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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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間,白幻幽只覺得手指一涼。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眼眸毫無焦距得盯著天花板。恍惚之間,她已經分不清今夕是何年。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仿佛那場車禍以及墜落山谷不過是噩夢一場。她還在追求著水銀燈下迷夢,她還依偎在歐陽聿修的臂彎中,懷著對兄長的敬畏,卻也想捍衛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情。
許久之后,她像是回憶起一樣,緩緩舉起的手,懸停在半空,怔怔的看著那枚純白的指環。非金非銀,帶著溫潤的涼意,質樸之極,卻帶著讓人怦然心動的純澈。突然,半空中多了一只手,一只白皙修長的手與她的手指掌相纏。
瞬間,白幻幽柔了眼眸,軟了心緒,只在晨光中靜靜地看著那只包容她的手,看著她無名指上閃著的瑩瑩光芒。
一片寧謐,白幻幽倚在歐陽聿修的臂彎中,汲取著溫暖與安全。
或許,她該問,沒有真金,沒有鉆石,這樣就想圈定我?
或許,他該說,這樣的寒酸,你可愿接受?
然而,兩個人心中流轉的卻是同一個念頭。
硨磲,白皙如玉,亦是佛教圣物,純白度被視為世界之最。這樣的指環,這樣的顏色,一切早已盡在不言中。
所以,她無需贅言,他無需絮語,只這樣靜靜依偎在一起就好。
淺黃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投入,很溫馨,很溫暖,就像歐陽聿修撫摸她的頭發一樣。有一瞬間白幻幽甚至放縱陶醉的瞇起眼睛,放縱不去想現實的殘酷。然而,她不得不去面對。
洛云……天宮蓮……哥哥……
想到這里,仿佛有一個人正揪著我脆弱的心臟,她深深的吸氣,淺淺的呼氣,身體每個毛孔仍不能控制的緊縮起來。天空還是一片橙色,白幻幽心里卻是一片慘淡。她想哥哥,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疼了。
也許他們曾經分開過這樣久,但是,他們從沒有如此這般斷了聯系,只能在回憶里思念。白幻幽時常幻想著重逢,幻想著某一日她可以走到哥哥面前,光明正大的說,“哥哥,我了。”她再也不會糾結,不會想著該用DNA去證明他們的關系,在她的心底,哥哥是最重要的人,是她重生后用整個生命信任依賴的男人。
然而,她不懂哥哥為會讓歐陽聿修來見她,難道,是他已經首肯了他們的愛情?白幻幽覺得這是她的夢,若真能如此,整整四年多她殘缺的心靈也許就能因此重新步入了圓滿的軌道。
可這,只是臆想。
因為,她不能避免的想要去找哥哥,想要問他,想要去做DNA測試,現在,已經不再為了讓他們遠離有駁lun理的誤,而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
她,到底是誰?
恍惚中,感覺到有人緊緊地擁住她。白幻幽挪了挪身體,向著溫暖貼近,她的唇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然后,再一次沉沉地睡。
不知過了多久,白幻幽猛地睜開眼,突然有種不在哪兒的茫然。陌生的床,陌生的裝潢,昏恍的腦袋有半分鐘的停滯。下一秒,憶起昨天。
歐陽聿修
害怕一切不過是場夢,害怕擁有的溫熱不過是夢里的虛幻。慌亂的裹好睡袍,連拖鞋都沒穿的奔往樓下。
定住。
不是夢,魂牽夢縈的人真切的出現在眼前。
“聿修。”小聲的呼喚。
餐桌前埋首看報的人聽見聲音抬起頭望向這邊,看見她赤luo的雙腳后,微微皺了下眉頭。“。”他點了點桌子,眼神復雜的開口。
白幻幽乖乖地走到他面前,腳步緩慢。不知是沒穿鞋的腳感受到涼氣,還是在他的眼神下已不能正常的站立,她輕輕淺淺的抖著,手也無意識的抓緊了睡袍的帶子。
歐陽聿修沒有,手指溫柔地撫開她稍顯凌亂的發絲。“小丫頭,為不穿鞋?”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忘了。我怕我只是做了一場夢,我怕你………”白幻幽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尷尬的抬起頭,不知所措的解釋,“我怕你夢醒之后,幡然醒悟……”
看著她無措的神色,歐陽聿修扶住白幻幽顫抖的雙肩將她擁進懷中,輕輕的撫摸她的背,然后扶起她的左手,那只純白的指環再一次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還想從我身邊再逃一次?”
“我還能逃到哪里去?”白幻幽緊繃的身體頓時放松下來,雙腳也在瞬間失力,她懶懶的靠在他身上。眷戀的是這個懷抱的溫柔,回抱著歐陽聿修,“從面對你開始,我必須坦然面對接下來的所有問題。”
歐陽聿修淺淺一笑,“比如?”
“比如,我到底是誰?九鳳院千羽是我的我的母親,那么我的父親又是誰?我到底是不是顧家的女兒?當年,設計車禍的人是誰?為在有殺手準備殺我的同時,還要制造一起車禍將我和車上的人送入地獄?他們到底是一伙,還是有著相同的目的兩伙人?我死了到底對他們有好處?顧氏和風云國際都不會因為我的死亡而遭受打擊,那么,我活著到底對誰產生危險?我死了又有誰能獲益?為哥哥和父親變成現在這種勢如水火的情態?真得只是因為我和哥哥……”
歐陽聿修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恢復了正常。他緩緩問道,“你和顧天熙如何?”
白幻幽低著頭看著裸露的雙腳,“我不,我需要和哥哥好好談談。”
也許是察覺到白幻幽心中的怯意,歐陽聿修搖晃了一下她的身體,低聲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坦然面對?”
“因為這是一個太長太長的故事,從開始便已注定了匪夷所思。或許,我對你全盤坦白之后,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將我送到精神病院。”白幻幽抬起頭,綻開一個明媚的微笑,他的眼中有著不信、心疼與……傷痛。“別懷疑,我真得在里面住了蠻長一段,那時,我也不到底是瘋狂還是清醒。當一個人徹底的失去了,當一個人的賴以生存的規則搖擺的時候,天堂跟地獄也就一步之遙了。我曾經以為死亡可以救贖,但是,我了。后來,我以為瘋狂可以救贖,結局,我只是看到了心碎和絕望后的人們,躲在的狹小世界里,妄圖證明心中某個角落根本不曾坍塌。”
歐陽聿修心中一震,低沉的嗓音帶著濃濃的歉意,他緊緊擁著白幻幽,喃喃道,“對不起,我不你還曾經經歷了這樣的痛與傷……”
白幻幽將頭埋進他的懷中,讓情感宣泄在壓抑的哽咽中。“那都不算,我,對于逝者而言,真正痛苦的是活下來的人。那時的我,只是想找一種方式,讓瞿靖佑放開我,讓我重新擁有自由,而不是被他打造并豢養的寵物。更重要的是,想要變回顧幻璃,我必須走出那個封閉的空間,才能有機會總繁復的事件中,尋找到一絲端倪。”
“目標指向的那個人是誰?”歐陽聿修也許察覺到白幻幽口中的恨意,他對我她要說的事開始猜測與思索。
猶豫了一會兒,白幻幽低聲道,“在此之前,可以先和我去一個地方么?”
歐陽聿修深深的看著她,既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許久之后,他的手臂用了用力,眼眸中有瑩瑩水光閃過,因為,他,她想去的那個地方,那個能夠讓她平靜傾訴的地方。
靜靜的樹林,平緩的坡道,四周是鳥兒的叫聲和蟬的尖叫,明明很熱鬧的山林卻只覺得凄涼。墳塋上,草青青,看起來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拜祭和打掃。
“嵐哥哥,我了。”白幻幽站在墳塋前,輕輕的,將花放在地上。幾乎控制不住的情緒讓她的聲音沙啞,低著頭,不想眼淚再次滑落。
而歐陽聿修站在她的身后,深深地看著她。
“走走停停,來了又回,我你不會怪我來遲了。”白幻幽一邊說著,一邊俯身開始清理著那些雜草。就和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絮絮叨叨,往日的苦痛,疑惑,歡樂,茫然,就這樣低聲道出。
白幻幽,她的嵐哥哥必是在天國的某處,傾聽。
摸著冰涼的墓碑,白幻幽渴望從中吸取一點勇氣與力量,長久以來壓抑的生活讓身體和心靈都好累,只有在這里才能全然的放松,全然的釋放。
“這個故事該從何時說起……從我們初相識的那個清晨?還是從我在玻璃鏡前醒來驚慌失措的尖叫?又或是,從我毫無理智地放棄生命開始?”當所有的草被拔盡,而墓碑也被擦拭一新后,白幻幽仰起頭凝望著天空,“小卡,如果我將一切坦白,是否會立刻去死?或者,必然下地獄的我,根本沒有機會再與你重逢。”
她緩緩轉過身,唇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聿修,你輪回么?這世上有天使會為了人類未盡之心愿,恩賜給她一個重生的機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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