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春奴,你給如棠姑娘梳洗打扮好了沒有?”只當倆人正談得興起之時,外邊傳來魈奴刺耳難聽的聲音。
“哦,魈奴大哥稍候,馬上就好了!”
“好了,姑娘,咱們出去吧!”春奴應答了魈奴一聲之后,又從箱中取出一件淺紅色繡金線冰蠶絲披風給云海棠披上,又給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塊淺紅色的面紗后,才掀開了車簾,準備攙扶云海棠下馬車。
“哇,好美啊!”云海棠一掀開車簾,便被眼前的美景給震撼得情不自禁的出聲嘆道。
因宇文昊此次出使南巡,乃是代天巡狩,出行的一切儀制規范,都是最高規格,僅次于御駕親臨,云海棠所乘坐的鸞車,紅綃華縵,翠羽寶蓋,也是一乘由八匹駿馬所拉的豪華鸞駕。
此時,鸞車正行進在一條寬闊的官道之上,只見前邊羽甲閃亮,旌旗獵獵,一排排鐵盔銀甲的將士護衛之中,一頂高高的五色盤龍傘在金色陽光照耀下,迎風飄揚,華鸞寶蓋上金色的玄珠,在陽光下發出色彩炫目的五色光芒。
而官道的兩邊,是層巒疊翠的青山,在夕陽余光的映照之下,漫天紅霞,映入眼簾的滿目翠色,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云海棠在車內昏睡了兩天后,乍然聞到如此清新的空氣,不由心曠神怡的猛吸了幾口之后,忽的伸出纖指,指著前邊一座秀麗的山峰高聲叫道:“哇,春奴,你快看,前邊那座秀麗的山峰,像不像是一座仰天而臥的美人啊?”
“哇,是啊,姑娘好眼力啊!”春奴順著她的纖指望去,果見前邊一座云霧繚繞的青山,在夕陽余輝的映射下,層巒起伏,云蒸霞蔚,從遠處看,果真像是一位仰天而臥的美人。
“哎,姑娘,你快看,那座山峰的頂上,好像是在閃光唉!”春奴也眼尖的發現不遠處的一座山頂上,隱隱有金光閃爍,不由得也興奮的高聲叫道。
“嗯,嗯,對啊,對啊,春奴,那一定就是青虛山上有名的凌虛宮了!”云海棠看了幾眼后,連連點頭,望著不遠處那座秀麗的山峰,水眸中淚花隱現,心中激動莫名,那可是她憧憬向往了許久的地方啊!
那里有她日思夜想的夢中人,可是,近在眼前,卻是咫尺天涯…
“哼,咳,咳,如棠姑娘,王爺讓屬下來接姑娘過去!”站在鸞車外等待的魈奴,見云海棠和春奴倆人出來之后,對他視而不見,只在那兒興奮的遙望青山,怕王爺在那邊久等,不由有些尷尬的嗆咳了兩聲之后,才大聲說道。
“哼,死無常鬼,連人家看一下風景,你都要來打擾,你可真是個名符其實的催命鬼!”
想到美人大哥的凌虛宮就在這附近,可她和美人大哥卻是終究無緣相見,即使相見,也只有徒增惆悵一事,云海棠的心里,就郁悶氣結不已,在見到了魈奴的瘦馬臉上,那一副鼻孔朝天翻白眼的倨傲模樣,又想到他扎了自己一支寒玉冰鏢的事,云海棠心里憋屈的郁悶就忍耐不住的發作起來。
“什…,什么…,催命鬼,你這死丫頭,你…,你…不想活了?”魈奴又被她給氣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
“吔…”看著魈奴被她氣得馬臉通紅的模樣,云海棠心中的郁悶消了一些,頑皮的掀起面紗,對著魈奴趴開眼皮,伸出舌頭,學他的模樣,鼻孔朝天翻白眼,做出了一個她曾經在圖畫上看過的黑白無常吊死鬼的鬼臉。
“你…,你…這死丫頭,竟…,竟敢…嘲笑我!”魈奴氣得火冒三丈,頭頂冒煙,卻又無可奈何。
“哦,呵呵…,呵呵…”眼見魈奴的臉,被她氣成了豬肝色,云海棠這才心情舒暢的笑了起來。
“姑娘,別再逗魈奴大哥了,快請下來吧!”春奴跳下鸞車之后,取出一個柔軟的杌凳,放置在鸞車踏腳處。
云海棠這才發現,原來從自己所乘的這駕鸞車的下邊,直到那頂五色盤龍傘的豪華鸞駕的這一條官道之上,竟然鋪設了一條紅紅的地毯,而地毯兩旁是羽甲分明的御林軍將士分列兩排。
云海棠的心中一動,根據金裕國的律法,至少也得是享受朝廷三品以上誥封的內命婦,才能享有這種規格儀式的出行儀制,而她現在雖然是頂著南杞國貴族小姐如棠的身份,可因為宇文昊還未迎娶正妃,所以,就算如棠,現今的身份,也只能算是宇文昊的一個還未有正式名份的侍妾,按理說,她是沒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的。
可是,他為何要這樣對待她這樣一個小小的侍妾了?
“姑娘,快請下來吧,別讓王爺久等了!”春奴看云海棠蒙著面紗的臉上,秋水雙眸中,波光閃動,似有一絲動容的神情,便小心翼翼的催促了一句。
云海棠踏著杌凳,跨步從鸞車上下來之際,不由抬眸朝那頂高高的九龍五色傘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見在遠處高高的鸞駕之內,隱約可見一個威嚴冷凜的黑色身影,猙獰恐怖的青銅面具,在夕陽余輝的照耀下,散發出一種繽紛炫目的冷光。
云海棠驀地渾身一僵,雖相距遙遠,卻能感覺到那青銅面具下,射出來一道如寒冰利箭般凌厲的眸光,似能穿透人心般,直看到她的心底深處。
“棠兒,你記住,孤的女人,身子是屬于孤的,心,自然也是屬于孤的,從今往后,你的心里,就只能有孤王一人!”
“叫昊哥哥…,叫昊哥哥!”
云海棠心里忽的一緊,耳釁又不斷回響著在夢中聽到的一聲聲冷凜霸道的宣言,如魔音蠱惑般,似要烙印在她的心底。
走在柔軟如綿的紅地毯上,云海棠的心,不由有些怔忡恍惚,腳步也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遲緩。
她,在他心中,只不過是姐姐的替代品而已,為什么,為什么在她已經這么柔順的任他凌虐過后,他都依然不肯放過她,還非要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跡不可?
難道,他從來都未曾打算要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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