布袋,里邊兒就裝了一些洗手果的殼和果肉,見賀千里在灶臺前守著,李嬸子就說道:“茶籽粉也可以裝在紗袋里用,我想著這個應該也可以,千里啊,你試試看。”
看著紗布袋賀千里眼睛一亮,這就是古人的智慧呀,擱她是絕對想不出來的:“行,應該要洗泡軟吸水吧,那這樣里邊要不要加團棉花。”
“怎么能加棉花,棉花可不便宜,加一塊小的絲瓜瓤就行了。”說完李嬸子就轉身去給賀千里找絲瓜瓤。
絲瓜瓤就是老絲瓜曬干去皮后留下的,用來洗碗很合用。賀千里也是到希朝了才知道絲瓜除了吃還能洗碗,她還一直可惜沒沐浴液,要不然搓澡肯定很痛快:“應該可以做一小的紗布袋裝在絲瓜瓤里,要用的時候再浸水搓起泡來……咦,這不就是沐浴球,純天然無污染綠色有機環保沐浴球,在現代可以拿這個來做賣點,準有一大堆人樂顛顛地來買。”
李嬸子取來絲瓜瓤后,又被賀千里支使著去做了個縮小版的紗布袋,絲瓜瓤中空,紗布袋裝好果皮和果殼后往里一塞,不用擠沐浴露便可以直接搓澡的沐浴球就做成嘍!
“先用來洗碗吧,應該比茶籽粉好用。”賀千里說到洗碗時就想起了電視里播的那個洗潔精廣告詞兒--我家的盤子會唱歌!
拿起一個盤子涮了涮,豐富的泡沫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朝氣,只是賀千里卻不免看著泡沫出神。這樣的場景真是經年不見,在現代她不愛洗碗,但每每一家人一塊兒吃飯,被推去洗碗的絕對是她。白泡沫、橡膠手套,一個個臟乎乎的碗……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不要多想……”重復著念叨了很多遍,她怎么能不想,時時刻刻日日夜夜都在想,只是回不去老想著很傷神。她什么也沒干,什么沒點兒誘因地穿越了,就算想找回去的方法都找不著。
她剛念叨完不要多想,耳邊就響起絲瓜瓤擦過碗面發出的細微聲響,再低頭一看:“李嬸兒你看,真的很干凈,再拿水沖兩遍應該就可以了,以后不用再燒火專門煮碗了。”
茶籽粉洗碗并不能洗出那種很光潔干凈的感覺來,所以賀千里經常摸著有些滑膩的碗覺得吃不下飯,心理作用,其實現代用化學洗滌劑洗出來的碗未必能有茶籽粉洗開水煮來干凈。
“好久沒聽到這樣的聲響兒嘍,李嬸兒你聽,我們的盤子也會唱歌啦!”賀千里自覺幽默,她這會兒可沒仔細想李嬸聽不懂這個冷笑話。
“還真是挺干凈的,不過你們櫥里頭這些碗還新著就沒怎么用過,一洗就跟新的一樣。”李嬸接過碗,感覺確實比平時更干凈一些,平時洗過碗用水煮,不管怎么煮都會在盤子表面殘留一層很薄很薄的油污,日積月累下來,基本很難再洗干凈。
碗是年前買的,當然還新著,賀千里秉承老錢家一貫的傳統,每一年年底都要換新碗:“回頭再試吧,看來這么用真挺好,多做幾個,以后洗澡洗碗都指著它用。洗頭先衣服看來還是得看這水煮出來怎么樣,如果能用那真是解決了大問題。”
“姐,如果你要試就拿我的被子試吧,我都拆好了!”賀秋水不知道什么時候蹦出來,滿臉兒堆著笑的這么說道。
這位呢,比她毛病大,賀千里心說比起這半道兒上撿來的妹妹,自己的小毛病真不算毛病。賀秋水每半個月得洗一次被子,不論春夏秋冬每天都得洗澡,每天都要打掃屋子。托賀秋水的福,她天天不打掃也照樣住干凈整潔的屋子,有個有潔癖的妹子也算是福氣。
“拿過來吧。千里啊,我看煮得快要差不多了,秋水把被子拿來,被子得用熱水煮一煮,不容易生蟲也不容易受潮睡著更軟和。”李嬸子說著就去準備燒水,煮被子的水得加茶籽粉或皂角粉燒開后撤小火,等到溫度沒那么高了再來煮。
關于煮被子,賀千里還有一段血淚史,李嬸子一來洗的是她的被子,李嬸子說要煮,她就結結實實煮,結果煮出來皺得跟咸干菜一樣,耐得李嬸子慢慢上漿,又給漿平整了。
“李嬸兒,你真好。”賀秋水又頂著那張具有欺騙性的臉開始忽悠。
側臉翻個白眼,賀千里嘆口氣說:“別賣乖了,趕緊去收拾東西,我今天就得先搬過去,你東西多先收拾,別到時候手忙腳亂。”
“姐,你不是說得修整歸置好才能住嗎,不修整了?”
雙手一攤,賀千里說道“我倒是想歸置好再過去,但是你這不是等不得嗎,萬一人找來你怎么辦。”
聞言,賀秋水連連點頭,趕緊一溜煙兒地跑回屋里收拾東西去了。
看著賀秋水的背影,賀千里連連搖頭,真不知道哪戶人家的大家閨秀被她盡往歪道上拐:“這丫頭以前多淑女呀,說話輕聲細語、文雅秀氣,走起路來是蓮步輕移、如柳扶風,現在可好跟急驚風似的。”
“看來千里姑娘不但功夫好,文辭也好,單是蓮步輕移、如柳扶風八個字就余味綿長,如酒如茶。”
得,真正的文人來了,賀千里就搞不明白,這位不好好老老實實地做學問,為什么愣是要天天跑來學功夫,果然是有錢有閑的人一般都容易吃飽沒事兒干瞎折騰。
“我哪有什么好文辭,但凡有也是不知道哪里聽來的,我向來羨慕有學問的人。”這絕對是實話,從小生長在一群極陽剛的爺們堆里,總覺得要是身邊全是溫儒俊秀的少年肯定很美好,那還不是想欺負誰欺負誰。
“羨慕者,艷羨傾慕也。”說這句話時,安小少年微笑的眼眸中閃著盈盈光亮,像天上的星光一般璀璨耀眼。
再把人當小孩兒也能從這話和這眼神里察覺出不對勁兒來,賀千里揉了揉后腦勺,心里也不知道是該哭笑不得,還是該暗爽。不管是老牛吃嫩草也好,還是被人“傾慕”也好,都是應該暗爽一把的事兒。
干笑兩聲,賀千里沒敢應聲,實在是她不知道應該怎么處理,安豫塵一直讓她覺得是個小正太,甚至都不能隨便亂調戲,誰讓人不但是個文雅的,還是個有身份的。
雖然安豫塵已經十五六了,但在怪“阿姨”心里比她小十歲以上的都是正太,她前前后后加起來比安豫塵大上起碼二十吶!
咬著下唇,賀千里忍不住有種罪惡感,心說:“我這就把人正太給拐了?罪孽呀,拐了蘿莉拐正太,我這輩子看來是清白不了嘍!”
“羨慕是這么解釋嗎?”賀千里眨巴眼問道,心里卻在嘀咕:“幸好沒說愛慕,要不然我可接不住。”
安豫塵這下也但笑不語了,這么七巧玲瓏的人怎么會不知道賀千里心里已經明白呢!頓時間安豫塵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心意通了原來便是這樣一番水到渠成的境界。
最怕的就是這些人但笑不語,而且笑得特別有深意,賀千里眼珠子一溜,看到李嬸子正在那兒提水涮被子就趕緊高聲道:“李嬸,放著我來,這么重怎么能讓你來提,你身體才剛養好呢。”
說完連句話都沒有,趕緊奔過去,把安豫塵晾在原地繼續但笑不語,只不過這下笑意更深了一些。
提著水健步如飛,賀千里倒沒像傳說中那樣,感覺到安豫塵的目光像向日葵繞著太陽轉一樣繞著她轉,她只是在想自己該怎么辦。
“出身高門大戶,將來可能三元及第,這孩子根正苗紅儒雅溫文,跟我這糙人應該不是一掛的,哪只眼睛不對勁看我了。”想著惡寒地抖了抖,心說這擱現代可是早早戀了,要被班主任叫去單獨談話的,擱不好還要叫家長!
一想到家長就更是一陣陣寒意冒上來,想到自己家那些暴力男女,小心肝兒一陣陣顫抖。
她現在就想跟安豫塵說一句--“孩子,你看上我哪兒了,我改還不成嘛!”
最最關鍵的是,她雖然覺得能欺負這樣的少年肯定很順手很美好,但真講到要托付終生,還是英武雄渾的更符合她的審美需求。
“現代一般怎么解決這種問題,喊家長解決,可是在這兒沒家長沒班主任。不對啊,我沒有安豫塵有啊,高門子弟和寒門孤女,這樣狗血的故事安家長輩應該不至于眼睜睜看著它發生吶!”
看來得找個機會上安家那棟外宅去一趟,不是正式的府邸應該不會有那么多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