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和鳴

47、桃之夭夭

47、桃之夭夭

47、桃之夭夭

慕容繞著許愿樹徐徐走動,仰頭看著樹上掛的五顏六色的錦囊,偶爾伸手扯過一個來看一下。

扶搖跟在他后面,臉上還有點發燒。

自己傻乎乎的樣子都被他看到了,從第一次接觸到現在,好像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很狼狽,全談不上什么儀態風姿。

慕容大概是沒見過一棵樹上能掛這么多東西,密密麻麻,恐怕有不下幾千個錦囊。

“這些錦囊都是游人香客從那店里買來的,里面都放著許愿的信箋,每一種錦囊代表的愿望都不相同。大家寫好愿望,放入錦囊掛在著許愿樹上,海神娘娘就會保佑他們心想事成。我們桐城海神廟的許愿樹也是出了名的靈驗,就連桐城以外的人,也會不遠千里來掛錦囊許愿呢。”

扶搖慢慢地向慕容說明。

慕容將不同顏色的錦囊都拉過來瞧,扶搖便會一一告訴他,什么顏色的錦囊代表什么愿望。

而在這些錦囊之中,似乎又以鵝黃色的姻緣錦囊最多。

“鸞鳳和鳴,倒是好彩頭。”

慕容微微點頭,將手中寫著字的小木牌放開,任由它彈回去,在枝頭蕩漾。

“我們海神廟的姻緣錦囊是最靈驗的,公子小姐可要買一個?”

一個穿灰色小褂的年輕人,從賣錦囊和信箋的店鋪里走出來,彎著一對月牙眼,笑瞇瞇地向慕容說道。

扶搖認得他,上次她來這里的時候,也是這位小哥看店。對方顯然把她跟慕容當成是戀愛中的情侶了。

“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那就買一個吧。”慕容很淡定地做了決定。

扶搖驚訝地看著他。

那年輕人卻已經興高采烈地領著慕容往店堂里走去。

扶搖在后面張開嘴巴,合上,再張開,再合上,最終是什么也沒說,默默地也跟進了店堂。

慕容掏錢買了一只鵝黃色的錦囊和一張姻緣箋,看到店里有專門供書寫的書案,筆墨紙硯齊備,便走過去,將姻緣箋鋪在了桌上,抬頭看著扶搖道:“過來。”

扶搖不明所以,走了過去。

慕容用下巴點了點信箋,道:“寫吧。”

“我寫?”扶搖用手指反指著自己的臉。

慕容點點頭:“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可能做求姻緣這種事,自然是你寫。”

“但是……”扶搖有點轉不過彎來。

這時候,那年輕的小哥又笑瞇瞇地過來了。

“扶搖小姐是咱們桐城的第一才女,文采斐然,小人有幸能為小姐磨墨。”

扶搖疑惑道:“你也認得我?”

小哥笑道:“小人方才也在外頭看熱鬧,親眼見到縣令宣布小姐是今年祝詞的第一名。”

他這樣的年輕人,當然是喜歡熱鬧的,反正今日廟內冷清,生意也清淡,他剛才就跑到廣場上去玩耍了,正好祝詞活動結束,他也就看到了扶搖上臺的一幕。

小哥二話不說,上來就開始磨墨。

扶搖又轉頭看著慕容。

“你若是不想寫,那這信箋我撕掉便是。”

慕容說著,就伸手拿起那信箋,作勢要撕。

“別撕別撕!”扶搖趕忙從他手里搶下來,道,“這么精致的信箋,撕了多可惜呀。我寫就是了。”

這時候,小哥的墨已經磨好了。

扶搖只得重新鋪好信箋,提筆沾墨,略一思忖,落筆便寫。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好美的詞……”那小哥就在旁邊看著,這店堂里人來人往,才子佳人都是不乏的,文人墨客也是不少,見多了之后,竟也有了幾分欣賞的能力,看到扶搖寫出的這個上闋,竟忍不住輕嘆了一句。

但扶搖卻皺了一下眉,抬起了腕子,沒有再寫。

“應有下闋,怎的不寫?”慕容問道。

扶搖搖頭道:“雖然情深,卻有些悲了,眼前盛世佳節,天朗氣清,花紅柳綠,最是心情舒暢的,寫這詞實在不應景。”

她想了想,改是不好改了,雖然詞意不大喜慶,但幾個字倒是寫的還比較滿意。她練習了不過短短二十幾天,但效果倒還不錯,一手小楷竟然也可以稍微拿出來示人了。

這么漂亮的信箋,又難得寫了一筆好字,也不想浪費。

她重新想了想,直接又在下面寫了一首古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

寫到這里,她頓了一下。

“……歸于何家?”

看完了這一句,那小哥這次卻沒說什么,只是捂著嘴輕笑著走開了。

扶搖只覺莫名,扭頭看著慕容,目露疑問。

慕容咳了一聲,扭頭看起了店堂里的一些擺設。

糟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歸于何家?桃花盛開艷麗似火,這位姑娘要出嫁,嫁到誰家呢?

她只顧著寫一些符合姻緣箋的詞句,卻忘記了,這種場合下,慕容買了姻緣錦囊和姻緣箋,卻讓她來書寫,那小哥本來就以為他們是情侶的,看了她寫的這句子,定然以為是她盼嫁心切,借許愿來暗示情郎呢。

沒法解釋了。

這會兒后悔也來不及了,她寫完了這信箋,慕容伸手就拿了過去。

“哎……”她欲言又止,見慕容正專注地盯著她寫的字跡,仿佛在端詳情人的臉,心里又泛起一絲異樣。

“小兒稚筆,字還得練。”慕容輕飄飄來了一句。

扶搖被噎得不輕,賭氣將毛筆往那硯臺上一擲,濺起幾滴墨汁,差點飛到她自己身上。

此時,信箋上的墨跡已經干了,慕容折疊了一下,塞入錦囊之中,然后舉步往店堂外面走去。

到了許愿樹下,他已經將錦囊拴好,抬頭在樹枝之間尋覓。低矮的樹枝上都已經被掛滿了錦囊,不過越是往上的樹枝,掛的便越少,慕容尋覓了一會兒,終于看中了一枝高高在上的樹枝,抬手欲拋。

“不要!”扶搖奔上去從他手里搶過錦囊,紅著臉道,“我自己來!”

她寫的愿望,他來懸掛,這算怎么回事兒!

扶搖收拾了一下心情,往許愿樹下走近了兩步,仰頭找到慕容看準的那根樹枝,捏好了錦囊,抬手一拋。

錦囊呼一下飛出去,綠色的絲帶猶如美麗的尾巴,從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然后吧嗒——掉在了地上。

扶搖失望地握了一下拳頭,撿起錦囊又往上扔了一次。

錦囊往那樹枝飛了過去。

“掛上了……”

她話還沒說完,錦囊就在樹枝下邊擦了一下,撞在樹干上,又掉了下來。

扶搖齜了一下牙齒,十分失望,只得過去,撿起錦囊返回來。

“哎呀,若是三次都沒掛上去,這愿望可就很難靈驗啦……”

正當她第三次準備拋投時,站在店堂門口的小哥,涼涼地來了一句。

她惱怒地瞪著他。

小哥避開她的眼神,望了望天色,自言自語道:“搶花球應該結束了吧,不知道是哪個幸運兒搶到了呢。”

他回身將店門一關,旁若無人地跑走了。

扶搖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我忍!

就不信三次還扔不上去。

她做了個深呼吸,又把胳膊高高地舉到了腦后,正要投呢,手中忽然一空。

“我來吧。”

慕容拿著錦囊,瞇起一只眼,朝那樹枝瞄了瞄,隨手輕輕一扔,錦囊就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帶著綠色的尾巴,飛過那樹枝,穩穩地掛在了上面。

扶搖拍手歡呼:“掛上了!”

她激動地跳起來,仿佛完成了一件偉大的使命。

慕容默默地看著她。

短暫地激動了一把,扶搖把高高舉著的雙手放下來,作勢整理了一下頭發,收拾著臉上的表情。

慕容抬頭瞇著眼睛看滿樹的錦囊,說道:“這些錦囊掛在這里,風吹日曬,很快就會損壞。若是下了雨,連里頭的紙張也濕了,海神娘娘連字都看不清,還能讓人心想事成么?”

扶搖暗罵他煞風景,沒好氣道:“錦囊不過是形式,只要許愿的人心誠,海神娘娘自然能夠感覺到他們的誠意,保佑他們心愿達成。”

“是么?”慕容低頭看她,深邃濃郁的眼睛里仿佛蘊含著一片浩瀚莫測的星空。

扶搖不服氣地看著他,預備他一說出話來就反駁之。

但慕容最終只是說了一句:“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心想事成。”

扶搖一愣,他卻已經轉身走了。

“去哪里?”

她立刻快步跟上去。

“搶花球活動已經結束,慕揚也該玩夠了。”

扶搖這才想起,靖國侯府的兩位公子是她們將軍府的客人,她好歹也是主人,應該盡快帶他們回府招待才是。

到竹林旁邊牽了馬,兩人肩并肩朝海神廟外面走去。

不過這次的氣氛跟之前又有所不同,似乎因為合作完成了一件事情,兩人變得親密了一些,即使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

剛走到海神廟門口,迎面來了一群人,一見到他們兩個,便高興地叫起來。

“好了好了,終于找到了!”

云子嵐快步走上來,眼睛只看著扶搖,臉上全是喜悅。

“方才看見你掉落人群,我都快急死了,深怕出危險,好在你安然無恙!”

他高興地扶住了扶搖的兩個肩膀,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動作就像是做了幾百幾千次那么自然。

扶搖還來不及感受他突然表現出來的親熱,他就已經看到了跟她并肩站立的慕容。

兩個男人隔著一個女人對視,四目相交,氣氛突然有點不同尋常。。.。

更多全文字章節請到閱讀,地址:

為了方便下次訪問,請牢記,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