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零九秘辛
◎煙雨江南著
神性可以轉化,但無法湮滅。也就是說,戰神的神性多半被轉化成了其它屬性,為其它神明所用,永久地脫離了戰神的神體。這已經等同于掠奪信徒,甚至比掠奪信徒還要惡劣,屬于神戰開啟的絕對理由。
無數璀璨金光從王座綻放,瞬間就沒入虛空的深處。那是戰神的意志,正在整個位面的范圍內搜索竊取了自己神性的人。
幾乎同時,所有法羅的神明都得知了戰神的震怒,于是紛紛表達憤怒或是安慰,也有保持沉默的,那是神力不在路德瑞斯之下的強大神明。
位面遼闊無際,誰都知道戰神的搜索根本不可能有結果,他只是借此展示自己的神威,警告那個膽大妄為的小偷而已。而且諸神的神國不可侵犯,哪怕是神力墊底的三女神也是如此,除非路德瑞斯愿意開啟神戰,才有可能侵入其它神明的神國。
路德瑞斯同樣把自己的憤怒傳達給了自己在凡間的教會。
作為擁有強大神力的神明,戰神在法羅位面各地都有自己的神殿。但是教會的大本營還是在巴洛克王國,而在不久前的異位面入侵中教會最高層幾乎被一網打盡,讓戰神在凡間的信仰遭受沉重打擊。對于教會是否能夠找到竊取自己神力的人,就連路德瑞斯自己也沒有抱分毫的希望。
此刻在巴洛克王國的王都,戰神大神殿內,直到戰神的意志消逝很久,伏在大殿中的人們才逐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們人人臉色蒼白,甚至有的直接吐血倒地,昏迷不醒。剛才戰神的憤怒太過強烈,不是他們這些新晉的神職人員能夠抗御的。
站在眾人之前的,是七名樞機主教。就在不久之前,樞機主教的數量還達到數十名,而現在只剩下區區七位,其中有兩名還是臨時遞補來的。聽取了神諭后,七名樞機主教魚貫進入會議室,開始討論剛剛得到的神諭。
六位樞機主教陸續發言,卻沒有任何解決問題的頭緒。
在位面入侵之前,他們都是樞機團中邊緣人物,哪有獨自處理這種大事的經驗。而且當時阿諾德身兼國王與教皇二職,說一不二,樞機團照做就是,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做決定的機會。阿諾德一死,弊端就顯示了出來,教會內根本沒有能夠支撐大局的人才了。
這時坐在末位的一個年輕人忽然說:“我想我知道神性是被誰竊取了!”
這句話石破天驚,一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在六道目光的集中攢視下,年輕人顯得有些緊張,但強自鎮定,緩緩地說:“是宗虎。你們難道忘了嗎,在宗虎答應出戰后,阿諾德國王把戰神三神器都賜給了他。但是傳送門之役我們慘敗,宗虎和他的三神器也不知下落。我認為,就是宗虎妄想成神,竊取了戰神神器中的神性。你們不要忘了,他也有這個能力!”
樞機主教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向青年的目光也充滿了異樣。
那位年輕的樞機主教臉甚至還帶著一點稚氣,他實在是太年輕了,還差一點才到二十歲。如果他不是阿諾德的兒子,如果不是樞機團中必須得有王室直系血脈,他也不會坐在這里。而現在,他卻提出了最直接、也是最嚴厲的指控。
樞機主教們或許無力馬做出決斷,卻都知道無論年輕人指控的真假,他背后的動機。
在那黑色的幾日中,他的母親,也是阿諾德最寵愛的妃子之一,雖然是少數幾個沒有被宗虎當場虐殺的,卻還是在事后自盡了。
最終,最年長的一位樞機主教開口了:“這個判斷……需要慎重。如果錯誤,那可是大罪。”
他的意見立刻得到了樞機主教們的附和。
如這樣的神諭,樞機主教們實在無法完成,那么拖一段時間,也就自然不了了之。那時大家最多是無功無過,可是要按年輕人的猜測回報去,一旦錯了,就有可能招致神罰。
這年輕人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主教們當然心中有數。全是他一面的猜測而已。
當年阿巴亥大妃私通一案的真相如何,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當活剖母體取出的嬰兒宗虎不僅有呼吸有心跳,并且濃郁的血脈當即引動戰神意志降臨,也就意味著宗虎成長的道路必然血腥無數,而成為踏腳石的人或家族無辜抑或有罪,其實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年輕的樞機主教看到了同僚們的神情,臉色漸漸蒼白,他忽然站起,冷冷地說:“既然你們都怕承擔責任,那我一個人去向神報告好了。有什么事,也都是我來承擔!”
說完,他直接走出了會議室,用盡全力把房門摔。猛烈的碰撞聲中,連天花板都被震落了不少古老的灰塵。
黃昏了,戰神神像前,年輕的樞機主教長跪不起,一直在默默地祈禱著。有從大殿中走過的神職人員,知道他正在溝通戰神的意志,都放輕了腳步,但是偷偷望向他的目光,卻充滿了不屑與譏諷。
夕陽已落入群山,但是戰神大殿中忽然驟放光芒,神像那強烈的金光耀眼欲盲,一時間整個大殿中除了強烈的金光,再也看不見其它!
滾滾威嚴從神像傳出,戰神的意志再次降臨,兩道金色的光芒從神像雙眼中射出,直直落在年輕的樞機主教身。
年輕人伏在地,全身顫抖,顯得痛苦無比,可是臉卻全是狂喜。而他體內的神力有如烈火,正在節節攀升!這是神眷,再清晰不過的神眷!
此刻在大殿中的所有人,當恢復了視力后,都錯愕地看著年輕的樞機主教,目光有羨慕有嫉妒,更多的卻是嫉恨。
當戰神意志退去后,年輕的樞機主教終于掙扎著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那年輕的臉已經有了不容違逆的威嚴。有戰神意志的眷顧,他已經必然登教皇大位,巴洛克王國王冠之爭,也從此落下帷幕。
年輕的樞機主教掃視了殿堂中的眾人,以及一眾以最快速度趕來的紅衣和樞機主教們,緩緩地說:“神諭,宗虎竊取了戰神三神器中的神性,已是褻瀆者。”
褻瀆者,這是凡人最大的罪,不光要受到戰神教會的通緝和全力追殺,亦會被與戰神站在同一陣營的諸神聯合通緝。而且褻瀆者不光自己要被神火慢慢燒死,他的家人也將同樣被送火刑柱。
然而宗虎流著濃郁無比的戰神之血,唯一能對他審判并處刑的只有神明自己。但是宗虎的母族,卻會因此遭遇滅頂之災。雖然阿巴亥大妃出身于一個沒有什么地位的小家族,經過阿巴亥大妃私通案后,只剩下不到千人。然而年輕人的一句神諭,即意味著那些躲過了當年大禍的人將在烈火中痛苦地死去,包括老人、女人,甚至是嬰兒。
夜深了,年輕的樞機主教向樞機圖館走去,一路遇到的所有人,都會匍匐在地,向他致以最大的謙卑和最高的敬意。這位未來的教皇則以完美的微笑和禮節回應著,對教徒的賜福語也說得一絲不茍。
這是一名深得謙卑美德的未來教皇,但他卻從來不會阻止教徒的匍匐禮。
這時從遠方傳來隱約的慘叫和哀號,一個人抗議著、憤怒著、乞求著,卻無濟于事,依然被兩名全身黑袍的執法武士拖著走過長而陰森的走廊,前往關押異端的黑牢。那個人赫然就是下午在樞機會議否決了年輕人提案的那名樞機主教。
慘叫和哀號聲一路遠去,而年輕人則帶著享受的表情側耳傾聽,直到再也聽不到什么,才遺憾地嘆口氣,繼續走向圖館。
這是專為樞機主教們準備的小圖館,里面有無數在外面被禁止流傳的藉。每位樞機主教都有自己專門的座位,教皇則有一個單獨的閱讀室。
年輕人走到一個架前,從里面抽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古老藉,徑自走到屬于教皇的閱讀室內,坐定,找開藉,熟練地翻到次閱讀到的那一頁。
他撫摸著厚重發黃的頁,英俊的臉慢慢浮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低語道:“宗虎,這下你再也逃不掉了我可不是阿諾德……”
桌那本黑色的舊是古老的禁典,記載著許多黑暗神術和黑巫術。其中有一項,就是借助神秘而血腥的儀式,將一個人身體內的神血抽離出來,再供其它人吸收。在古的神戰時期,因為這個儀式的存在,曾經有數以百萬計的人被投入血池。
回到浮島的李察,看到房桌再度出現的高高一堆文件,忽然有種想要砸東西的沖動。
按照諾蘭德時間,這才隔了多久,就又有這么多需要自己處理的事情了其實李察也知道,會呈遞到自己面前來的所有文件都是老管家精心選擇過,并且實在無法作出決定,或者說已經超過了管理事務的權限。老管家在這樣的年紀,依然煥發出年輕人的活力,每晚都工作到深夜,其實也非常辛苦。www.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