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至上”的演出,與其說參與演出,不如說是客串更為合適一點。雖然,馬克、皮特、朱麗葉也是電影里十個故事之中不容忽視的一個,但戲份著實不多。
埃文一貝爾和凱拉一奈特利等人前后不過花了三天時間,就把戲份全部拍攝完成了,速度之快,完全超出預期。
拍攝的進程也正如預想,埃文一貝爾沒有再看到休一格蘭特,兩個人沒有任何交集。伊登一哈德遜在片場斷斷續續聽到一些片段,似乎休一格蘭特的抽風癥候群也平復了下來,沒有再去刁難工作人員。
三天之后,埃文一貝爾這條直線的拍攝正式殺青,對于已經累積了不少經驗的埃文一貝爾來說,這出戲是目前他拍攝起來最為輕松的作品,不過卻十分愉快。當然不是指休一格蘭特莫名其妙的敵意,而是和凱拉一奈特利的愉快相處。
從朗廷酒店出發,埃文一貝爾熟練地帶著伊登一哈德遜坐上了地鐵。
作為地鐵的發源地,倫敦的地鐵是全世界最古老的地下交通比波士頓還要更加老舊,不過,古老不代表不方便,事實上,倫敦地鐵的技術和管理設備都十分先進,反而比波士頓破舊的地鐵還要便利許多。
由于提前殺青,埃文一貝爾的時間也就方便了許多,今天他和伊登一哈德遜就是回到以前的故居,位于格林威治區的童年住宅。
格林威治區,愛好旅游的人總是喜歡把這里成為東西方交集的地方,因為格林威治子午線就是劃分東西半球的所在,許多游客總喜歡站在這里橫跨在子午線之上,號稱稱霸東西半球,然后拍照留影。格林威治天文臺一年四季總是游客不斷,接納著來自全球各地的觀光客們。
貝爾家自然是住不起那么繁華、喧鬧、昂貴的區域,貝爾家坐落在格林威治村莊市場身后三條街區的寧靜街道之上。當經過村莊市場時埃文一貝爾才發現,十四年過去,這里早已經翻天覆地了,就連原本居民們淘換物品的二手市場,如今也發展成為了一個景點。現在還是寒冷的一月份,就可以在市場上看到形形色色的游客們,老式轉盤留聲機、熔巖燈、二手成衣…在市場的主街道上入目可見。
這里早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只能從兩旁的房屋上搜尋當年的畫面,就算是房屋也有不少都已經翻新過了,很難拼湊出清晰的圖像。記得小時候凱瑟琳一貝爾就經常抱著他,泰迪一貝爾乖巧地在旁邊跟著一家三口去蔬菜店購買晚餐需要的材料。到后來,凱瑟琳一貝爾因為幫別人打工,沒有時間回家忙碌,就是泰迪一貝爾牽著他的手在這條道路上前行著。
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子,埃文一貝爾有些詫異這棟屋子居然沒有任何變化。準確來說,還更新了一些,應該是近年內翻新過一次的模樣。
“這就是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伊登一哈德遜看著眼前二層小樓,也有些意外眼前建筑的保留完好。
“恩,我們住在一樓,二樓的房間都租出去了。”埃文貝爾走到小樓的面前,雖然四周的東西都已經變了但是屋子還是保留了原樣。
不用可以回想,記憶之中的畫面就栩栩如生地在腦海之中呈現出來,泰迪在院子里追逐著皮球笨拙的模樣:凱瑟琳坐在門廊里織毛線的模樣:自己傻愣愣地坐在門口臺階上發呆的模樣……
還有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那一個改變命運的夜晚。
凱瑟琳一貝爾抱著泰迪和埃文縮在沙發角落里,瑟瑟發抖。那扇薄弱的木板門被敲得震天響外面罵粗話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埃文一貝爾記得,那是一個尖銳的女人聲卒,就好像砂紙在摩擦的聲音,在雷電作響的雨夜里好像索命的路西法。
凱瑟琳一貝爾用雙手把泰迪的耳朵緊緊捂住,然后把埃文壓在懷里,不希望他們聽到外面女人的罵聲。但埃文一貝爾還是聽到了,因為門外女人的聲音實在很難被忽略,就算雷雨聲嘩啦啦作響,那女人的聲音依舊穿過如紙薄的墻壁,直入他的耳朵里。
那女人在指責凱瑟琳是狐貍精,勾引她的老公。
埃文一貝爾知道她的老公是誰,是凱瑟琳打工的干洗店老板,那個惡心的男人欺負凱瑟琳孤兒寡母,不僅每個月找出各種機會克扣凱瑟琳的工資,還一直用言語調戲凱瑟琳。所幸,那個男人有色心沒色膽,始終沒有敢對凱瑟琳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但即使如此,凱瑟琳的美貌依舊讓這位老板娘醋意大發,把最苦最重的活全部都推到了凱瑟琳的身上。凱瑟琳手上的傷痕,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在當時凱瑟琳※貝爾除了裁縫手藝,就沒有其他求生技能了,家里沒有了男人承擔主要經濟來源,她必須工作,才能養活兩個兒子。八十年代,
裁縫手藝門戶之見十分嚴重,裁縫店都很少會聘用外人,收學徒也相對嚴格,而且凱瑟琳一貝爾似乎一直都不想使用自己的裁縫手藝,所以只有體力勞動一條路了。這間干洗店,是凱瑟琳一貝爾當初三份工作之中收入最豐厚的,她也舍不得離開這份工作。
再者,凱瑟琳一貝爾也沒有這份魄力反抗,她雖然鼓起勇氣選擇了私奔,但終究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女孩,被生活壓迫著脊背,她也沒有勇氣開創屬于自己的一片天。所以,凱瑟琳一貝爾在干洗店的工作一做就是前后近四年的時間。
門口的老板娘之所以會找上門來,是因為她男人連續三個晚上徹夜未歸,似乎一直被壓迫的色心終于戰勝了膽怯,爆發了出來。老板娘理所當然就意味她男人到貝爾家里來了,這才直接上門對峙來了。
那位老板當然不在貝爾家,可是老板娘一點解釋機會都不給凱瑟琳一貝爾,手里拿著一把菜刀就是要拼命的架勢。為了保護兩個兒子,凱瑟琳一貝爾只好抱著孩子躲進了臥室,然后撥通了報警電話,等待救援。
埃文一貝爾清楚地記得,一道閃電劃過窗外,將陰森森的房間照得雪亮雪亮,凱瑟琳臉上的淚珠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蒼白的嘴唇在微微顫抖,她在害怕,她害怕得瑟瑟發抖。光亮消失不見,整個房間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門外的女人似乎不知疲倦,瘋狂地敲著門,瘋狂地破口大罵,周圍的鄰居都被吵醒了,大家都在看著這場鬧劇,卻沒有人知道應該怎么辦。
凱瑟琳一貝爾渾身都在顫抖著,生活的壓力已經讓她狼狽不堪、疲于應付了,她現在唯一的力量源泉就是兩個兒子了,為了保護兒子,她可以付出她所有的一切。所以,即使她在不斷顫抖著,但是她依舊牢牢地抱著兩個兒子,用身體的溫暖將兒子保護在懷里。
埃文一貝爾在日后的歲月里,不止一次想到,如果,如果他那素未蒙面的父親沒有離開,母親是不是會輕松一點:如果,如果他那從未出現的外公外婆愿意伸出援手,母親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這個局面了:如果,如果他和泰迪可以快點長大,再快點長大,母親是不是就不會再害怕了。
那一個夜晚的結局,沒有肥皂劇的狗血,警察到達,將那瘋狂的老板娘帶走了。第二天,就傳來了消息,干洗店的老板在一個妓女的家里被找到了,他沉醉在溫柔鄉里三天未歸,這才導致了一場鬧劇的發生。
人言可畏,是那一個夜晚帶來的副產品,也是埃文貝爾第一次體會到八卦的婁力,它可以輕易毀了一個人苦心經營多年的聲譽。老板娘喪心病狂的怒吼雖然被證實了不是真的,但是鄰居之間的閑言碎語、
異樣眼光依舊將凱瑟琳一貝爾內心最后一點底線都擊潰了。
當一個人崩潰時,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一蹶不振,徹底陷入自暴自棄的漩渦:一種是奮起反擊,激發出無法比擬的勇氣。
從貝爾兩兄弟在去年七月份面對誹謗事件時的勇氣,就知道他們的勇氣來源了,凱瑟琳一貝爾選擇了后者。
破而后立。
面對干洗店老板的再次刁難調戲,凱瑟琳一貝爾毫不猶豫地用熨衣板給了他重重一下,老板娘試圖上前廝打的時候,凱瑟琳一貝爾先發制人,先是給了對方一耳光,然后狠狠地給了這個潑fù的肚子來了一拐子。
做完這一切之后,在老板娘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凱瑟琳一貝爾從收銀臺里將自己的工資從容地數了出來,然后昂首tǐng胸地離開了那件工作未滿四年的干洗店。
之后,凱瑟琳一貝爾下定決心,她必須要鼓起勇氣開拓屬于自己的天地,依附在別人之下打工,不是出路。留在倫敦,本身就是對熟悉環境的一種依賴,不擺脫這份依賴,她就永遠沒有辦法開創一片新天地。
風雨夜事件給了凱瑟琳一貝爾勇氣,兩個兒子給了凱瑟琳一貝爾動力,命運就是如此在岔路口發生了改變。從倫敦到紐約,開始了新的生活。
現在,埃文一貝爾依舊會想“如果”只是內容改變了,如果他那素未蒙面的父親出現了,如果他那從未出現的外公外婆伸出援手了,也許就沒有今天成為女強人的凱瑟琳一貝爾了,也就沒有貝爾兩兄弟如今的從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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