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自從于清瑤和林華清在河邊說過那席話后,兩個人似乎都忘了三朝回門日所看到的事情,再也沒有談論過葉家的事。可是,不說、不問,卻不代表那件事就這樣壓下去了。事隔兩天,原本看起來不起眼的小案子,終于傳遍了京中大街小巷。
于清瑤去給婆婆趙氏請安時,二嫂何氏有意無意地笑問:“四弟妹可曾聽說了,你們安樂侯府有個親戚惹了官非啊?”
心知肚明,這事遲早人盡皆知,于清瑤早在心里琢磨過要怎么回應了,這會兒神情如常地笑道:“二嫂也聽說了,是,我二嫂的娘家出了事,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說得平常,在事情還沒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她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目光淡淡掃過,于清瑤看看正凝神細聽的趙氏,嘴角抿了起來。今天這話,到底是何氏想問還是替人問的,不問而知。如今不過是葉家的小事兒,就已經叫合府上下盯著她了。等過些時日,于家倒了,還不知會怎樣待她呢
心里冷笑,于清瑤面上卻是不顯,仍照舊說笑。何氏還傾近身,想要再細打聽:“我聽說,是你三朝回門那天出的事兒,你說說,到底聽著了什么風聲……”
于清瑤笑笑,卻不說話。另一頭的明氏卻忽然沉聲道:“不過是姻親出了一點子事,何必這樣追問不休呢?二弟妹,你院里最近是太閑了不成?”
聲調冷冷的,竟是沒給何氏留半分情面。何氏臉上發燙,直接就冷笑道:“最近松哥兒也天天跟著先生念《三字經》去,我可不真是清閑嗎?哪兒比得上大嫂,天天寫寫字、看看書,養花種草逗逗鳥,忙得歡暢呢”
明氏冷下臉,瞪著何氏,話也不說一句,直接站起身來,竟似要拂袖而去。還是趙氏一聲輕咳,淡淡道:“我喚你們妯娌陪我這老婆子說話,是要解解悶兒,可不是要你們生悶氣的……”
看趙氏沉下臉,露出不悅之色,明氏不聲不響地坐下身。何氏也陪著笑道:“母親若是覺得悶了,等松哥兒回來,媳婦帶著他來給母親解悶兒啊想來父親大人也是歡喜見到松哥兒的……”
趙氏笑笑,可那分笑卻未曾深入眼眸。轉過頭瞥了明氏一眼,眼中隱約帶出一分怨意。
于清瑤看在眼里,雖然默不作聲,可心里卻暗自計較。
明氏是個生性傲的人,這樣的人,看起來不好交,可是卻不屑于背后算計人。何氏卻不同了,平日里笑語晏晏,真能把你夸到骨子里去,可是一旦有什么事,立刻翻臉或是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卻往往就是這種人。
不過,做妯娌不比做姐妹,有些時候,還是疏遠著些好,她也不必太過奉承哪個或是親近哪個。只是,既在一個家里住著,她總還是要把利害關系看得明白了才好。
不比于家,林家因為勇義侯安在,主持家里中饋的仍是年紀剛到四旬的趙氏。所以這個家里,真正掌權的還是這個婆婆。在趙氏之下,按理說,應該是明氏這個身為嫡長媳的。可事實上,卻恰恰相反。應該說,在趙氏心里,應該還是有些偏向著明氏的,可是因為勇義侯的關系,她卻只能更關照何氏。原因很簡單,只因為何氏有子,而明氏入門近六載,卻膝下尤空。甚至奇怪的,就連林闊海的兩個通房丫頭,也是一無所出……
柳絮從四兒那兒聽說,趙氏一直想要給大爺納一個好生養的女人做妾。只是因為大爺自己看起來全無那個意思,所以一直就這么僵著了。
林家的第三代,確實是子嗣單薄。除了二房里那一根獨苗外,再無所出。她還未嫁過門時,幾個嫂嫂已經明里暗里和她說了,嫁進門旁的先不管——其實就是傳說中那些個討好婆母,爭權奪利的事,也根本與她無關——先生個胖小子才是正經。
偷眼瞧瞧一直冷著臉的明氏,于清瑤的嘴角暗暗抽了下。看起來,二嫂最近幾年是不是獨得厚愛,就要看明年三爺迎娶的那位河西道朱家的千金會不會一入門就有孕了。
陪著趙氏等人說笑了小半日,才終于散了。于清瑤也不和何氏多作攀談,不管她說什么,只一味應承著。何氏瞧她也不熱切,漸漸的也就失了談興。
可就是這樣,在園中岔道分手時,還和于清瑤笑道:“若是得了什么新消息,可要打發個人和我說說去……說起來,還真是像大嫂說的一樣,我這日子過得清閑啊也是,好不容易熬了幾年,才把一個貓一樣的男娃娃拉拔成一個滿地跑的臭小子,我要是不借著這機會享享清福,可不就傻了?”拿眼睨著于清瑤,她低笑道:“四弟妹,你可要爭氣點……也就是和你,我才說。這女人啊,有孩子和沒孩子,在婆家,可就是兩個樣兒”話里話外,透出的自豪與眩耀之意,任是個孩子都聽得出來。
于清瑤聽了,也不說話,只是笑。等到何氏一轉身,就收斂了笑意。匆匆往蘭院趕去。她回到蘭院時,被她一早打發去了于家的雪兒還沒有回來。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事情會是怎樣的發展,可對過程以及細節卻到底不甚了了。雖然當著林華清的面,好似不太關心,可到底還是派了雪兒去于家打探。不能從田氏等人那里打聽,可以雪兒的人脈,在下人中多少也能打聽到些事情。
等著雪兒,于清瑤雖然看起來不急不臊,面無異色,可心里卻壓不下那一絲惶惑。哪怕想得再通透,說再多的不在意,可事到臨頭,卻還是難以釋懷。
聽到腳步聲,她只道是雪兒回來了,回過頭才知道竟是一早就出了門的林華清。看看跟在林華清后面的柳絮、四兒,見柳絮搖頭,于清瑤的眼神不禁一黯。
林華清看在眼里,臉上的笑卻未減分毫:“真是讓我失望,我還當這么長時間不見,娘子看到我定是想得很了呢?居然都沒有歡迎我的意思……”
因他的玩笑話,于清瑤露出一絲笑容。早上才分開的,哪里有很長時間呢?不過想歸想,她還是笑著起身相迎,“夫君今天回來的卻是早,我還以為你要入夜才會回來呢”
林華清笑著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想娘子了……”回過頭,他看著垂眉偷笑的柳絮和木著臉的四兒,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些體己話,要說與娘子聽……”
兩個丫頭目光一對,慌忙退出,可因著她們的神情,于清瑤卻忍不住臉上發燙。“你啊,總是這么喜歡玩笑,就不怕那些丫頭們笑你……”
“笑我什么?白日……”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可林華清曖昧的笑,卻讓于清瑤面色突然冷了下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抽出手,淡淡地轉了身,“夫君晚上是吃大廚房送過來的,還是想讓小廚房做些可口的?”
目光微閃,林華清雖然對于清瑤突然而生的冷落有些奇怪,卻并沒有追問。或許,他這娘子不過是面子薄吧?每次他說得太過曖昧或是太輕佻了,她總是立刻就習慣性的回避。看來,要想她真的把心放在他心上,他還真是要慢慢來才行。
眼角瞥見林華清的表情,可于清瑤卻無意再湊近前去。她知道自己不該做得這樣明顯,可是不知為什么,就是無法控制。太過親昵或是林華清表現出放蕩一面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會想起前世來……白日渲yin?可不是那個混帳最常做的事嗎?
壓下心頭升起的怨氣,她抬起頭,還未說話,林華清已經笑道:“吃什么都好,隨娘子的心意。其實,我今天早歸,是想和娘子說一下……葉家的事。”
心頭一跳,于清瑤顧不得再說別的,一雙眼定定地看著林華清,只等著他再開口。
林華清卻不急,撣了撣衣擺,坐下身去才平聲道:“我今天和榮安談過……”聽到于清瑤“啊”的一聲低呼,他便笑起來:“雖然我之前沒有問過半句,可是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要是還是故作不知,反倒顯得太過刻意。”
“清瑤,就算你說的,可能這次安樂侯府可能真的……”抬起頭看向于清瑤,他沉聲道:“這次二哥收羅的罪證太多,那御賜之物的事還算小事,這些年來,安樂侯幫著江南的沈氏賄賂內務府的官員,從中謀取了不少私利,就已經夠定罪的了。而且,這些年來,于家幫著恭平王府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這些事更是圣上最忌諱的。看來,這次,安樂侯真是沒辦法脫罪了。”
“這些事的證據,二哥都有?”到底,二哥這半年來是怎樣的謀劃著啊?除了二嫂的事,更搜羅如此之多的罪證,看來,真是要一出手,就置于家永無翻身之日……
于清瑤牽起嘴角,忽然間,就笑了起來。林華清看著她,也不說話,只是站起身擁住她:“清瑤……”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外室的門就被人猛地撞開。
雪兒踉蹌著沖進門來:“小姐,不得了了,咱們侯爺被衙門請去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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