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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欺我辱我我不忍
不好意思了。
又過了三日,墨紫睡得昏昏沉沉醒來,看到裘三娘一人坐在窗前正發呆。她立時以為被元澄送回來了,可一瞧自己還躺在大床上。
“奶奶這是走門過來的,還是跳墻過來的?”墨紫扯出一絲笑,抓了墊子,支撐著坐起身。
裘三娘本想幫一把,卻見墨紫的動作雖然慢一些,精神瞧著不錯,就又坐了下來。
“你不早知道我如今出門不易嗎?”。連望秋樓開張都沒能去成,心里悶氣,“我跟我婆婆剛起個要出門的頭,還沒明說呢,她就借老王妃的壽辰說這個那個要我準備,離了我不行這些話,把我擋了個灰頭土臉。我呀,越想上回小衣說的話,越覺得有道理,全都是蕭三這廝休了兩妻惹出來的。”
墨紫一聽,這口氣不對啊。
“你跟姑爺吵架了?”欸——她好歹是差點死掉的人,為什么要操心別人的事?偏生心軟。
“沒有。”回答得很干脆,哼一聲,“前兩天,老太太暗示要把絲娘的孩子放到默知居養,也不知絲娘哪得的消息,就跑到我那兒哭了一場,要我跟老太太求求情,讓她養自己的孩子。巧不巧,蕭三正好進來,瞧她帶了一對兒女跪著淚雙爬。我怕吃飯心情不好,讓他們夫妻回自己巢里哭去。你猜怎么?”
墨紫虛弱笑笑,“你就別讓我費腦子了。萬一傷重,豈不是白喝人家那么多湯水?”
“他立刻擺了臉色給我瞧,二話不說,甩簾子走了。好好的,我替他著想,他還不高興。我可是記得,紅梅剛來那會兒要給絲娘立規矩,讓她來伺候我吃飯,他還說伺候歸伺候,別無緣無故擺正妻的架子。天知道,那哪是給那位立規矩,分明是折磨我吃飯呢。我臉色能好看嗎?又不是對那只金絲兒鳥的。”能發發牢騷的,只有小衣和墨紫。小衣話少,她說十句,也得不到半句回應。墨紫就好得多,很懂她的心思。
想起那段日子,墨紫不知怎的,覺得離自己很遙遠了。
“奶奶,姑爺這臉色,要看擺在什么時候。要是擺在他一見到絲娘的時候,那自然是他不分青紅皂白;要是擺在你讓他和絲娘自己哭去之后,這臉色也不算錯。他引你為知己,便是那當寶貝的藏書閣,也對你開放了,你卻輕慢待他。”心里干涸裂縫的某部分,已經是一片汪洋。大浪滔天,一浪高過一浪,她借著同裘三娘說話,分寸不撼。
裘三娘垂下眼眸,半晌沒出聲,再開口不說蕭三金絲,問她,“你這傷怎么弄來的?小衣看過你之后,回來跟我說得不清楚,臉色慘白,眼圈都紅的。以為我瞧不出來她哭過,卻一個勁得眨眼。我想自己過來瞧,又輪紅梅默鈺她們幾個值夜。”
“也不知是綠菊做的新衣手工太好,讓人當了我有錢,還不知是我命中有此劫,碰到蒙面的要收過路錢,我把身上銀子都掏出來,他卻以為我還藏了,就來扯我衣服。我想那還了得,揪打起來。誰知竟是窮兇極惡的,拿匕首扎我一刀,當時我暈死了過去。等醒來就看到住咱們隔壁的元大人,多虧他救我,否則必死無疑。遇劫時,也沒他人經過,便是元大人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更何況是小衣。”墨紫撒了謊。她不是第一次對裘三娘撒謊,但卻是第一次有內疚感。
“怪不得我問元大人,他只說看你受重傷躺在路旁,卻不知是何人所為。”在墨紫受傷之前,裘三娘根本不知道這荒府有了人住。這么大的事,小衣和墨紫沒跟她透露一個字,要不是墨紫危在旦夕,她會發難的。明知隔壁有人住,還借墻跳,萬一傳到敬王府那些人耳里,她怎么解釋得清?她可以下堂,但決不能是對方趕她的情況下。
小衣再三保證,還扯出個她從未聽說過的小師兄來,用同門之誼說隔壁會替她們保守秘密。她半信半疑間,元澄又讓小衣捎給她一個口信,差不多也是不會多嘴的意思,更心安了些。
親自過來,除了探探墨紫的傷勢,同時也想親眼瞧瞧那位元大人。一眼看過后,發現對方是個斯文相的太學博士,彬彬有禮,說話誠意,終于放下一顆心。
正如元澄之前所說,天下元姓何其多。裘三娘一點都沒有將這個元大人同墨紫渡過來的那個第一貪官聯系到一起。
“你編的理由是抄近路?”裘三娘嫣然一笑,“看他這么好騙?”
“他不好騙,不過君子有成人之美罷了。我一個小小丫頭,挺老實的樣貌。他窮得連清理園子的銀子都沒有,仆人兩三個,我難道還能偷他什么東西不成。”不想把元澄說老實,因為裘三娘不是沒有判斷力的人。
裘三娘挑挑眉,似乎不信,接下來的話則讓墨紫差點傷口裂開,“墨紫,我聽說你傷在胸口,差點穿心而死。若是女子救了你還好說,可如今救你的卻是一個男人。雖說元大人好心,不過壞了你的名節也是事實。太學博士跟教書先生差不多,從六品的官,沒有實權,逢年過節收收學生的禮了不起了。不過,有你當賢內助,說不準就青云直上,飛黃騰達。不如我同他說,把你許了他如何?”
“……”瞠目結舌。
“怎么?害羞得說不了話?你也知道我這人心腸不好,救你一命卻非逼得你少十年自由。他若愿意娶你,我二話不說,船場的約即廢,賣身契立刻還給你。”裘三娘似笑非笑,惡作劇般對墨紫眨眨眼。
這是玩笑話啰?
墨紫找回自己的聲音:“照你這么說,我要嫁的,不是元大人,而是大夫了。”
“墨紫姑娘放心,為你治傷那日,全身上下都裹嚴實了,拔刀的是大夫,敷藥止血的卻是大夫的夫人。”元澄又來接話說。
這個人辦事,一向周全。墨紫看看裘三娘,對她反過來眨眨眼。
裘三娘不急不忙,端坐好,笑道,“我家丫頭嘴刁,我懶得理她的歪辭。只不過,大人是飽讀詩書的士子,說出來的話卻怎生沒有道理?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大人雖是好心救了我家丫頭,但她獨自住在大人府上已十日多,不管你二人是否清白,在外人看來,墨紫名節已損。大人,可是這么個說法?”
元澄一笑,淡淡掃過墨紫,點頭,“的確如此。”
“……”某墨再瞠目結舌。
“不知大人可有妻室?若夫人明理,自當能接受我家墨紫。”裘三娘本是說說而已,卻突然熱血了。
“元某不曾娶妻納妾,至今孑然一身。”惡人,要什么家累?
墨紫一怔,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居然沒大老婆小老婆一堆老婆?這人,是打算全副身心報仇,還是太花了準備玩一輩子?
裘三娘也是一怔。蕭二要娶公主的,二十多歲還不成親那叫沒辦法,難道教貴族子弟的老師真有那么窮,連老婆都娶不了?
“看大人年紀也二十過了吧,怎還未娶?”裘三娘奇怪。
元澄還沒說話,墨紫開了口,“我的奶奶欸,我一個沒有身份的丫頭,名節之說根本套不上。再者,你這是打算鬧得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咱們偷跑出府的事,是不是?”
后面一句話,如一盆水,澆熄裘三娘的熱血。
元澄垂眸,笑深了。
裘三娘走后,又剩這二人獨處。
一個視封建禮教如糞土,一個持胸懷坦蕩無歪心。
“沒想到我的主人是女子吧?少字”墨紫今天精神不錯,還不覺得累。
“沒想到,不過無甚關系。女子也好,男子也好,以墨紫姑娘的聰慧,都能善加利用。”一句話,精準定位。
“我在先生面前無所遁形,先生未免太厲害了點。這世上,大概沒人敢對先生撒謊。”夸得夸張,水分不多。
“我沒那么厲害。”不自稱元某,且話鋒一轉,“你可餓了?”
又問她餓不餓?這是要來討論人情問題了。
墨紫已有打算,“我餓,不過,咱們邊吃邊聊,也可。”
元澄叫來落英和銘年,囑咐兩人去準備吃食,然后自己撩了黑衫,在原來那張圓桌上坐下。
“墨紫本有意不認先生,不過看到先生既然這般惦記著這人情,倒叫我不好意思不讓先生還了。”睡足了,營養不錯,她腦袋都轉過來了。
元澄哦了一聲,“不知此話怎講?”
“當日,墨紫明明一身男裝,先生開口就叫我墨紫,這是為何?”以元澄的心計,該叫她墨哥才對,不是她不認,他就不認嗎?
元澄突然起身,高大的影子漸漸伸展到墨紫床前。
“先生若不認我,而叫我墨哥,那么,我雖然向先生求救,卻并未承認雙身份。先生如今所救的,就只是墨哥而已,不是墨紫。”墨紫望著元澄走近,眼瞇唇勾,讓她說中了吧?少字他在稱呼上技巧性一換,她就等于承認了墨哥就是墨紫。
元澄俯下身,抬眼,與墨紫相對。眸色如霧,讓人看不到底。
“墨紫姑娘,你錯了。元澄是個守信之人。那日,我叫你墨紫姑娘,你若不說墨哥二字,那么如今,墨哥就是死人了。”他不過設計得很巧妙,讓自己背信的可能性變為零而已。
可這樣的話,不說也罷,盡管他吃驚墨紫竟然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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