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一生無憾無錯
第六十四章一生無憾
克善如何降爵的問題,可以放到后來再想,康熙找這些人來,并不只是為了問幾句話,而是有差事要布置的,關于如何加強宮闈管理等問題,是小佟佳氏和宜妃的活兒,就不必當著這么多人交待了,現在要說的,是交給訥敏和五福金的任務,和之前她們承擔過的一樣,還是談話,談話的對象也沒變,還是他塔喇家的兩位夫人。
現在正值過新年之際,是講究一家團聚的時候,他塔喇將軍又出征在外,老夫人覺得暫時不會有什么事兒,就帶著珞琳回京來了,大年初一的,她也要和雁姬一起進宮來請安,正好可以一起被斥責,被他們家奉養過的格格,從宮里逃跑了,去找他們家的一家之主同生共死去了,皇室這些人被惡心得夠嗆,雖然該如何處置,要等努達海他們回來了再說,但眼下這個年,他們家卻是別想過好了。
訥敏和五福金還是分工合作,她見老夫人,訥敏見雁姬,聽說移進宮中的端親王府的格格偷著跑了,留下信說要去找自家老爺與他同生共死,雁姬只覺得身子一片冰涼,眼前陣陣發黑,得死死掐著自己的手才不至于暈過去,又忙跪在地上請罪,然后又用腦子里僅剩的一絲清明強掙著分辯道,“請四福金明鑒,這事我們家老爺必定是不知情的,他再糊涂,也不敢讓格格一路從宮中趕往戰場的。”
雁姬說的這話,訥敏信,也不獨她信,凡知道這事兒的人也都信,雖然康熙曾問過幾句關于合謀的話,但也僅只是不想有疏漏而已,就象宜妃說的,他們如果真有要私奔的商計,那要跑也應該是在出征前,那樣有努達海在外面接應著,總比讓格格從京城一路跑到巫山去要容易,也要安全,當然,若努達海的這次戰敗是故意的,是為了迷惑大家的耳目,以便于他們行事,則又另當別論。
不過,這種可能性太低,首先戰敗的事兒就不好做假,即使這邊是努達海領軍,他可以強令大家聽他的指揮,可還有十三家軍呢,努達海應該是不至于與他們也有勾結的,而沒有另一方面的配合,這戰敗的局面可就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了,退一步講,就算努達海能耐大能控制,就算之前大家都料錯了,端親王府的格格對努達海并不只是存著利用之心,而是確實動了情的,就算他們被情沖昏了頭腦,可他們兩個也都不是無牽無掛的。
端親王府的格格就算不顧及父母家人用血和生命換來的端親王府的名聲,但還有一個年紀尚幼的弟弟在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現在能就這么逃出宮去,可見這個弟弟對她來說,也沒多么重要,至少是比不上他塔喇將軍重要的。
但他塔喇將軍則又不同了,端親王府的格格可以不顧及她的弟弟,是因為她的弟弟好歹還有個忠烈之士的遺孤、親王世子的身份罩著,就算皇家怪罪下來,性命總還是可以無憂的,但他塔喇那一家子可就不好說了,拐走宗室格格的罪責可是非同小可,就算是他現在對妻子已經沒什么眷戀了,但還有老母親和一雙兒女呢,他總不至于全體留給他們承擔吧?
只是,訥敏看了看雁姬,這里面最苦的就是她了,而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更是會讓她苦上加苦,“你也別再說明鑒了,到了現在,哪里還用的著什么明鑒?只等接下來發展的結果再看了,我也不瞞你,今天我是帶著皇上的意思見你的,一來是將格格跑去找他塔喇將軍的事兒告訴你;二來是說,你們雖然知道了這個事兒,卻要爛在肚子里,絕不能外傳,若有一線風聲走漏出來,那皇上可就顧不得什么正月不正月的了;三來就是,你兒子驥遠,皇上決定要將他調回京了。”
果然雁姬聽了訥敏的這話,本就蒼白的臉上,血色更是褪了個干凈,為了保住一雙兒女,自己費了多少心思,又使了多少力,珞琳還好說,是由老夫人帶著在親戚家住的,最多也就是多帶些財物,省得讓人說出閑話來,而驥遠則就不同了,他是滿人,無令不得擅出京城,只能是任差外放,為了能在盛京給他找個合適的差事,而且還要越快越好,努達海在外走了不少人情,自己在內眷之間也花了不少工夫,禮送出去的就更別提有多少了,結果這一切,卻因著那個新月這一跑,全數都毀了。
雁姬恨得心頭出血,卻不得發作,又擔心一雙子女將來還不知會落得什么結果,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做才好,只好沖著四福金一個勁兒磕頭,嘴里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別這樣,”訥敏長嘆一聲,起身親自去雁姬,“在這個事兒上,我真是幫不上你多少忙的。”
“四福金,”雁姬沒起來,依舊跪在地上,握著訥敏的手哀哀懇求道,“上次就是您點醒了奴才,這才使得奴才能迅速的做出最明智的舉動,這次您就再幫幫奴才吧,奴才就這么一雙兒女,只要他們能沒事兒,哪怕就是讓奴才粉身碎骨,奴才也是甘愿的。”
“你先起來,起來咱們再說話,”訥敏將雁姬扶坐到椅子上,自己也回到坐位上坐好,又微微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只是一個皇子福金,身份雖高,要幫你卻還是不夠,更何況現在這事兒還沒個結果,我縱是想象之前那樣說幾句話,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不過,有一條還是能肯定的,那就是你剛說的兒女,你顧著他們是對的,不管這回他塔喇將軍會受什么樣的處置,對他你都不應該有指望了。”
一直到回家之后,雁姬還在回想著四福金的話,“他和格格的事兒,你可以說是格格主動的,但誰也沒逼他非接受不可,其間你不是沒勸過,他也不是沒退縮過,可一見那格格的面兒,他就又什么都想不起了,想不起他還有一個老母親,想不起他還有一兒一女,更別說你這個妻子了。”
雁姬承認四福金的話很有道理,她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救下一雙兒女是最重要的,但只要有一絲的可能,她還是不想放棄努達海,努達海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靠,他們之間二十年的夫妻之情不是假的,雖然這次的事兒,努達海讓她很失望,很傷心,很寒心,雁姬卻還是希望他能回轉過來,希望他們的家,能重新過回以前的安寧祥和的日子。
雁姬在想訥敏的話,訥敏也在想著雁姬,想著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以及空沒洞的眼神,想著她的遇人不淑,從而也想到了自己的前世,想到了自己的獨守空閨,想到了四阿哥對自己的相敬如冰,因此在看著四阿哥的時候,眼中就帶了幾分怔忡。
“談完了?”四阿哥正在看書,見訥敏過來了,抬眼問道。
“啊,”訥敏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談完了。”
四阿哥從訥敏的神情以及答話的語氣間,感覺出有些不對了,就將手上的書放下,審視的看著她問道,“怎么了?”
“你們先下去吧。”訥敏回答之前,先將屋里的下人摒退出去,可等他們退下了,她還是沒說話,而是走到四阿哥的身邊,伸手圍住了他的脖頸,將頭埋進了他的胸前。
四阿哥愣了一下,但也沒馬上再問,而是將手環在訥敏的腰身上,抱了一會兒之后,才抬起她的頭來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沒什么?”訥敏將臉往四阿哥的手上貼了貼,又對他笑一笑,“我只是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你又因為他塔喇夫人的事兒而感嘆了?”四阿哥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訥敏這話的由來。
“是啊,”訥敏依在四阿哥的懷里,悠悠的說道,“看著他塔喇夫人那失魂落魄,又焦灼難當的樣子,我真是覺得自己幸運的太甚了,也不知道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才能在今生嫁給爺,又有了弘暉這樣一個可愛的兒子,我這一生,可謂是無憾了。”
“又來胡說,”四阿哥掐掐訥敏的臉,“你才多大?就說這一生無憾的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我年紀雖不大,與爺相處的年頭卻是不短了,”訥敏也將手放到四阿哥的臉上,卻不是掐,而是撫,“志趣也是相投之極,而爺最讓我欣賞的,還是您意志的堅定,以及您的有擔當,有您撐著,我和兒子還有咱們這個家,到什么時候都不會倒。”
“你又要勸我保重身體了嗎?”四阿哥搖了搖頭,“也不知你為什么總擔心我的身子,一再的讓我保重,又不許我熬夜太過。”
“我當然要擔心,”訥敏很理所當然的說道,“爺這一看起書、做起事就什么也顧不上的性子,我再不看著,您不只是會少眠,只怕都要辟谷了。”
“哪里就有那么嚴重了?”四阿哥笑了,又擁著訥敏應承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會一直護著你和弘暉的。”
今天發現一個問題,前兩天光顧急著發文,卻忘了給親們拜年了,還好現在還不晚,在此之錦祝親們龍年大吉、萬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