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4日第一更。今天更新晚了,很抱歉。待會12點前還有一更。)
日望清河千帆渡,夜觀江城萬燈燃。
正如舒綠對出的這對子所描述的一般,江城的萬燈節,端的是熱鬧到了極點。
舒綠坐在凌家的馬車上,從雕花車窗朝外望去,幾乎就要被耀花了眼。那街市上的花燈,就像天上的繁星,璀璨的金光匯成了一條奪目的、流動的燈河。
在這燈河之中,夾雜著載歌載舞的雜耍與百戲,穿梭著無數的游人與車馬,一切就像一個永不醒來的美夢。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稼軒的那首《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只有在如今這樣的情境下,咀嚼這首詩,才能體會到這在再現代的都會里也體會不到的美妙沖擊。
舒綠默默地感受著這些景象帶給自己的震動,身邊的舒華卻并不打算讓她一個人一直靜坐到目的地。
“舒綠妹妹,你可知為何歐陽家要將品香會設在巨舫上?”
“小妹不知。姐姐可否告訴我緣故呢?”
從剛才開始,這位舒華堂姐就有意無意地要與自己開展友好的親善活動。人家表現得這么友愛,自己若是太冷淡,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只是,應有的警惕,卻不會因為舒華的和善態度而減弱。舒綠對于這種修養太到家的女孩子,反而更加的警醒。不知為何,舒華總讓舒綠想起“薛寶釵”這三個字。
感覺很相似啊,只是段數上稍有差別吧。舒華倒不至于像薛寶釵那樣完美到滴水不漏,可看得出這正是她努力的方向。
舒華說:“其實歐陽家有座‘香園’,占地也是極廣,可容納數千人聚會。但他們每年元宵都選在清河里聚會,也有想親近‘江城詩會’那邊的意思……”
“江城詩會?”
舒綠恰到好處地提問了一句。說話說話,就是要有來有往嘛。看舒華這么有傾訴欲,她就配合一下好了。
果然舒華便接著說:“每年今夜,江城的才子們都會在清河上舉行盛大的詩會。歐陽家這些年生意越作越大,但咱們商賈人家,有如無根之木,家勢再興旺也不一定牢靠的。歐陽家也開始想和這些文人老爺們來往,讓自家的子弟里多出些官宦……所以近幾年,這品香會都像江城詩會一樣,在清河碼頭這邊舉行,歐陽家就能借機請些老爺們過來這邊聚聚——品香嘛,文人們也喜歡的。”
舒綠明白過來了。歐陽家這招的確不錯。
“所以這兩年,品香會上也開始時興作詩詞了。咱們到時候,也能欣賞到一些好詩呢——江城詩會那邊有了好詩,也會有人立刻送過來的。”
舒華好像真的把舒綠當成了喜愛詩詞的“小才女”,很有興致地向她說著這些節目,殊不知舒綠對于詩詞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感興趣。
只是舒華卻沒說什么讓舒綠在品香會上作詩的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正經人家的女兒家再有才華,也不能在那種公眾場合里和男子們比試,那也太不合禮儀了。若是青樓名、妓,出出風頭倒是無妨,還能給自己添些名氣。
坐在她們倆對面的四小姐舒敏和五小姐舒蕓,卻是一聲都沒出過,只是一直維持著淡淡的微笑。舒綠知道這二位低調慣了,也不以為意。至于三小姐舒媛,卻是與她母親大夫人同車而行,不和姐妹們坐在一處。
車子緩緩行駛,總算到了清河碼頭。坐在另一輛車上的丫鬟們趕緊過來扶各自的小姐下車,連舒綠都有了一個小丫頭跟在身邊——那是大夫人從自己屋里暫時撥給她用的三等丫頭,名叫瑞雪,看著還算老實。
舒綠扶著瑞雪的肩下了馬車,剛剛站定,便被眼前所見的景象震住了。
好大的一艘畫舫!
在過來之前,舒華也跟她說過這歐陽家的巨舫何等氣派。但親眼看見的感覺又有不同……即使是舒綠這樣見慣了世面的姑娘,也被這艘極致奢華的巨舫深深震撼了。
這艘停泊在清河碼頭上的畫舫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懸掛著上百盞花燈,將整艘畫舫映照得如同皎皎明月一樣醒目,連帶著周圍的一汪江水都被照耀成了金色的河流。
而遠遠望去,畫舫上彩帶紛紛,霓裳飄飄,歌舞陣陣,歡聲融融。它就像是一個突然出現在人世間的仙境,有種脫離了真實世界的美感。
“妹妹你看,那邊就是江城詩會的三船連舫。”
舒華站在舒綠身邊,朝不遠處指了指。
舒綠這才把目光投向碼頭的另一邊。在那邊,有著三條連接在一起的中型畫舫,也是懸掛著彩燈與絲帶,更有絲竹之聲隱隱從水面傳來。與歐陽家巨舫的富麗堂皇不同,那三船連舫顯得清幽潔雅得多,也更符合詩會的風格。
一邊是隆重而華麗的盛宴,一邊是古典而高雅的詩會,這兩種不同的情調同時在這清河碼頭上出現,讓舒綠有種“不虛此行”的欣然之感。
嗯,今晚就好好的當一個看客吧!
“哦,伯母和哥哥們的車駕也到了。”舒華的聲音引得舒綠往來路看去,果然掛著凌府燈籠的幾輛大馬車也在碼頭停了下來。
凌府眾人在凌二爺、大夫人、二夫人等長輩的周圍集結。舒綠還來不及看清這位聞名已久的二伯父長得什么模樣,就跟著眾人一齊往碼頭上接人的小船走去。
(今天去辦妥了入院手續,明天開始正式住院治療。但是即使住院,薔薇也不會斷更的,正常情況下依然是一天兩更。親們這么熱情,雖說薔薇只能趴著碼字,也得努力更新啊只是快過年了還住院,真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