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仙

第六百三十六章 福兮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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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魯牙又回到了魔劫谷。此時的他神情疲憊,衣衫破碎,比起離開的時候更為狼狽。

于魔劫谷的谷口未作停留,魯牙直奔山谷的盡頭而去。當再次來至那片雷域,忙四下尋覓,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這才深感慶幸的長嘆了一聲。

一年之內,魯牙將萬獸山、百澤地、蠻荒大漠,以及能去的地方,可是挨個跑了一遍,真是吃盡了苦頭啊!

穿行于萬獸山之中,那強大的妖族使人見之色變,有數不勝數的妖物使人無從招架百澤地遍布水澤泥淖,且無法飛行,可以說是步步兇險,步步生死那蠻荒大漠,風沙漫天,時有遠古異獸攔路,稍有不慎便是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無數次的生死拼殺,驚心動魄,魯牙可謂是九死一生

所幸的是,當夜色降臨的時候,所有的妖物消失,危機盡數化作一片死寂,這才讓魯牙暫脫困境,得以繼續前行可歷盡苦難的最后,還是難以尋到去往九州的門徑置身于這片詭異的天地中,茫然過后,他不禁有些絕望起來

莫非要永生永世困在此處不成?無計可施的魯牙,不由得想起了林一那小子既然能進來,說不定便有出去的法子

情急之中,魯牙匆匆往回趕那小子若是偷偷離去而扔下自己,可就真的麻煩了一個人困在此處,夜守孤寒,白晝的時候與妖物作伴,處境將是何等的凄慘

林一,你若真的這般歹毒,絕非人子所為啊

當來到此處,并于雷火之中見到林一的身影時,魯牙這才放下心來無論最后能否回到九州,至少有人陪著

尋了塊地方一屁股坐下來,魯牙不禁又抬頭看去其苦澀的神情中,是抑制不住的恨意那小子還真的是長本事了,竟然已到了山坡的盡頭,并于為猛烈的雷火之中,往山峰上慢慢挪動……

這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落霞的余暉之中,有一男一女御劍飛來

“這位汪兄,真的愿為小妹引薦入門嗎?”

“我天道門可是名聞遐邇的大仙門,莫非彩云妹妹瞧不上眼?”

“不小妹怕門規森嚴,讓汪兄為難……”

“呵呵有為兄在,當諸事順遂那彩霞正美,與妹子相映成輝,使人沉醉啊就此歇息片刻再走不遲……”

兩人說著話,一前一后落至孤峰之上男子乃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有著三四十歲的模樣,面色蠟黃,魚泡眼,留著稀疏的短須,心機深沉的樣子女子有著筑基初期的修為,韶華正茂,面容俊俏,只是神情中多了幾分的忐忑

于山峰之上站穩身形,男子面對夕陽負手而立,故作風雅地輕輕頷首女子則是四下張望,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落霞黯淡,暮色漸沉

那男子猶默然不語,好似風物入懷,使人沉浸其中而不能自已

女子神色焦慮,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出聲說道:“汪兄天色已晚,此處距天道門所在的飛云嶂尚有不短的路程,小妹以為……”

男子忽而轉過身來,魚泡眼中精光一閃女子話未說完,已帶著幾分不安垂下頭去稍作斟酌,繼而又咬咬嘴唇,她低聲說道:“小妹出身散修,自知修煉的不易若得汪兄的引薦得以加入仙門,我當銘記此恩……”

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那男子手拈短須,干笑了一聲,說道:“不用妹子銘記大恩,汪某只想求你身上一樣東西來培煉丹藥……”

察覺對方的異樣,女子詫然道:“小妹乃一散修,身無長物,不知汪兄所求……啊……”話至一半,突見對方掐動了一個手訣,她心知不妙,禁不住驚呼了一聲,卻為時已晚一道禁制突如其來,眨眼間將其緊緊束縛

“汪兄,你要作甚……?”驚恐之中,女子花容失色而那男子一反常態,陰測測地笑了一聲,又頗為自得地拈著胡須,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天道門中有一秘法,用處子陰元培煉丹藥,于提升修為有大用而為兄正值結丹的關口,還請彩云妹子幫幫我才好啊!事后,你想成為我的師妹,豈不是水到渠成?呵呵……”

聞言,叫作彩云的女子已是又驚又恐,又羞又怒一念之差落入人家的圈套,如今怕是難以脫身,這該如何是好?見對方欺近,她掙扎不得,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出聲哀求道:“汪兄,我將身上的藥草、靈石盡數奉上便是,還請……請手下留情”

女子的元陰怎可輕易被人奪去?被強行毀了完璧之身,莫說失節事大,是有損修為啊

懊悔不已的彩云,淚眼婆娑可任她百般的哀求,那男子早已變得冰冷無情不待其繼續出聲,對方已是沒了耐性

“哼你雖失了元陰,卻與性命無礙我若是一念仁慈帶你回天道門,不正是遂你所愿如若不然,我便是殺了又能如何?”男子一臉的陰沉,又恐嚇道:“莫要不識好歹常言道,禍兮福所倚遇上了汪某,亦算是你的一場造化……”

見對方已是鐵石心腸,彩云不禁眼前一陣發黑,心生絕望她于仙坊之中遇到此人,被其大仙門弟子的身份所迷惑而這位好心的道友竭力要引薦自己入門,誰料花言巧語之下,竟是藏著這么歹毒的一個陷阱

羞憤之中,彩云徒勞地掙扎著,隨即雙眼一翻,軟綿綿倒了下去

看著腳下動人的身軀,男子得意地冷笑了一聲自己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筑基女修的元陰可不好找尋,而這么好蒙騙的女子,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呵呵獰笑著,男子伸手虛空一抓地上的女子顫抖了下,發出了一聲凄楚的呻吟,一滴殷紅的血珠從其下身緩緩飛起

男子又拋出一個玉瓶,轉眼間便將那血珠收了起來他轉而看著地上的女子,禁不住心生邪念可不待其有所動作,一陣香風從空而至

異變陡起,男子那旖旎的心思頓時化作成了無邊的驚悸未見人影,亦未見有御劍的劍光,這是有元嬰前輩途徑此地啊慌促之際,他轉身便欲逃遁,誰料無上的威勢如山傾覆,使其不堪重負,腳下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前輩饒命晚輩乃天道門弟子汪竼……”男子趁勢往地上一趴,沖著來人連聲叩首求饒而片刻之后,對方并未出聲,他心生不解,悄悄抬頭望去,不由得‘啊’了一聲……

此處峰頂的地方不大,來人并未雙足落地,而是懸空而立那是一位粉衣女子,相貌甚為年輕,卻面若冰霜,一身的殺氣

稍加端詳,男子好似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嚇得失聲驚呼道:“原來是師祖駕到,弟子不知……”

那女子正看著地上的彩云,臉色是愈來愈難看,胸脯起伏著,好似在強抑著怒火忽聽男子的稱呼,她再亦無法忍耐,柳眉一豎,嬌聲叱道:“閉嘴”

男子嚇得一哆嗦,暗自叫苦這位師祖好大的脾氣,弟子沒招你惹你啊?早知如此,還不如佯作不識呢可天道門中的諸多晚輩弟子,沒見過這位師祖的真容不要緊,可有誰沒聽說過你老人家花塵子的大名呢?

罷了算我汪竼倒霉他心念急轉,帶著卑微的笑容出聲討饒:“此乃一介散修,弟子并未傷其性命,還請師祖明察……”話未說完,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突然響起,并于這漸沉的夜色中傳得老遠,且回聲不絕

好一會兒之后,癱在地上的汪竼又是慘哼了一聲,已是汗如雨下,面如土色其渾身顫抖著低頭看去,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自己腹部鮮血淋漓,氣海已破,丹田盡毀,一身的修為盡化作虛無此時,他已不再是個修士,而是徹頭徹尾的一個凡人

絕望的痛苦之中,汪竼眼淚鼻涕已混作了一團他帶著凄絕的神情抬頭望去,卻見那位師祖怒氣已消,卻是雙手捂著耳朵,在埋怨道:“哼叫的真難聽”

真的想不到啊苦修了數十上百年,卻于一朝修為盡失,真的是生不如死悲從心起,汪竼泣道:“師祖弟子并無大錯,何以如此的重懲?您還不如殺了弟子呢……”

“我花塵子不殺人尤其是不殺修為低劣之人”女子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又轉而冷聲道:“不過,再敢多喊一聲師祖,我不妨將你一腳踢下去……”

汪竼已是凡人,從這數百丈高的山峰掉下去,十死無生求生的欲念支撐著,他形若癡呆一般的看著這位師祖,無所適從

花塵子虛空一抓,已將地上的彩云拎在手里可她稍作躊躇,又將其扔在了地上,哼道:“識人不明,當有此劫什么人都敢相信,豈不是咎由自取……”

自顧點了點頭,花塵子又是伸手輕拂,幾聲輕微的“喀喇”聲過后,彩云身上的禁制盡數破碎

“汪芃,你沒有大錯,卻有死罪哼你還曉得禍兮福所倚……”冰冷的話語一轉,花塵子忽又輕笑了一聲,說道:“豈不聞,福兮禍所伏?”

夜色中香風掠過,花塵子婀娜的身姿翩然升空,驀然遠去

峰頂之上,只留下那遭難的一男一女汪芃仰望夜空,很想大聲疾呼這么高的地方,我可怎么下去啊死罪?我何罪之有?我又沒殺人,只是采了這女子的元陰……是因這個緣故嗎?冤枉啊天道門的功法之中便有此術……

身邊不遠處有人呻吟了一聲,汪芃嚇得便要爬起來此時的他不僅身受重傷,還修為盡失,已是手無縛雞之力其踉蹌了下,又一頭摔倒,身后有顫抖而又飽含屈辱與仇恨的嗓音響起——

“汪兄你為何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