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幸福

第018章 誓言

此生,你不來,我不老。

這一句類似表白的話語無論放在哪一本言情小說里,由男主說出來,絕對可以直接擊中女主內心,并將鋼鐵化成繞指柔,從此對男主愛得死去活來。

但是,那前提必須真的是只是小說,沒有漫長的煙火歲月要去面對,只要有愛情就好了。因為小說只需要愛情,不需要人生。可是,現實中呢?兩個人若要白頭到老,將愛情的壽命延長,再延長,讓彼此都能幸福地生活一輩子,相愛只是很基礎的一部分,只是前提而已。相愛之后呢?忍耐、寬容、以及彼此對于自己性格的逐步調整,以至于彼此達到和諧都是更重要的存在。

在這一刻,盡管蘇婉兒知道葉瑾之就是銀座八樓那一位,算作她的恩人,也算是她心儀的男人。可身處這樣不明不白的時刻,聽到這樣近乎無理的表白。蘇婉兒除了瞬間的激動,更多的是煩躁。

她甩開他的手,也顧不得去擦他留在唇邊的溫柔,冷冷地反駁:“四少也至于無賴成這樣么?”

“隨你怎么說。”葉瑾之語氣淡然冷漠,臉上的神色疏離得很,如同他們在深寧初見,在許仲霖的訂婚宴上偶爾的視線交錯時那樣,一瞬間一光年之感。

蘇婉兒也不想在他這件事上陰謀陽謀地計算什么,這樣彼此都很累。何況走到如今這一步,她已然知道自己愛這個男人,已然證實他便是銀座八樓那一位,也知道他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

如今的她已不是當年初入陳家,感覺滿心涼寒、危機四伏的女孩子。陳家人、葉家人以及一些朋友以一種不言訴,卻默默行動的方式在愛護著她。何況,玲子那一句“你要好好幸福”還在耳畔。

是的,自己有可以幸福的理由與條件,為什么要辜負?又為什么要愛自己的人失望呢?

今天·在父兄走后,蘇婉兒獨自站在窗邊看遠處的燈火輝煌,將自己與葉瑾之的來來去去都思量了。最后的決定是直接問他要一句答案,一個真誠的絕對。

所以·她等他,也想他。想到之前那樣平和的相處,不由得就想到“歲月靜好”四個字。可幺。今,這樣的曖昧纏綿,他卻還是沒有真正地回答。

也許,對于男人來說,那已經算是很明確的回答了。可是·對于女人來說,這樣的回答,尤其是反問式的回答太模棱兩可。

這就是區別,世間再聰明的男女,都可能這樣犯錯,并且彼此不自知,于是就誤會百出。

與人對戰,是耗費心力的事·尤其是相愛的兩個人的對戰,就是彼此折磨。這一刻,知道他心中有自己的蘇婉兒在看到他轉身的剎那·早就不想與他對戰,傷敵八百,自傷一千。所以,不由得輕嘆一聲,說:“瑾之,我只是想聽到讓我安心的答案而已。畢竟,我不喜歡懸而未決的處境,太折磨人。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與精力去耗費。”

是的,她就是這樣的人,不喜歡做沒有結果的事·不喜歡耗費時間去做沒有意義的舉動。即便她如何愛葉瑾之,即便可以為葉瑾之舍棄性命,卻如果跟他是沒有結果的,那么,她希望此刻就能收手,從此后·山高水遠,不再牽掛。

對于一旦愛了,就全情投入的人,不得不擔心無望的糾纏,以后就是萬劫不復。

所以,她要一個確定的答案,即便諸多事情表明,這個答案昭然若揭。她也要從他口中聽到。

然而,很遺憾的是葉瑾之聽到他的話,只是腳步略微一頓,繼而還是伸手拉開門離去。

蘇婉兒坐在床上,什么都沒再說,只靜靜看著那扇門,等待他再度回來。然而,他一直沒有回來。直到她感覺很疲累,輕輕躺下,沉沉入睡,他也沒有回來。

也許以為他那樣柔情的疼愛,這么一個絕對,是一定會給她的。可是,他的反應大出意料。蘇婉兒覺得很挫敗,很傷心,睡得極不安穩。

所以,當他再度進來時,她便倏然醒了。跟先前一樣,她沒有動。他卻沒當她睡著。他說:“小喬,我聽呼吸就知道你沒睡。”

蘇婉兒不回答,心里還是惱他:你知道又怎么樣,你洞察了我全部的情緒又怎么樣。可是你永遠不知道,我心里有一個底線,一旦超越這個承受的底線,就是任何事都再難回轉。

“剛跟人談事,這才結束,所以來遲了。”他說,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蘇婉兒不語,依舊躺著。

“我當時出去,就想立刻進來,但事情緊急,所以,等談完才進來。”葉瑾之急急解釋,語氣十分不自在。這男人怕是很少跟人解釋吧。蘇婉兒心里的傷心與郁悶已經平復得差不多了,卻還是沒有說話。因為尷尬,不知道怎么去面對,所以,只得沉默,閉著眼睛。

“小喬,我——”他喊一聲,像是要說什么,又欲言又止,吞吞吐

蘇婉兒依舊不答話,只等他往下說,等了許久,都快沒耐心了。才等來葉四少一句結結巴巴的“小喬,對不起”。

這是哪門子的語言?蘇婉兒疑竇叢生。暗想:莫不是這家伙要對她說啥“還卿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的陳詞濫調,來一個文藝的分手。

好吧,忍耐,等待,看葉四少今天到底要如何。所以,她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卻是感覺他近了,氣息就在周遭流轉,那呼吸不太均勻,有低低的喘息。

這人越靠越近,到底要做啥?蘇婉兒的心驟然緊張,忽然,只聽得他帶起風聲,一個吻印在她額上,隨即是低低的一聲“小喬,我愛你”。

那聲音極快,極輕,像是葉四少羞于開口,卻不得不開口說·如同一陣清風陡然拂過荷塘,引起輕微的輕顫。

蘇婉兒只覺得渾身一顫,氣息都紊亂。他卻是落下那一吻,說出這一句如同驚雷的輕語·迅速閃到一旁。雖然并沒有離去,但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手足無措,這樣孩子氣的舉動,蘇婉兒心里那一點點的氣惱與哀傷全然沒有了。她只覺得日光陡然鋪滿了房間,心里也暖暖的。

只不過,她依然沒有動,不想讓這男人太尷尬·總得給他一點緩和的時間與空間。

兩人靜默。片刻后,蘇婉兒正在琢磨如何施施然醒來最為合適,卻不料葉瑾之卻是搬了椅子坐在床邊,繼續說:“小喬,我原本想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才來給你最好的花前月下,醉酒香濃。可是,人生意外很多·計劃真是永遠趕不上變化快,你身邊忽然出現太多人,都對你虎視眈眈。所以·我只能這樣,讓你受苦。”

蘇婉兒聽這一段話,倒不是感動不感動問題,而是分析他這一段話,似乎在說他一直就知道她就是當年的蘇小喬,而且一直知道她單

可是神奇的是這將近八年的時間,他從不曾在她生命里出現。她和大哥遇見那位公子哥那樣壓迫,歪曲事實,哥哥潛逃;她和爸爸被迫離開長安;她在深寧被人岌岌可危;她被迫回到陳家······

他在何處?是不知道,還是袖手旁觀。蘇婉兒想到他一直像是上帝一樣站在云端俯視她這多災多難的八年·陡然就糾結了:如果這樣愛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觀,讓我哥哥有了八年的逃亡生涯?

“小喬,我知道你醒著。”葉瑾之說,忽然伸手來捧住她的臉,迫使她睜開下。

這廝手法獨到·讓她不得不睜開眼。于是看到模模糊糊的輪廓(因為沒開燈),倒避免了看得清清楚楚的尷尬。

“小喬,誰都不要相信,安心等我。事情很順利,就快結束這一場對局了。好不好?”葉瑾之還是捧著她的臉,緩緩地說,然后就以那樣的姿勢等待她的回答。

蘇婉兒心里還是有些糾結,于是并沒有回答,而是問一句:“你說你愛我,可是如果我,或者我的親人有危險,你會袖手旁觀么?”

“絕對不會。”葉瑾之斬釘截鐵地回答。

蘇婉兒沒有說話,而是暗想前前后后,她所知道的,他倒是為自己做了不少事,都是十分有用的。剛剛他那一段話其實也并沒有指明他就一定知道自己是蘇小喬,即使是知道,也或許有很長一段時間對自己不曾關注。她真的不相信當年自己那副清湯掛面的樣子,又不夠智慧,只是憑借本能的小聰明在做事,會讓他這位據說眼界頗高的葉家四少另眼相看。或許是因為家族這一次聯姻相遇,他才開始調查自己,赫然發現自己是當年銀座八樓的那位女孩。

自己糾結個什么勁兒呢!再說他平常忙得幾天幾夜不睡覺是常事。即便知道一直就知道自己又怎么樣呢?

“你平時很忙,很忙。”蘇婉兒感嘆。其實這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寬慰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糾結。結果葉瑾之的理解就兩樣了,他以為蘇婉兒這是在嫌棄他,立刻就回答:“忙完我手里的這一件,我們的工作就會交給別人了,那時,會有很多時間陪你的。”

蘇婉兒一愣,隨即才明了,他在告訴她不要糾結,他就要高升了,其實,這衛戍部隊雖然危險,但軍功容易拿,這些世家子弟,一旦在這里有了赫赫軍功,升級到一定程度,總是要去任更高職務的。似乎上一次也聽董小葵說過,大約過一陣,許仲霖就會去別的地方,她也要一并過去。

“嗯。你注意安全。”蘇婉兒到這個份兒上,她一點都不糾結了,只是不好意思將自己說他很忙的原本意思說給他聽,便這樣順著他的話回答。

“我知道。”葉瑾之還是捧著她的臉,又強調一遍:“那你,一定要等我。”

“好。此生,你不來,我便不老。”蘇婉兒覺得這樣的葉瑾之溫暖而真實,于是笑從從內心浮起。

她主動摟住他的脖頸,說了這一句承諾。

這是她第一次對人講情話,像是所有情竇初開的女子,不勝涼風的嬌羞,即使這房間燈光只有昏黃的壁燈,根本照不見容顏·自然瞧不見彼此的內心,但她講完之后還是習慣性地垂了眸。

這是一句這樣濃烈的情話,是這樣嚴肅而鄭重的承諾。這一生,我等你·你不來了,我便不老去。如何不老?日本有句諺語:想要長命百歲,那就老去;想要青春不老,那便死去。

“不許說這個,你只需安心等著我就好,一切都交給我處理。”葉曛之語氣里略帶斥責。

“好,那你剛說的話·我要再聽一次。”蘇婉兒嘟嘴撒嬌。

“什么話?”葉瑾之狐疑。

“裝吧,裝吧。哼,你就不怕我真睡著了,你的判斷失誤,我什么都沒聽到么?”蘇婉兒哼哼地說,拍開他的手,翻身到一旁。

葉瑾之聽到這話,呵一笑·說:“小喬,我愛你。”這一次比上一次說得順口多了。蘇婉兒正要贊嘆,他忽然就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的唇上落下灼熱的吻。

這一次,不是猝然突襲讓她陡然沉迷,也不是不講道理蠻橫的征服。這親吻如同日升月落、云卷云舒,一切都那樣自然。

他唇齒之間的氣息像是清風過境,荷香十里,更像是霜落滿天,佳釀沉醉。蘇婉兒一時呆住,隨即便有了生澀的回應,彼此唇齒交融,柔軟甜蜜·便是更瘋狂的肆虐,就這樣纏綿不休,就這樣醉下去。她一把抱住他,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去他的嚴清雅,去他的小三或者正房,去他的被小三還是橫刀奪愛·去他的世俗偏見……

這一場親吻,溫柔起筆,疾風暴雨的肆虐,起承轉合的纏綿悱惻,最終在樂章的最,有電話打進來。于是清醒過來的兩人近乎狼狽而尷尬。

“我——,我接電話。”葉瑾之放開她,卻也不避諱,就在一旁接起電話。

蘇婉兒只覺得舌頭麻麻的,唇間還有他的氣息,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有一種莫名的充盈與滿足。不由得偷偷看他的輪廓,黃暈的燈光,他的剪影輪廓略微清瘦。

這人又瘦了,這人是自己一直思念的人,這人也愛著自己,雖然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蘇婉兒咬著唇看著她,內心柔軟得流了淚。

葉瑾之則是靜靜聽電話,最后說了一句:“這事報告給許隊,我立刻就來。”

當時,天還黑著,他卻又要投入工作中。蘇婉兒心里泛起疼惜,他掛了電話轉身向她告別,話還沒出口,蘇婉兒一下子就跳下床,撲過來抱住他。

“怎么了,華寶。”他低聲問,將她整個摟起來,避免她光腳踩在冰涼的地上。

“你都沒休息過。”她說,心里有擔心、疼惜。這一生,她只對一直勞作不已的爸爸有過這樣的擔心。

“沒事的,乖,我會讓你跟我手牽手老去。”他說,那語氣溫柔,再不是那個清冷疏離的男子,他也說這樣炙熱的情話。

“我擔心你。你要帶著藥。”她叮囑,就是舍不得放開他。

他將她放到床上,低頭輕吻她的唇一下,說:“傻丫頭,你知道不?你被許二和那一群人騙了。”

“騙了?”蘇婉兒隱約知道一些什么。

他聳聳肩,輕笑,說:“那一次車禍確實差點要了我的命,腦部震蕩比較嚴重一點,但并沒有積血。那是許二那家伙趁我昏迷自作主張跟那幾個軍醫合謀的。實際上,我吃的這些藥,都是治療震蕩的。那天,我聽你說這事,我當即就震驚了,卻不敢告訴你,怕跟你說了。你惱怒我騙你,從此之后,就不理我了。”他緩緩地說,然后將她塞到被子里去,理好被子。

“你不是寬慰我的吧?”蘇婉兒還是有些不相信,雖然貌似許二很可能干這樣的惡作劇,比如婚禮當天,就有這廝添亂,說要做一個對幾方都好的決定,還果然做了,結果就有她上門怒打嚴清雅和葉瑾之,然后還傷心了好一陣子,讓自己跟葉瑾之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都別扭到了極致。

“我是寬慰你,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所以,不要擔心。”葉瑾之笑,捏了捏她的臉,又俯身過來親他的額頭。

“那真好。”蘇婉兒十分高興地說。其實,原本應該是怪他隱瞞這么久讓她一直擔心。可是這一刻,她卻只覺得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陡然放下了,心里充滿輕松與高興。

“好了,我去處理事情,你乖乖休息。”葉瑾之叮囑,起身去拿外套。

“瑾之。”蘇婉兒在他穿好衣服往外走時,喊了一聲,本來想問如果自己現在還堅持去南方老宅,他會不會不高興,但還是沒問出來,畢竟他這時刻要去做事,自己不能影響他的情緒。所以,她在葉瑾之的疑惑中,只是叮囑:“注意安全。”

“哎。”他脆生生地回答,然后轉身離開。

蘇婉兒落了淚,走到窗邊,明知道看不到他的身影,只看到漸漸發白的天色。默默地念:此生,你不來,我便不老。

(身體每況愈下,別的事情一堆,白天沒時間,更新只能兩章字數合為一章。還有有些人別唧唧歪歪說拖字數什么的。掙不了幾個錢,你就全書V章節都定了還不超過30塊,而我拿不到你10塊。表說得那么難聽的。不看請點紅叉。)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