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十五級。”年輕的大魔法師有著異乎尋常的自信和冷靜,他冰冷地而堅決地拍掉了撒倫威爾的手,毫不客氣地說:“魔法不會說謊,等將來有一天,你就會相信這句話。十二級的大魔法師先生!”他著重強調了十二級這個關鍵詞,這讓撒倫威爾的臉色自然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可是作為年紀與撒倫威爾相當的十五級大魔法師,其地位絕不比他皇子的身份低,相反還要高出一些。而且這位大魔法師屬于紅杉王國,并不必然要買鐵三角帝國皇子的帳。若不是撒倫威爾戰爭藝術家的聲望,年輕的大魔法師早就為這句冒犯之言翻臉了。指揮區的眾人盡管貌合神離,可是仍有不少人已經看出戰局不妙了。
雖然對方陣亡戰士已經超過兩千人,但已方折損也已過千,這讓數量對比從一比二變成了接近一比四。戰線隨時都有可能崩潰,而在對方戰線后方,鎮熊騎士們再次集結,這次不是以十騎為單位,而是所有騎士都開始集結。顯然辛克蕾爾要以一次決定性的突擊終結對手!
“撤退吧!”撒倫威爾下達了最后的命令,只覺得滿嘴中全是苦澀。
這場失敗將成為他人生中難以洗去的一個重大污點,損失了整團的精銳帝國騎士和五百名機動步兵,對于鐵三角帝國來說也是很沉重的損失。而整編的神殿騎士團和戰斗神官團的覆滅,又會給帝國在紅杉王國的天然盟友,勇氣之神神殿以沉重打擊。一名大神官,一名圣域騎士,以及為數眾多的魔法師戰死,這種損失猶在騎士軍團之上。
而且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身旁這位大魔法師一定會把敵人的力量釘死在‘十五級’這個標桿上,因為‘魔法的力量不會說謊’,并且以他天才魔法師,未來的大魔導師身份為此判斷作出背書。
當馬車開始掉頭時,撒倫威爾最后看了一眼戰場,忽然有種想要罵人的沖動。看吧,那個女人又干掉了整整一打的重步兵,幾乎就是一具永遠不會停歇的殺戮機器!在此之前,她還干掉了一個大神官和一個圣域騎士,如果這也只是‘十五級’的戰斗力,撒倫威爾敢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
撒倫威爾很想問問這位天才大魔法師的腦袋里是不是都裝滿了酒糟一樣的魔力,他所知道的沒有哪一個十八級以下的家伙能夠在正面戰場上達成如此戰績。撒倫威爾敢以皇室先祖名義起誓,不管那個魔鬼少女等級是多少,她的戰力絕對有十八級的水準。
在撒倫威爾下令之前,許多貴族領主就已經看到情勢不妙,先一步撤離了戰場。貴族私兵們形成數十股細流,混亂不堪地向著遠離戰場的方向而去。至于仍在殊死戰斗著的戰士們,則被無情地拋在了身后。
這在貴族戰爭中是常見的情景。戰士死了還可以招募,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聘雇傭軍,可一旦領主被俘虜,就有可能被斬殺。最好的結局則是交上一大筆贖金,有這筆錢還不如用來雇傭戰士呢!
遠方的辛克蕾爾忽然發出一聲響徹云宵的尖叫,那頭巨大蝎獅載著她騰空而起。它龐大的身軀每個縱躍都有數十米遠,以不可思議的高速強行沖過戰場,向撒倫威爾追襲!
后撤的隊伍中不乏強者,因此只有稍許慌亂。
仍然站立在馬車頂部的撒倫威爾和十五級大魔法師同一時間施放了六級魔法解離術,兩個深綠色的魔法光球瞬間鎖定辛克蕾爾,疾速飛去。
少女一躍而起,再次以閃移的能力沖入馬車前列隊阻攔的護衛隊中,放手大殺。這次她的身形不再若隱若現,恍若一道黑色的龍卷風,高速旋轉著楔入隊列,飛舞的雙刀下頃刻間就有四五名精銳衛士喪命。
然而兩個解離術光球在空中轉了個彎,依然鍥而不舍地向她飛來。她伸手抓起兩名護衛,反手擲到解離術上。其中一名護衛立刻通體染遍綠色,一眨眼工夫崩解為飛舞的塵砂。
另一個明顯強壯,反應也迅速得多,斗氣閃了一下就被解離術撲滅,但是致命的綠色也淡了不少,終于抗過了解離的魔法力量,卻也受到重創,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已失去了神智。而兩個解離術的魔法力量同樣波及到了辛克蕾爾,讓她臉上泛起一層異樣的慘綠。
就在辛克蕾爾繼續向馬車沖擊時,車頂的大神官已經驅動了一個精致華麗的神術卷軸,隨著他怒喝,一枚巨大的神文符號出現在空中,隨后神力波蕩匯聚成巨大的破壞力量,被大神官的力量引導著,悉數沖擊在辛克蕾爾的身上。
這是七階的真言神術:懲戒,原本是范圍作用的神力,卻被大神官引導著全部轟擊在辛克蕾爾身上,居然讓她又噴出一口烏黑的濃血,向后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蝎獅呼嘯而至,牙咬爪擊,撕碎了幾個想要上來撿便宜的戰士,牢牢護住辛克蕾爾。少女呻吟了一聲,才抓著蝎獅的鬃毛爬上了它的后背,冷然盯著馬車頂部的大神官,沒有繼續追擊。而在她目光的凝視下,大神官的臉色顯得極為難看,握著權杖的手在微微顫抖,只是強撐著挺立不動而已。
撒倫威爾環顧一周,看著正簇擁自己主人倉皇逃跑的近千名精銳私兵,不由得再度想要破口大罵。如果這些戰士都交給他來指揮,如果馬車車頂這兩位能夠早些出手,而不是站在那里指點江山,說什么‘魔法的力量不會說謊’,那么這場戰斗的戰局說不定早就被扭轉了。
可惜,已經發生的事是不存在如果的。
聯軍殘余的戰士們仍在殊死戰斗著,他們雖然已被拋棄,但是信仰和榮譽仍支持著他們血戰到底。他們都知道,這個少女是魔鬼的代言人,常常隨心所欲虐殺俘虜,即使成為魔鬼的仆從也不能避免悲慘命運。而且他們也不是染血之地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流民,他們是國家的軍人,有著家庭、家族、家園,墮落茍活和榮耀戰死之間,他們選擇了后者。
聯軍戰士們的英勇纏住了敵人,也為貴族領主們的撤退爭取了時間。卻注定不會有什么人記得他們,除了他們的家人。
辛克蕾爾靜靜站在蝎獅頭頂,前一刻她還如破碎的人偶娃娃般羸弱,現在似乎已經緩過氣來,她的氣息正在不斷增強。
有一點撒倫威爾沒有猜錯,那就是辛克蕾爾雖然只是十五級的暗影殺手,然而她卻是標準的三階構裝騎士,四階構裝黑暗獻祭更使她的戰力超越了普通三階構裝騎士。在四個三階、一個四階構裝的加持下,她的戰力即使在諾蘭德也能媲美圣域,在圣域標準縮水到十六級的法羅位面,即和十八級的鎮國強者無異。并且由于黑暗獻祭強大的恢復能力,在戰場上她的真實戰力甚至還能有所提升。
正如李察此前所思考的那樣,魔紋構裝是諾蘭德和法羅位面之間決定性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