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帶著半畝地

第一百章 輸人不輸陣

第一百章輸人不輸陣

他低著頭一路沖到書房,顧先生正躺在搖椅里,手拿著書卷輕聲唱詩。他瞥了他一眼,感覺他好像揣著驚心,于是放下書,連喚了他好幾聲,張仁美才后知后覺,“啊?”。

“怎么吃飯吃了一頭汗,趕緊擦擦。”

“先生,是我剛才走路走得急了。”張仁美撩起袖子擦了一下額上的汗,連忙拿起筆,準備繼續練字,心還在怦怦亂跳,下筆之前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門口閃進一個身影,讓他的筆不自覺地重重落下,紙上頓時落了一個大污點。

月娘見到他有些驚慌的模樣,反而心里有有些得意,投過去的眼底帶著嘲笑。

她端著茶盤子走到顧先生邊上,“七郎,你早就說要嘗武夷山的春茶,這是我哥哥在城西買的,茶鋪的掌柜走南闖北,這可是地地道道武夷山的茶,今年春天的,全江陵府只有這獨一份,那掌柜的原本是要留著自己喝。我哥哥聽我說過你想要喝,硬是奪了人家的心頭好。你嘗嘗,是不是能一解相思。”月娘躬身端過茶去。

顧先生接過茶,先聞蒸騰的茶氣,“唔,草青青,百花艷。”喝春茶,喝的就是春天的味道。春天有什么味道呢?呵,每人感受到的都不一樣。他喝一口,回味一遍馥郁茶香,有些感慨地說:“既然是別人的心頭好,奪了來總是不好。”

月娘竊笑:“就他那樣子的粗人,縱總是頂好的東西擺在面前,都白白糟蹋了,他會欣賞什么這茶是好茶,需要會品的人,馬是不是千里馬,還需要遇到伯樂呢”

“你呀……”顧先生有些寵溺地說:“就是會說話哄人開心。對了,你這次回去,你哥嫂那邊可是有什么需要幫忙——”

正說著話,屋外頭有人喊了一聲,顧先生凝神再聽一聽,“好像是汪寂身邊的小仆成大的聲音?”月娘的臉沉下來,有些不悅這好的氣氛被打斷,“好像是,他又來做什么?”說罷,起身去書房門口看了一眼,回身道:“還真是,汪縣丞帶了成大來訪。”

外頭的汪寂下了馬車,看見了月娘,月娘便一臉笑意地迎了上去。

“今日一大早就聽見窗外一群喜鵲,在枝頭喳喳叫,好不熱鬧我說是有什么喜事呢,原來是貴人到訪”

汪寂作個長揖,“貴人不敢當,汪寂不才,只是個小小縣丞,弟妹就別取笑我了。顧老弟在不在家?汪某不請自來,不知道有沒有打攪。”

月娘也道了萬福,笑得風拂揚柳般擺動,“說什么打攪,從上回來,到現在半年多了吧,汪縣丞就在鄰縣,也怪我們,沒有差人去請。”

顧先生從屋里頭笑容滿面地迎出來,兩人互相行了禮,顧先生邀他進屋坐。

月娘的笑在兩人進屋之后褪去,心中嘀咕道:“上次來春風得意,如今都不敢拿正眼瞧我,看來真是被七郎說中了,嗤”

顧大娘從屋旁小道繞出來,見門前停了一輛青蓬馬車,一臉疑惑地問月娘,“誰來了?”

顧先生淳厚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上茶。”

月娘對顧大娘說:“是潛縣汪縣丞來了。”將手扶住腰腹,臉上浮現一個夸張的表情,“哎喲喲,不知道我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先去一下后頭。”

上回汪寂來的時候,月娘還以為他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從此后平步青云,飛黃騰達。還是顧七郎看得比較透徹,他說頂多不過半年,汪寂就會明白,這偏遠之地的縣丞不過是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想要在此職位上晉升,難于上青天。要么他滿腔躊躇之志會漸漸消磨,糊涂度日,要么憤而辭官,潛心修身。不知道這汪寂今日來是打算選擇哪一條路走?

月娘從后頭回來的時候,看見顧大娘正好拿著她那個漂亮的茶盒子回從堂屋出來,她臉色一變,橫手搶奪回來,“怎么用這茶去招待客人?這是專門給七郎留的”

顧大娘說:“七郎指明要泡這個茶,難道泡個茶還要去請示你不成?”

“姐姐你知道這茶是花了多少心思和銀兩才換來的嗎?”月娘有些氣急,打開茶盒子看了看,用也不要用得這么狠心吧?一大半沒了

顧大娘說:“在七郎身上用心思本來就是你該做的。至于花了多少銀兩——你花的銀兩還不都是顧家的,有幾分幾文是你的?”顧大娘見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冷笑道:“哦對了,方才你說手美賺了你的錢,那錢也不是你的,只是我們平日里與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沒跟你挑明,可別真以為那就是你的”

月娘咬著嘴唇,“姐姐你——”這是在提醒她一無所有是吧?眼眶一熱,含淚甩袖進屋去,不與她多說話。顧大娘跟著她到廂房門口,“把你的醬瓜條拿一盤出去吧,我聽著汪縣丞念念不忘,七郎說讓你端出去待客。”

月娘心里頭十分不情不愿,可是無可奈何,誰叫自己天生矮人家一頭呢,只有閉了嘴不再說話。提一口氣,咽下幼稚的淌淚沖動,搬出床底下酒紅的壇子來,裝了一盤子醬瓜條。

汪寂看著清爽的醬瓜條嘆口氣,“有下酒菜卻無美酒相配,本說今日來與顧七郎一醉方休,走得急,沒有帶酒來。”

顧七郎說,“不妨,哪有讓客人自己帶酒上門的道理,我這里有一壇上好的桃花露,正愁無人與我對飲。”他于是交代月娘去桃花樹下將那壇子酒挖出來。

月娘又是不情愿地出了堂屋,卻見顧大娘已經拿了鐵鍬等在門口,“喏,挖的時候仔細點,別鏟壞了壇子。”月娘恨得牙癢癢,方才就是她騙人,說什么汪寂要醬瓜條,先前他們說話提都沒提兩人本來只是喝茶,她端了醬瓜條去,事又多了一樁,又要去挖那壇子酒出來

那倒好,現在這活兒成了自己的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劉氏,奪過鐵鍬去。

這些日子,連日里細雨陰綿,土壤都是濕潤松軟的,這下可好,手上腳上和衣衫上,全沾上粘粘的黃泥巴。挖了一盞茶的功夫,終于看到了那壇子桃花露。她使勁地將那壇子酒搬出來,放到一旁的空地上,看了看纖纖十指,指甲縫里也染上了黃泥,哎。

回身去填坑,越想越氣憤,不行,一會兒一定要去換身干凈衣裳,好好地陪那失意人飲個痛快,到底要輸人不輸陣啊

劉氏卻已經手腳麻利地將那壇子桃花露端起,“酒我拿過去了。”還特別交代她:“一會兒將鐵鍬在池塘里洗干凈了再放回去,別糊得一身是泥就那樣放著。”

月娘氣得將鐵鍬扔到坑里去,心里頭道:真是個無理又狠心的娘們,平日子里裝得多委屈和藹,真是她跺跺腳,就是說出去也沒人信啊,人家只會說我吳月娘無事生非口舌是非多,誰會說她

誰叫自己是個買來的妾呢,誰叫自己娘家不顯呢,誰叫自己進門多年依舊一無所出呢?

獨自寬慰了一番自己,還是要跳下坑將鐵鍬撿起來,繼續將坑填上。

她拿著清洗完畢的鐵鍬,繞過屋子旁準備到前頭去的時候,被迎面轉出來的人嚇了一跳,月娘看清楚來人,將手按在心口,皺著眉罵道,“死丫頭,想嚇死人啊?”

張手美冷笑,湊近她,壓低了聲音回道:“我是死丫頭你是什么?臭娘們。”

“你——”月娘左右望了望,確定沒人看見自己的囧態,才責問張手美:“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試試?”

張手美斜睨著她,“看到我來興師問罪,你也應該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齷齪事暴露了吧。想裝無辜想裝什么都不知道?”

“齷齪?呵,我只不過是好心,有你的事齷齪嗎?”

“你這個人真是蠢得可笑,已經過去那么久遠的事,竟也還沒想清楚,我不跟你計較。你要貪財,大可向我乞討,你家男人好歹也是個讀書人,你卻做這樣的事令他丟臉,你說我要告訴了他,他會如何懲戒你?”

劉氏做的事她都能忍,這小丫頭片子她可忍不了。

月娘氣得狠狠地將鐵鍬往地上一磕,“張手美,你憑什么?你憑什么在七郎面前搬弄是非?說我丟他的臉,你以為你是誰?”

張手美不無得意,將語速放慢,“事實就是這樣,難道顧先生還偏袒你這個內人不成,讀書人,多是要面子的。”

她雖可惡,說的還是有那么幾分道理。月娘不想一身臟泥巴地站在她面前生氣發瘋,活像一個真正的村婦潑婦,她提腳要走,張手美擋在她面前,“話還沒說完,逃什么逃,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個交代,如今你害得我賣不出魚去,別以為我會這樣就算了。”

月娘啐了一口,“活該”

她不讓她走,她就硬撞上去,推推攘攘間,張手美忽然大叫一聲,月娘低頭一看,趕緊撒了手,鐵鍬倒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這邊吵吵鬧鬧的,顧大娘也聽見了,奔過來看情況,剛好看到這一幕,張手美像看到救星般,哇地一聲哭喊起來,“顧大娘,她——她——拿了鐵鍬要殺我”

滿百章了,撒花撒花。

輸人不輸陣,雖然成績不理想,可是偶的夢想依舊還在,阿扎阿扎飛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