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陰險
看周臨淵滿頭霧水的樣子,明繡湊近他耳朵邊,把今日自己為了兒子來到這院兒,結果碰巧遇著鄭老道,救了她的經過和他說了一下。
周臨淵啼笑皆非,心里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覺,幸虧今日明繡是遇著了鄭老道,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設想,這秦氏挑的地方確實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不但是他和隆盛帝得到消息之后同時派出人馬尋找,可是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樣一個地方,幸虧今日明繡遇著了鄭老道。
只是令周臨淵沒想到自己這師傅越是老了越是為老不尊,不過兩人之間感情說來也是深厚,葉明俊兄妹與他雖然都同樣名為鄭老道的徒弟,不過老頭子在教他時才是真正用了心,算是入室的弟子了,因此這時雖然心里覺得荒謬,不過仍舊是要多給鄭老道面子一些,看他嘿嘿干笑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摟緊了明繡。
雖然干的營生不是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不過偷蒙拐騙里頭,這老頭子好歹占了后頭兩樣,既使他一向嘻皮笑臉慣了,不過他在明繡面前總是沒辦法像對待別人一般胡攪瞞纏,因此心虛的躲到了還在用謹慎眼光瞧他的周瑞寧身邊,厚著臉皮同小孩子說起話來,而不敢粘到明繡身旁去。
眾人走出已經殘破的酒館,一路過來時,周臨淵只想著救出明繡母子,因此準備了兩輛馬車,沒蚪到會多了鄭老道一人,明繡看到周臨淵之前沒能和鄭老道搭上話的樣子,微微笑了笑,干脆主動拉著早已經被鄭老道纏得頻臨崩潰的兒子坐上了一輛馬車,而將說話的時間,留給周臨淵和鄭老道倆人。
一上了馬車,車廂門被關上之后,明繡這才癱軟到椅子上頭·車廂狹窄的空間里,等到坐踏實了,這才生出一股踏實感。做人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綁架·明繡心里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秦氏這人,完全比起一般劫匪更令人害怕。
畢竟其它人干綁架這行業,要么是求財要么是求路子,可她卻一樣也不要,只是一心要她和兒子兩人的命·相比起有要求有目的綁匪來說,和秦氏談判完全是沒有轉圜生存的余地,幸虧今日是遇著了鄭老道,果然是三生有幸了,不然自己母子二人,怕是難逃那一心為丈夫兒女報仇的秦氏的毒手。
之前在那院子里時,明繡完全是強撐著,不想讓自己倒下去·讓周臨淵擔憂與內疚,此時就剩了她與周瑞寧兩人時,她卻是再也撐不住·軟軟的靠在了馬車廂里的軟榻上頭,一只手還好似怕失去兒子般,緊緊將他摟在懷里,半晌之后,這才輕輕問道:
“元兒今天害怕嗎”
周瑞寧看她說話氣若游絲的樣子,一向嚴肅的俊俏小臉皺了皺眉,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來,看她白嫩的臉頰上那五指紅印還十分明顯的浮著,甚至經過一段時間之后看起來更是比剛才嚇人了些,指印邊上已經浮現出青紫色來·一雙大眼睛里閃過憤怒的神色,伸出小手想要去摸一摸,不過瞧著有些嚇人,卻又并不敢碰上去,怕將母親弄疼了,只能仰高了小身子·吹吹湊過去吹了吹,心疼的問道:
“娘親疼嗎”母子倆在私底下沒旁人時,就不用那么注重規矩,因此這時身邊沒有旁人時,周瑞寧也沒再喚母妃,反倒是喊了娘親,更顯得母子倆親密無間。明繡看兒子乖巧懂事的樣子,想到他之前要保護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心里一陣陣暖流淌過,將他抱得更緊了些,臉蛋輕輕碰了碰兒子柔嫩的小臉蛋,這才笑著說道:
“元兒幫娘親吹了,就不疼了。今天元兒好勇敢呢,又不怕壞人,還想要保護娘親,不過以后元兒不能這么做,那些壞人萬一對你做出什么事,娘親可心疼呢”明繡摸了摸兒子柔軟的細滑黑發,之前秦氏要取他身上的東西,不但把他外裳剝了個干凈,而且連他身上的配飾和發簪都給取走了,周瑞寧一頭剛到胸口的頭發就這么披散著,粉雕玉琢的好容貌,就算一張小臉還嚴肅,不過看上去卻如同小女孩兒一般的精致,有些男女難辨了。
周瑞寧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紅暈來,大眼睛里好似含著水意般,一絲巴掌大的瓜子般小臉,更是顯得精致可愛,只是雖然害怕,他卻是聽了明繡的話之后,沒有轉過身去,而是大方的接受了明繡的夸獎,聽母親說自己吹著她臉就不疼了之后,堅持吹吹替她吹了起來,一邊抽空細聲說道:
“父王說過,我們都是男子漢,都要保護娘親的。”
聽了兒子這一句話,明繡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暢無比,想到生周瑞寧時吃過的種種苦頭,現在想來竟然一切都覺得十分值得,甚至很甜蜜,看到兒子同周臨淵極相似的臉頰,聽他童言童語,可是卻又堅定的話,心里滿滿都是感動,忍不住將兒子抱得更緊了些,一邊將臉頰撒嬌似的埋進他小小的胸膛里:
“娘親的小元兒長大了,都是男子漢要保護娘親了呢”
一邊看著母親如同八爪章魚般整在自己身上撒嬌,一邊周瑞寧想要伸手去推明繡時,不過還沒碰到她的臉,就想到她臉上的巴掌印,小手猶豫了一下,想到小時明繡抱他的模樣,終于還是如同大人般,輕輕在她背上拍了起來,一向嚴肅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眼睛里少了些平日的冷淡,多了絲孩子般的稚氣,只是心里雖然喜歡同母親這么相處,不過想到皇祖父的教誨,周瑞寧一邊輕輕拍著明繡,一邊還是忍不住囑咐:
“娘親,元兒只能抱您一會兒喔,不過等下我多替您吹一吹臉,就一定不會疼了。
聽到兒子明明稚嫩可是卻老氣橫秋的話,明繡眉頭跳了跳,只覺得兒子這別扭的小模樣真是可愛透了,雖然這一年她心里也有怪過隆盛帝和自己搶兒子,害她連和自己好不容易辛苦生出來的兒子相處的時間都沒幾天,不過直到今日時·她才發現隆盛帝是對的。跟著這樣一位當皇帝的爺爺學習,果然周瑞寧比起同年紀的小孩兒來說,冷靜沉穩了太多,他已經有了皇太孫的風范·今日在面對危險時,不懼不急,不焦不燥,甚至還有勇敢的心與小小的謀略,能騙得過秦氏,這一切都證明,隆盛帝選擇將周瑞寧帶在身邊教·是對的
明繡有些感慨,只是雖然隆盛帝教周瑞寧的一切,都是往后對他有利的,但是想到兒子小小年紀,除了嬰兒時期,連擁有童年的資格也沒有,不能像普通小孩兒一般滿地lll爬,沒有同齡的玩伴·甚至失去了調皮搗蛋的資格,明明是個小孩兒,可是卻乖巧懂禮得比一般大人還要冷靜·心里就有些心疼,因此好不容易逮著了這么一個機會,也怕兒子被綁架這一次心里留下陰影,這一路在馬車上時,明繡也根本沒去管作為大人要有的威嚴,同兒子耍賴嘻笑了一路。
回到太子府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后門口處早已經有府里軍隊在等著了,周瑞寧被擄一事雖然沒被傳得人盡皆知,不過太子府里的人還是得到周臨淵傳回來的口訊·早已經守在太子府后門了。這太子妃和皇太孫被綁的事,不誼大肆聲張,因此一行人回來時走的也是后門,走正門太過招搖了一些,雖然帶著一隊禁衛軍穿街過市本來就已經很招搖了,不過該避諱的地方·還是得避諱一些。周臨淵自個兒率先跳下馬車,還沒轉身扶鄭老道時,這老頭子自個兒就已經身手利落的跳了下來,一手還沒忘了拿著他那吃飯的招牌家伙,沖周臨淵不滿的瞪了瞪:
“怎么,覺得老頭子身手不好雖然老是老了,不過還用不著讓人扶。”說完還沖周臨淵揮了揮手,雖然鄭老道穿著一身灰不溜秋不倫不類的和尚袍子,在這一群不是穿著閃亮盔甲,就是衣著比他還要光鮮的太子府門房等人面前,可是他卻沒絲毫不自在的樣子,反倒是那身世外高人的皮囊,給他增加了不少神秘光環,更何況周臨淵要扶他的動作,更是讓眾人對這老頭子心里暗自覺得恭敬不少。
畢竟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一慣冷淡又高高在上的,能彎下腰不但同這老頭子同乘一車,而且還紆尊降貴要親自扶他,這老頭子還敢出口教訓的樣子,就足夠讓人心里猜想這老頭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周臨淵也不管這些人心里頭的胡思亂想,既然鄭老道不用他扶,另一輛馬車里他媳婦兒還等著他去扶呢,一邊打開了車門,看到馬車里母子倆都笑吟吟的模樣時,周臨淵愣了愣,還沒伸手進馬車時,旁邊已經有人怯生生的遞了東西過來:
“殿下,這是春華讓奴婢送過來的披風,怕風大,吹著了太子妃與皇太孫。”周臨淵點了點頭,隨手將東西接了過來,這才遞了一件披風進去,看明繡小心的給兒子披上了,畢竟周瑞寧年紀雖小,可好歹也是隆盛帝親口賜封的皇太孫,如果衣衫不整走了出去,雖然這被脫衣裳并非他所愿,但要落在一些無事生非,生恐沒事兒讓人表現的御史眼里,又是一條衣容不整的罪名了。
明繡牽了兒子的小手,先讓周臨淵將他抱了下去,正要扶著周臨淵下馬車時,周臨淵已經將手里的東西抖了抖,展開時已經是一條薄薄的斗蓬,一下子將她裹在了里頭,明繡只覺得腰間多了一只手,頭重腳輕,已經被人抱了起來。莫名其妙被人蒙頭罩住,明繡掙扎了兩下,也掙不過周臨淵的力氣,只是有些不滿的隔著薄布料拍了周臨淵一下,放低了聲音,悶悶的道:
“臨淵哥哥,你干什么”
看媳婦兒還有打人的力氣,周臨淵心里松了口氣,顯然也是怕她蒙在斗蓬里被悶著了,輕輕將斗蓬掀開了一絲縫隙,給她留了個喘氣的空間,這才轉頭借著被斗蓬攔住的地方,輕輕在她嘴上吻了一口,看明繡掙扎不已,這才略有些遺憾的將她放了下來,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淡淡解釋道:
“你臉上還有掌印·不能被人瞧著了。”畢竟是身為太子府的女主人,如果被下人們瞧見她臉上的巴掌印,往后明繡在下人們心底的威望,會一下子掉落千丈·畢竟如果太子妃臉上的巴掌印被人瞧見,下人們心里總會胡思亂想,敢打太子妃的,除了世間上比她還要尊貴的隆盛帝與皇后之外,就剩周臨淵了。
這樣一來,不管真實情況是怎么樣,總會讓人浮想連翩·太子妃是不是失了寵,周臨淵不想要明繡多出些麻煩,因此這才準備將她一路抱回院子里。
明繡聽完他說的話,心里也明白了些,點了點頭,將斗蓬把頭遮住了,雖然這盛夏時分還披著斗蓬看起來有些奇怪,可是再奇怪·也比丟臉或者丟威信來得要好得多,幸虧門口處春華早已經讓人準備了小轎子等著,一進太子府后門時·明繡抱著兒子坐了上去,等回了自己院子,進了房間時,這才松了口氣,將身上的斗蓬脫了下來。
屋子里侍候的人就留了平日貼身侍候的四個大丫頭,周臨淵沒跟著回來,先是安頓鄭老道住在了自己以前未大婚時住的地方,暫時給他當做住所。明繡強撐著疲憊的身子,先是哄了兒子回屋去沐浴更衣,母子倆經過一下午的擔憂與焦急·渾身冷熱汗交替,此時干透了粘在身上,都十分的不適。
哄了兒子回去之后,明繡自個兒也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輕薄舒適的單衣時,這才軟軟的靠在了榻子上頭·只覺得今日的一切就如同作夢般,摸了摸被打的臉頰,初時被打還不覺得臉有多痛,只是過了這么長時間,才覺得臉龐火辣辣的疼得厲害,連忙命人去窖里打了些冰塊過來,弄成碎塊拿小袋子包住了,放在臉上,這才疼痛覺得緩解了些。
忙了這么大半天,明繡一邊是受到驚嚇之后有些頭暈腦漲的,一邊又心疼著兒子,想著鄭老道的事情,以及還有話要與周臨淵說,直到此時,才看到春華沒在屋子里頭,她拿袋子捂在臉頰上,有些困難的開口問正替自己捏著肩膀的丫頭:
“春華呢”
那丫頭手上動作不停,力道輕重有加的替明繡揉捏著,聽到她問話時,猶豫了一下,有些恭敬的回答道:
“回太子妃,春華未時回來之后,好似有些不妥當,看您還沒回來,于是在屋里歇了一下,請娘娘恕罪。”小丫頭小心翼翼說完這話,卻又不敢去看明繡臉色,深怕她怪罪春華沒能當值,想了想,臉上露出掙扎之色,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哀求似的解釋道:
“太子妃,春華姐姐回來之后奴婢瞧著她臉色有些不妥當,如果不是身子不適,奴婢想以春華姐姐的性子,絕不可能到這會兒還不過來當值的。”平素里春華性子溫柔大方,做事又細心謹慎,這幾個丫頭才被提撥上來侍候明繡時,春華平日可沒少`顧她們,眾人心里也著實喜歡她,因此這時雖然看明繡臉色不佳,不過仍舊硬著頭皮開口求情。
明繡輕輕笑了笑,隨即又‘嘶,的一聲連忙止住了笑聲,又捂住了臉蛋,嘴巴里好似也破了皮,這一笑好似牽動了傷口,疼得厲害,她搖了搖頭,感覺到屋子里小丫頭好似都有些害怕的樣子,這才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
“沒事兒,我就是隨口一問,春華如果不舒服,就讓她休息好了。”明繡此時臉頰疼得厲害,也不用去擺太子妃的架子了,再加上這些小丫頭也跟在她身邊一些日子,本性都很清楚,是老實本份的,她也用不著去擺架子再嚇唬人,反正聽到這小丫頭說話,都快像哭了出來,顯然平日是很懼她的。
明繡忍不住莞爾,突然想到中午有人送東西過來時,那婆子說過的話,原本懶洋洋倚在榻子上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起來。中午時走了那么長路,再加上又拿過沉重的椅子打了那阿梨,此時放松下來明繡渾身疼得厲害,這么坐直了身子,動彈一下,也好像渾身骨頭快散架了一般,她強忍住身子的疼痛,臉色有些鐵青:
“今日午時送東西過來的那婆子,你們讓人去瞧瞧,她是不是也身子不爽利了”
站在門口的小丫頭聽她吩咐,想也沒想就連忙答應了一聲,行了個禮之后,匆匆跑了出去,沒一刻鐘功夫,回來時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殿下,那婆子姓唐,原本是守在二外門的,聽人說,她今日下午時分人有些不舒服,此時已經當不了值回了自己屋子,奴婢過去看她時,好似她已經發起了高熱,臉色看起來很是有些嚇人。”那小丫頭原本想說那婆子臉色青紫,不過看了明繡還拿著袋子捂在臉上的手,依舊是將這話吞了回去,不過意思卻是已經表達了出來,那碰過秦氏送來東西的婆子,果然已經不好了。
明繡臉色一下子鐵青,想到下午時那婆子不敢讓自己碰那東西,說是有毒的話,現在看來,她和春華兩人都碰過秦氏送來的包裹,恰好這時兩人都有些情況不好,要說是巧合,打死明繡也不相信,她心里一陣陣的發寒,沒想到那秦氏如此心狠手辣,早就已經準備要置她于死地,那兒子周瑞寧身上還不知道有沒有事兒。明繡又急又氣又是擔心,連忙站起身來,只是動作急了,腳踩在地上時就一陣頭重腳輕,雙腿軟綿綿的,好似踩在了棉花上頭,不踏實,身子一軟,又重新癱倒在了榻子上頭,手里的冰布包了落到了地上。
她這模樣嚇了幾個小丫頭一跳,臉色一下子變了,原本正站在她身后,替她捏著肩膀的小丫頭更是身子都抖了起來,要是明繡出了個什么好歹,她們這些人還不得替她陪葬呀眾人連忙一擁過來將明繡抬住又重新放回榻子上頭,那小丫頭看她臉色蒼白,連嘴唇ˉ都白得厲害的樣子,連忙拿帕子濕了些涼水替她擦了擦額頭,半晌之后,明繡才緩過氣來,幾人眼睛里含著淚珠,有些驚喜的問道:
“太子妃,您好些了嗎”
明繡臉色虛弱,點了點頭,其實她之前只是一時間有些急怒攻心,再加上下午時咬牙撐著,心神俱疲,此時才有些不支,躺在榻子上頭,她軟軟的抬起手臂吩咐道:
“趕緊,拿了太子牌子,進宮將御醫令傳來,看看春華和那個,唐婆子,是不是中了毒了。另外讓人去皇太孫院子里瞧瞧,你,你親自去,看看元兒有沒有發熱,等下御醫令過來時,讓他去瞧元兒,如果沒事兒,你們一整晚都過去守著,千萬別松泄。”
幾個小丫頭一聽她說話,忙不迭的點頭,只是剛站起身時,又跪了下來:
“太子妃,奴婢們走了,您身邊沒人可不行,不如奴婢們留一個人下來照看您吧。”
明繡心里煩悶異常,胡亂點了點頭,一邊擔心著兒子有沒有中毒,一邊又想著趕緊找人去宮里宣太醫,一邊又想和周臨淵說這事兒,聽到丫頭們還在耳邊唧唧喳喳商量著誰去找人誰留下來,半晌之后,才終于決定了下來。
被鬧得頭昏腦漲,明繡強撐著等到人慌慌張張跑出去了之后,才徹底放下心來,放任自己的思緒落入黑暗里。什么時候她被人抱到了床上,周臨淵什么時候回來的,她也一點印象也沒有,一覺直睡到第二日快午時才起。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