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是個民主開放的家庭,你和彥若談戀愛,我和叔叔不會反對。不過,你們現在畢竟還小,學業也沒有完成,感情和學業孰輕孰重,你們自己心里也得有個數……我們家彥若將來是要上研究生的,現在考研的競爭壓力有多大你肯定比我更了解。本來嘛,我們家彥若是個心無旁騖勤奮愛學習的好學生,以前放寒假暑假他都不跟那些沒志向的野孩子一起貪玩兒,每天都踏踏實實讀書學習……你看他這次放假回來,幾乎整天在外面泡著,晚飯都沒在家正經吃上幾頓,哪還有時間學習?你們談戀愛可以,不過兩個人在一起,是不是應該做點更有意義的事?別整天除了到外面玩兒,就是回家打游戲,兩個人一起到圖書館學學英語,早點為考研做準備不是很好嗎……”
聽到自己母親說得越來越離譜,童彥若實在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媽,我們都辛苦一學期了,放假還不能放松放松啊……再說了,你見過誰談戀愛的時候湊在一起做考研模擬題的?那不是有病嘛……再過幾天就開學了,我和小溪馬上就會分隔兩地,只能通通電話,網上聊幾句,所以……”
童媽媽打斷了兒子的申辯,“你以為媽媽那么落伍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怎么回事啊,開學以后你們肯定會偷偷瞞著家里和學校,跑到對方城市去。現在的大學生不都是這么隨便?拿著家長辛苦掙來的錢大手大腳地花,一點也不心疼……”
“阿姨,您說得沒錯。”
何溪醉臉上掛著溫和笑容,話語里透著不容侵犯的尊嚴,“開學以后,我們肯定會忍不住想要去看望對方。不過只是我去看彥若——我從高中開始一直在一家報社當兼職評論員,有自己的稿費,所以,我去看望彥若不會花我爸媽一分錢。彥若的成績一直比我好,也有著比我更高遠的志向,沒必要浪費時間在兩座城市之間跑來跑去。他只需要呆在學校里好好學習,偶爾享受一下我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小小驚喜就行了。”
童彥若望著滿臉認真的何溪醉,這些話是她從來沒有對他講過的。從什么時候起,她已經自己做好了這樣的計劃呢?
童媽媽放下手中的蘋果,滿臉不悅,硬邦邦拋出幾句話,“你想怎么折騰是你的事,輪不到我操心。只要你別干擾我們家彥若學習就行。”
察覺到童彥若的尷尬和難堪,何溪醉咬了咬嘴唇,沒再說什么刺激童媽媽的話,只淡淡道了句“阿姨再見”,便離開了童家。
走在炫目日光下,何溪醉的心情極度低落,不管童彥若如何安慰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對于她與童彥若的關系,何溪醉比童媽媽了解得更為深刻,她知道將來他們兩人一定會結婚的,而這也就意味著,童媽媽一定會在不遠的將來成為自己的婆婆大人。
換了個時空,我和彥若的關系都完美修復了,為何和他媽媽卻怎么也不能和諧相處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如果剛見第二面就鬧得如此不愉快,那將來真變成了婆媳關系之后,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嗎?彥若夾在中間,又該多么難受……唉……愛情終究還是凡間俗物,無法做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
看到何溪醉情緒低落,童彥若本想在假期的最后一周里好好陪她玩玩,安撫好她那顆被前婆婆大人刺激得深受重創的幼小心靈,然而老天似乎故意和這對小情侶作對,一件令童彥若郁悶得想死的事情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何溪醉和童媽媽“火拼”之后的第二天,童爸爸出差了,而就在那天晚上,童彥若和何溪醉吃過晚飯回家后,一推門,竟然發現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和自己母親聊天聊得火熱!就算此刻母親面前坐著的是一個火星人,童彥若的吃驚程度也不會比現在更強了!
“嗨,彥若,你回來了。”潘澤扭過頭,笑盈盈沖童彥若打招呼。
“你怎么在我家!”那一刻,童彥若覺得自己一定身處一場噩夢之中尚未蘇醒。
潘澤笑而不語,童媽媽立刻和顏悅色地解釋起來,“原本學校有點事情需要小潘提前返校,結果火車走到半路上,又得到通知說事情解決了,不需要她那么早到學校。小潘看距離咱們這里已經很近了,索性轉了車過來看你。”
靠!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想出來的詭計!童彥若在心里大聲疾呼。區區一個學生會副主席,能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你提前返校啊!我看你絕對是故意來我家找茬的!
沒等童彥若想好對策,童媽媽又說了一番話,差點驚掉他的下巴!
“彥若,我看小潘好不容易來一趟,就留她住在咱家了。正好你們過幾天要開學,到時候你們倆就一起回學校吧。這幾天你帶小潘好好玩一玩。”
“玩什么玩!我哪有時間!你不是讓我和小溪每天復習考研英語嗎!”童彥若氣得腸子直抽筋,又不好對母親發作,只好將矛頭對準不請自來的潘澤,“我家地方小,恐怕會讓潘副主席受委屈,你還是去下榻賓館吧。出門,馬路斜對面正好有一家四星級。”
潘澤興致盎然地望著臉都快扭曲的童彥若,含笑說道,“是啊,其實一開始我也是打算住酒店的,住你們家會給伯父伯母添很多麻煩,太不好意思了。不過……一來是伯母剛才竭力挽留,如果我執意要走,那不是駁了伯母的面子?顯得我太不懂事。二來嘛,剛才和伯母聊了這么久,我發現和伯母非常談得來。雖是初次見面,但好像已經和伯母相識很久似的……”
“是啊,小潘這孩子我很喜歡,讓她走我還真有點舍不得。”看來童媽媽已經徹底被潘澤俘虜了,成了她的“幫兇”。“就這么定了,小潘你住彥若的房間吧,讓彥若睡客廳。”
這天晚上,潘澤果然留在了童家。
九點一過,童媽媽便知趣地拽著童爸爸進了臥室,門一關,再沒出來。
潘澤穿著睡裙從衛生間出來,一邊用毛巾擦自己的濕發,一邊打量坐在沙發上上網的童彥若,“讓你睡沙發,委屈你了。要不,還是我睡沙發吧?”
“你要是真不想委屈我,就出去睡酒店。”童彥若頭也不抬。
潘澤輕輕笑了兩聲,說出的話差點沒把童彥若噎死,“我是真的不想委屈你,可是,我更不想委屈我自己。”
半晌,童彥若才擠出句話來,“行了,趕緊進屋吧,我要睡覺了。對了,明天我就去給你買火車票,你還是早點回學校吧。”
潘澤倒是不急不惱,踱著步走到沙發前,緊靠童彥若坐下。“不著急,我還是和你一起回學校吧。”
聽了這話,童彥若一陣心煩意亂,而潘澤身上的沐浴露香氣更是令他厭煩,“你想一直住下去也行,我明天就住到外面去,你就和我媽好好聊吧。”
“呵呵,隨便你嘍,只要伯母能同意你搬出去住。”潘澤輕盈起身,走向原本屬于童彥若的臥室。
“喂!”童彥若叫住她,“我的東西你不要亂動啊。”
“晚安。”潘澤回復給他一個笑容,然后閃身進屋,輕輕關上房門。
這個夜晚,睡在沙發上的童彥若一半時間在失眠,一半時間在做噩夢。
第二天早晨,童彥若迷迷糊糊從噩夢中掙扎著醒來,發現自己身在客廳。一股絕望油然而生,原本他還希望潘澤的到來只是夢境中的幻覺。
客廳沒有人,童彥若飛身起床,匆匆洗漱完畢之后便要出門。
“這么早你干嘛去?”童媽媽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逃跑未遂的童彥若有些尷尬,“哦……我和小溪約了一起去吃肯德基新出的早餐套餐。”
“吃那些垃圾食品能有什么營養,身體都吃壞了。”潘澤端著碗筷從廚房出來,“早飯做好了,在家吃吧。我給你做了肉松蝦仁蒸蛋。”
這副“女主人”口吻瞬間破壞了童彥若的胃口,而接下來童媽媽對潘澤廚藝和勤勞品質的夸獎更令他反胃,這個家,他一秒鐘都不想多呆。
“我寧愿吃你所謂的垃圾食品,也不想吃肉松蝦仁蒸蛋。我媽沒告訴你?這輩子我最討厭的三種食品分別就是肉松、蝦仁和蒸蛋!你倒好,三樣全給我配齊了。既然你和我媽那么融洽,這東西就孝敬給她老人家吧。對了,午飯和晚飯我不在家吃。”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逃出了家門。
在去肯德基的一路上,童彥若竭力調整心態,卻還是剛一見面,便被何溪醉發現了蛛絲馬跡。“咦?你昨晚干嘛了?怎么臉色奇差無比?是不是偷偷上色情網站縱欲過度了?”
“怎么會!我就是昨晚沒睡好……”童彥若強打精神。
“怎么會沒睡好呢?你的睡眠不是一向都很好嗎?”
“家里來了個熟人,我的房間被占了,只好睡沙發……”童彥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告訴何溪醉具體細節,省得她也鬧心。
“這樣啊,真是討厭,怎么不去住賓館呢,在你家湊什么熱鬧……你家親戚?”
“也不太算是什么親戚……”隨便敷衍了幾句,童彥若趕緊把話題岔開,“今天想去哪里玩兒?”
何溪醉果然順著童彥若的思路走,不過她的提議嚇得童彥若差點把滿嘴豆漿噴出來,“嗯……對了!我們還去你家打游戲吧!上次那個游戲玩兒得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