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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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威的尸體已經被拖了下去,上官靜吩咐下人提水來將地面上的血跡沖刷干凈。
羽林軍亦退出了內院。
圍觀的下人自然是已經被上官靜揮退。
場內除了扶搖、青寧、林春喬等一行人,也就只剩下了蘇北岳、宋梨花和上官靜等。
林春喬臉色蒼白,王媽媽和丫鬟小青扶著,身子緊緊地縮成一團。
大威的死,就在她眼前,這種血淋淋的沖擊,的確是震撼人心,她此時仍然驚魂未定。
“爹,我有事情要跟你商談,咱們去書房吧。”
扶搖挽住了蘇北岳的胳膊,認真地說道。
蘇北岳看了她一眼,略一思忖,知道她這是不愿讓他干涉青寧和林春喬之間的恩怨,便點點頭,對宋梨花和上官靜道:“這里的事,你們自處理。”
宋梨花和上官靜都應了。
扶搖便拉著蘇北岳離開。她的確是有事情要跟蘇北岳商談,大皇子慕弘武給她的那封書信,還在她懷里揣著呢。
他們父女走后,場內便只剩下一干女眷。
青寧看著林春喬道:“二夫人臉色不大好,想必是叫那孽畜受了驚。丁司正,請御醫過來,給二夫人把把脈。”
原本還有點失神的林春喬,一聽“御醫”二字,猛然間醒悟過來,忙大聲叫道:“不必了”
看到丁司正不善的眼光,她又想起來對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妃,她說話可不能有一點失禮,只得又放緩了聲音道:“妾身多謝大皇子妃好意。不過妾身只是受驚,并無大礙,身子亦無不適,不必勞動御醫了。”
“哦,是么。”青寧淡淡地掃了一眼她的肚子,“二夫人可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如今可是咱們蘇府的頭等人物呢。”
林春喬勉強笑了笑道:“大皇子妃說笑了。”
她深怕青寧堅持要御醫來給她把脈,心中惴惴。
青寧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還是有意放她一馬,說道:“既然二夫人精神不佳,本宮也就不便打擾,二夫人好生歇息。”
林春喬心頭大松,趕緊道:“謝大皇子妃。大皇子妃慢走。”
青寧略一點頭,轉過身去,轉身之際,目光像是無意地在林春喬身邊的丫鬟小青臉上一轉。
小青觸到她的目光,臉上卻什么變化也沒有,仿佛這只是一次很偶然的眼神交匯。
丁司正等人簇擁著青寧離去。
宋梨花和上官靜見她們沒繼續鬧起來,也就放了心,跟林春喬告辭一句,也走了。
等她們這些人都離開之后,林春喬這才徹底放松了心神。
“呸”
她狠狠啐了一口。
青寧在時,丁司正總盯著她,她的言行舉止都必須規規矩矩、卑微恭敬,對于她這樣作威作福慣了的人來說,實在是像套了一個緊箍咒一般,拘束難受得要命。
可如今形勢比人強,她一時也只有低頭。
摸著自己的肚皮,林春喬暗暗思索著,自己肚子里這塊肉,哪怕不能給自己帶來后半生的安寧,也必須得有利用的價值才行。
“夫人,咱回去吧。”
王媽媽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地方剛打死一條大狗,空氣里仿佛還彌漫著血腥味,饒是她這樣勢利尖刻的人,亦不免覺得別扭。
林春喬自然更不愿意在這里多待,一行人也就回轉芙蓉苑,將院門緊緊關閉。
大皇子妃回鄉省親的第一天,有一個驚心動魄的
,下午相對來說就顯得風平浪靜。
青寧在聽濤閣安頓下以后,丁司正便吩咐下去,大皇子妃旅途勞頓,要好好休息半日,閑雜人等不得打擾。
而至于芙蓉苑中的林春喬,據說是受了驚,一整個下午都待在屋子里,沒有出來過。
在觀魚水榭里跟父親蘇北岳商談許久的扶搖,亦得到了滿意的答復。
蘇北岳比她更明白什么叫政治博弈。兩黨紛爭之時,獨善其身這種事情,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做的,他這樣手握重兵的軍方勢力,更是不可能置身事外。
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中間,他原本也傾向于大皇子。再加上慕容、扶搖、青寧這幾層的關系,蘇家跟大皇子的結盟,順理成章。
完成了慕弘武和慕容重托的扶搖,心情輕松,便到梨花院中看望母親宋梨花,訴說別后的情形。京中的事情,她略過了驚險的幾個事件,只跟她說了好玩有趣的。
當然云子嵐的死還是要交代的,云家大辦喪事,云夫人臥病,宋梨花都去探視過。
不過她只說是意外遇到了悍匪,并不說是雪華的幕后策劃。她了解自己的母親,太過單純,什么事都瞞不住,而她和青寧的意思又是暫時先不動雪華,為免在宋梨花這里泄露消息,她還是干脆什么都不告訴的好。
晚上是家宴,為的是歡迎青寧這個大皇子妃回家,場面和熱鬧,一家子和樂融融,當然林春喬并未出席,只派了王媽媽來說是身子不適,在屋中歇息。
蘇北岳微微皺眉,道:“既然不適,就叫杜大夫去看看。”
“是,奴婢這就去請杜大夫。”
王媽媽遞完主子交代的話,便退了下去。
扶搖便問道:“杜大夫是誰?”
回答她的是上官靜:“二夫人被診出喜脈的時候,說是胎兒有些不穩,需得仔細保養。杜大夫是咱們城中數一數二的產科大夫,二夫人便將這杜大夫重金請了來,養在府里,每三日要診一次脈,如今也養了有三個多月了,照著情形,大約是要養到她生產為止。”
扶搖吃驚道:“專門養一個大夫在家為她診脈?二夫人對這一胎看來十分地重視呀。”
上官靜笑笑。
宋梨花是憨厚之人,便為林春喬解釋道:“她這一胎,大夫說極可能是男胎,不止她自己重視,咱們府里人人都很重視。”
扶搖沉默了。
蘇北岳早已過而立之年,如今卻只有三個女兒,這幾年來,府中的幾位夫人肚子都沒有半點動靜,在子嗣上雖有遺憾,但蘇北岳也已經有些接受這個事實了。而這次林春喬意外懷孕,又說可能是個男胎,他自己也就重新燃起了希望。府里的人,都是會看主子臉色的,蘇北岳上心,自然也就人人都上心了。
難怪開始的時候,林春喬敢那么囂張,若不是丁司正收拾了她一頓,只怕她真要母憑子貴了。
扶搖和青寧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冷意。
青寧暗自冷笑著,只要查出她殺害母親丁芷蘭的證據,不要說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她。
家宴結束,大家又坐著喝茶,說了會話,也就各自散了。
從京城到桐城,車馬勞頓,扶搖亦是感覺疲憊,原想今晚早點歇息,不過離席之時,丁司正卻悄悄地跟她遞了話,說是青寧請她今晚亥時到聽濤閣相會。
亥時,那已經是深夜了,有什么事要這么晚才說。
扶搖雖有疑惑,但隨著身份的提高,青寧的心思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好在跟她這個姐姐依舊是推心置腹,扶搖也就沒有追問,只等亥時過去,一切自然清楚。
夜深了,今晚的月色倒還算明媚。
離亥時還有一刻,扶搖帶著阿棋、阿韻,沒有驚動其他人,靜悄悄地到了聽濤閣。
聽濤閣中早有人在門內等候,一聽到她們的聲音,便開門放行。
扶搖三人進去之后,見屋內燈火通明,青寧坐在羅漢榻上,丁司正陪著她在下棋。
丁司正棋力很一般,自然比不得青寧,早已經走投無路了,見扶搖進來,立刻順勢將期盼一推,笑道:“我又輸了。我棋力不佳,可做不得大皇子妃的對手,還是請大小姐來下吧。”
扶搖見她們下的是圍棋,便擺手道:“這玩意兒我也不愛,可不想耗費那精神。”
青寧便道:“既然如此,就收了吧。下了半日,我也歇歇。”
丁司正便吩咐人將棋盤、棋子等收了,又讓開位子,讓扶搖坐在榻上,隨后叫人上茶和瓜果點心。
扶搖便問道:“你這大半夜叫我過來,是有什么話要說?”
青寧神秘地道:“且等一會兒,我請大姐看場好戲。”
扶搖剛要問是什么好戲,門口就有丫鬟進來通報。
“啟稟大皇子妃,她來了。”
青寧便道:“讓她進來。”
那丫鬟退出去一會兒,就領了一個人進來。
這人身材嬌小,身上罩著一件灰色的斗篷,進屋之后便將斗篷脫了下來,露出一張圓圓的小臉,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她梳著雙丫髻,身上的穿著分明是府中丫鬟的打扮。
扶搖看了她的臉,也并不陌生,吃驚道:“她不是……”
那丫鬟被扶搖認了出來,也不慌張,反而露出了笑容,對著她們行禮,道:“奴婢小青,見過大皇子妃,見過大小姐。”
不錯,這人正是林春喬身邊的丫鬟小青。
白天的時候,青寧和扶搖都在芙蓉苑門口見過她,她看起來還很得林春喬重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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