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立儲
在弘歷出生六年之后,訥敏的再次懷孕,自然是一樁喜但因為適值皇太后的大喪,訥敏并沒有告訴太多人,可十福金和十三福金對她的多有呵護,還是讓一些人查覺到了,其中就包括近來一直比較享受媳婦侍候之福的德妃娘娘。
德妃是四阿哥的生母,是訥敏的婆婆,雖沒必要主動去告訴她,但她既查覺問起了,訥敏也并不隱瞞。
“你有了身子,要好生保養,快坐下歇歇吧,”完成了今天為太后的舉哀,德妃帶著訥敏回到她的永和宮,賜了坐之后,又關心的問道,“怎么樣?可有什么不舒服嗎?”
“就是有些累,”訥敏平順的說道,“其他的倒還好。”
“這就好,在這個時候若是折騰起來,可就麻煩了,”德妃點了點頭,“不過,你也要小心些,讓身邊的人都機靈些,多侍候著,對了,年氏呢?這些日子好象一沒看到她,皇太后的大事,她身為老四的側福金,為什么不進宮來舉哀?”
“年氏流掉小阿哥時,傷了身子,一直在府內靜養呢,”訥敏早料到德妃早晚會提到年氏來給自己添堵,雖然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卻也并不驚訝,面色平靜的回答道,“雖然皇太后的大事,她應該舉哀盡孝,可若她進了宮支持不住,反倒是添亂了。”
“你懷了身子都能支持,她流掉小阿哥都已經多久了,有什么不能支持的?”德妃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知道你是因為前些時候的流言,為了避嫌,這才什么都由著她,可這樣放縱下去,老四府里還能有什么規矩,聽我的,就讓她進宮來,她有什么不滿的,還有我壓著呢十福金和十三福金畢竟只是你的妯娌,總讓她們照應著,畢竟不便。”
如果在別的時候,說不定訥敏就不跟德妃別著了,雖然年氏對她有仇,但希望四阿哥好的目標卻是相同的,在這個重大要緊的時候,是應該不會惹什么亂子的,可現在不同了,她懷孕了一切就都要以最安全最穩妥為主,所以她很誠懇很抱歉的看著德妃說道,“額涅說的自然是正理,只是年氏的身子確實很差,別說進宮舉哀,就是出屋門都很困難,否則皇太后的大事,我們又怎么可能不讓她來?實在是怕她舉止失儀,惹汗阿瑪惱怒。”
“真這么嚴重?”德妃皺皺眉,“我怎么記著御醫好象說沒有大礙了。
“前些時候是這樣的”訥敏又很抱歉的說道,“也就是因為如此,年妹妹才想著到園子里賞花結果就受了風,使得病情更嚴重了,以致于現在必須臥床靜養,宗人府也知道她的情況,也是他們說,皇太后的大事,年妹妹最好就不要來了,以免多生擾鬧。”
“既是你們已經報過宗人府那便算了”德妃又皺皺眉,面色也跟著有些不大好“只是年氏的身子,還是要抓緊調養才是說起來老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一個宋側福金沒了,現在這個年氏又這樣,你這個當福金的是不是也該有所反思了?”
“額涅說的是,”訥敏對德妃諸如此類的要求和訓教已經很習慣了,面色如常的恭謹答應著,“兒媳是爺的福金,雍親王府側福金身子不適,也是我沒照顧好,我以后會多注意的。”
四阿哥來永和宮來給德妃請安的時候,也被德妃訓誡了幾句,四阿哥恭敬的應著,也沒覺得意外。
生母看自己不順眼,四阿哥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到得現在,心酸心痛心冷都全經歷過了,也已經習慣了。
本來德妃在人前還會多加遮掩的,在康熙還會到她宮里的時候,在十四阿哥還小,需要有四阿哥這個長兄撐著、有事擋在前面的時候,可隨著十四阿哥漸漸長大,可以自己出來爭一爭了,結果不管從得帝心方面,還是在爵位上面,都遜于四阿哥,德妃這個認為小兒子遠比大兒子優秀的人,自然不會高興。
于是,德妃一邊尋四阿哥的不是,一邊又督促著他盡全力幫扶著十四阿哥,本來十四阿哥要當大將軍,需要四阿哥的支持,德妃除了偶爾弄點事兒,以告誡四阿哥不要改主意之外,其他時候的態度還是有所緩和的,可十三阿哥獻藥方的事兒一出,德妃的心里就不舒服了。
四阿哥對十三阿哥一向都比對十四阿哥親密,若十三阿哥也有意要來爭那大將軍之位,四阿哥是否還會繼續支持十四阿哥就很難說了。雖然阿哥跟她表示了自己的主意不會變,但在十三阿哥被圈禁′了四阿哥在朝上堅持為他辯解,為他求情時,德妃的心氣就還覺得不順,因此在為皇太后侍疾時,才會故意折騰訥敏,知道訥敏懷孕了,又想把年氏提起來。
不過,這些為難并不算什么,畢竟現在大將軍的位置還沒定,德妃自然不會把事做絕,激起四阿哥的反彈,壞了十四阿哥的事兒。
其實德妃這些的折騰和糾結都是沒有必要的,四阿哥從決定要支持十四阿哥那天起,就沒想過要改主意,只是現在另有一件事,讓大家心情澎湃,緊張、慌亂、擔心、期待、懊惱,等等,不管是宮里的,還是宮外的,朝上的,還是朝下的,皇家人,還是臣子,各人都有各人的情緒,能一點不受影響的,幾乎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康熙有意要立儲君了。
訥敏回憶著前世,好象是這么回事,只是剛找了皇子談話,就談崩了,據說是九阿哥說了什么,氣得康熙一夜沒睡好,當時訥敏跟四阿哥的關系不是很親密,所以事情只知道個大概,反正立儲君的事兒,在那之后也跟著無疾而終就是了。
四阿哥不象訥敏有著前世的記憶,他也不是鳳毛,更不是麟角,做為既有競爭資格,也有競爭能力,并對大清江山的將來很有雄圖大略的皇子,自然不可能不受這個消息的影響,只是他這些年一直在多看多想,行事也一直沉穩隱忍,所以雖然心里也激動,卻并沒有因此就沖動的失去理智。
立儲君的事兒,并不是第一次被談到了,前太子第一次被廢的時候,康熙叫朝臣們選人,結果得到絕大多數支持的八阿哥被訓斥并處罰了,再之后凡有臣子再提起此事,康熙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加以訓斥,甚至也有被嚴厲處置的。
現在康熙雖然病重,但四十七年那回,他也一樣被氣得臥病在床,而在經過改良的十三阿哥所獻藥方的作用下,他這回的病雖然沒有痊愈,卻已經有所緩和了,這個時候提起立儲的事兒,有可能是因為皇太后之喪,而心有所感,也有可能是另一次試探,四阿哥想來想去,也和訥敏商討了宮內宮外的各種情形,最后決定還是一動不如一靜,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四阿哥之所以可以旁觀看清楚再說,是因為他之前一直沒顯露出要爭儲的意圖,可八阿哥就不同了,經過那次被絕大多數的朝臣選出之事,他已經被架到臺上下不來了,當然,他也不愿意下來,要不是康熙接連幾次訓斥的話太重,基本等同于絕了他的后路,他也不會把十四阿哥推出來。
可當康熙又提出要立儲君的時候,八阿哥還是難免心搖意動了。
“八哥,”九阿哥也很興奮,“這是個機會。”
“什么機會?”八阿哥雖然心動了,面目的表情卻還是很無奈,“汗阿瑪的話都說得那么明白了,我哪里還有什么機會?”
“那也不一定,”九阿哥堅持說道,“汗阿瑪生氣之下,什么話不說?太子第一次被廢時,汗阿瑪的話說得也很重,后來不還是復立了,老十四頂撞他那回,汗阿瑪刀都拔出來了,現在怎么樣?照樣會屬意他當大將軍。這些年雖然有些人當了墻頭草,但大部分還是更認可你的,只要你表明態度,他們會支持的。”
“可老十四怎么辦?”八阿哥有些為難的說道。
“有什么怎么辦?他當他的大將軍唄,”九阿哥很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樣你內有朝臣支持,外又掌握著兵權,這儲君之位就坐得更穩了。”
“爺,”兄弟倆正說著呢,來人稟報說,“十四爺來了。”
“他倒是來得快。”九阿哥看了看八阿哥。
“請進來。”八阿哥站起了身,對九阿哥說道,“走,去迎一迎。”
“給八哥、九哥請安,”十四阿哥一見九阿哥同八阿哥在一起,心里就打了個結,臉上卻展開了爽朗的笑,“九哥,你到八哥這兒來,怎么也不叫我一聲?可是得了什么好東西,不舍得分我一份?”
“是啊,我和八哥在這兒吃獨食呢,”九阿哥笑嘻嘻的說道,“誰知道你鼻子尖,聞著味兒就尋來了,只是你來得晚了,東西不多,我們早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