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嫡秀

第三十四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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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然后關于王良之死,堯不想說太多,發這章之前堯做好了掉收的心里準備了,現在看來情況比我預想好很多,嘿嘿。

今日還有第二更奉上。

“朝華,你去哪兒?”郗茂嫻一把拉住謝朝華,緊張地問。

“王良的東西衣服還在我這里,”謝朝華笑了笑,“我要還給他去,這護身的寶物他怎么會舍得留在我這兒,這人可精著呢,一點兒都不肯吃虧的。”

謝朝華掙扎著就往外走,卻被郗茂嫻緊緊抓住了胳膊,她皺了皺眉,用力掙脫,嘴里還埋怨,“母親你攔著我作甚?”

郗茂嫻用力攬住謝朝華,將她摟入懷中,一遍遍低聲呼喚著,“朝華……朝華……”

謝朝華終于停止了掙扎,從郗茂嫻懷里仰起頭,怔怔地,“他是受傷失血過多對不對?”說完又將臉埋入母親懷里,喃喃道:“如果他穿著這護身衣服,即便受了傷也定能醫治的,之前幾次他都是這樣挺過來的,若是他身上還穿著這衣服,就不會死了,對不對?”

郗茂嫻輕輕撫上她的頭,有些痛惜卻又堅定地說:“這不不關你的事。”

“若不是因為他來救我,就不會受傷,護身的衣服也不會脫下來,”謝朝華語氣平靜地仿佛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其實,該死的,本來是我。”

郗茂嫻雙手將謝朝華的頭抬起,注視著她,神情莊重、溫和而充滿憐惜,“朝華,不要這個樣子。你若這個樣子,他們所做的事情,便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謝朝華依然有些失神,恍惚間就錯過了郗茂嫻這句耐人尋味,意味深長的話。

在母親一遍遍溫柔愛撫下,謝朝華終究還是漸漸睡去。

桃花紛飛,又是一年春。

日子難捱的人,總是一遍遍數著,可轉眼間卻又發現歲月如梭。

謝朝華幾乎都記不清自己進宮多少年了——其實她是記得的,只是不愿去想,因為沒什么值得去記。十八歲進宮,一晃經年已過。

居高臨下,滿目是人,可又覺空蕩蕩,那些羨慕、嫉妒、鄙視,各種目光她都無所謂,早已習慣,一個男人,數千女人,她站在后宮之巔,有時候只在旁看著那一干寂寞女人,成天爭來斗去……

只是最后自己終究還是被拖下了水,想做到片葉不沾身,這在歷來爭斗不斷的后宮到底只是個玩笑。

沐妃,出身官宦世家,為人溫婉,才藝雙絕,只是不得寵,琴聲無人相知,謝朝華閑時喜歡聽她撫琴,兩人交情很好。

而后,不得寵的沐妃竟懷上了龍種,當后宮內人都羨慕嫉妒沐妃鴻運當照時,她卻又意外小產了。

而一切證據都暗暗影射沐妃的小產與皇后有關。

肖睿說:“有時候一個細小甚微的細節被忽略掉,就會為此招來殺聲之禍,所以謹慎才是皇后你不該忘記的行為準則。”

最后的定論是沐妃身邊宮女紫玲動的手腳,那個紫玲倒也是有些骨氣的,一直不肯招認幕后主使之人,不久就被拷打的奄奄一息。

“娘娘真的認為我是要害娘娘嗎?”。紫玲問。

謝朝華看了看她,“我不確定。”接著長嘆口氣,“我知道你這都是為了沐妃好。”

紫玲惻然一笑,“娘娘果然一直都是知道的……”

眨了眨干澀無神的眼睛,她抹去多余的情緒,用平靜的語氣:“或許娘娘覺得讓主子生下一個自己的孩子也是好的,這樣就有了寄托。可是,娘娘又沒有想過,這樣往后主子日日都要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生怕秘密終有一天會被揭開,奴婢想著那還不如沒有這個孩子,至少主子可以像以往那樣活下去……”

半晌沉默后,她又略略勾起了唇角:“娘娘不要這么驚訝,宮里的女人,心中有希望比沒有希望更加難熬……”

沐妃因為小產的打擊,本就孱弱的身子日漸萎靡,太醫院倒是奉了圣旨日日請脈,處處小心伺候調理。

謝朝華去看她,眼中流露無限哀傷。

沐妃顫抖著問她,“皇上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

為什么?為什么?肖睿他明知道沐妃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

謝朝華看著眼前如秋葉凋零的沐妃,臉上盡是悲傷,“因為生往往不如死。”

謝朝華悠悠睜開眼睛,燭火搖曳,窗外天色漸漸白亮起來,神思漸漸清明,慢慢回歸到體內,耳畔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只見母親合衣睡在身旁,胳膊摟著自己,眉宇間溫和寧靜,卻藏了一絲抹不去的哀痛。為王良之死感到哀傷的,并不只有她一個人。

母親承擔的夠多了,父親失蹤,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突然沒了,而女兒又這樣失常地令她憂心……

謝朝華想,她如今必須堅強,也只能堅強。她輕輕起身,下床,郗茂嫻還是醒了,她下意識抓住謝朝華的衣袖,“朝華?”

“我沒事了,母親不必擔心。”

郗茂嫻點點頭,看著她,露出欣慰來。

“我出去走走,睡了這么久,渾身乏累。”她急著又補了句,“只一會兒,一會兒便好了……”這樣說著,人已經推門而出,母親又在身后說了些什么,她已經顧不上了,徑直朝山頂上走去。

到了山頂,謝朝華挨著一棵樹坐下來。云緩緩地從頭頂上的天空流過,江風輕輕掠過她的臉。她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呢,要是她能記起丁點來,王良他會不會就不會死了呢?若不是因為要救她,他不會死的,謝朝華固執地這么認為。

她卻是忘記了,上輩子她與他從未有過交集,王良依然還是死了。

天空中忽然回蕩起鳥兒的叫聲,謝朝華怔怔地看著那些黑色的鳥,許久,開口道:“你不要以為這么就逃脫了,到了那邊我再跟你算賬。”她惡狠狠地對那群烏鴉說。

幾乎同時,“嘩啦啦”那群烏鴉展開黑色的翅膀,朝天空飛去。

烏鴉散去后,露出晴朗的天空,謝朝華聽見有個人在叫自己。站起來,看見母親郗茂嫻走過來,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而謝朝華也回給母親一個同樣溫和的笑容。

“要回城中去了,這幾天城里也安定不少了。”郗茂嫻說,“溫彥他也跟我們一起回去,眼下又是災情,又是北伐,書院暫時停止授課了。”

謝朝華點點頭,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的。

收拾妥當,再次步入城中郗宅時,夕陽已西斜,長長的余暉讓這有些破敗的建水城平添出幾分精致來。

之前管家就領著幾個下人將宅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雖然有些屋子被燒得只剩下一個架子,可到底是干凈可以住人了。

“阿茂,朝華。”

熟悉的聲音突然入耳,謝朝華想,難道自己又做夢了?

“怎么?見到我回來不開心?”

“父親”郗茂嫻先反應過來,朝著不遠處站立的人跑了過去。

“外……外公?”慈愛的笑臉越來越清晰,那樣真實地就在眼前綻開,謝朝華這下才接受過來,外公郗道函回來了。

重逢是喜悅的,而劫后重逢更令人激動。

當問起郗道函事情經過時,他只呵呵一笑,隨口說了句,“這世上從此以后不在有郗道函這個人了。”然后便再沒有任何解釋。

沒有解釋也罷,總之人平平安安回來了就好。

而喜事一件接著一件,哥哥謝煥那邊也傳來好消息,說是皇上已經下旨,夸贊他處事通達,懂的變通,赦免了謝煥私自開倉賑災之舉,還大大嘉獎了一番。而也因為這件事情,大概也讓皇帝覺得此時并非北伐的好時機,便將北伐匈奴暫擱置下來,不過謝煥修渠的事情仍然繼續,故而他依然留在知州那邊,沒有回到建水。

青山書院雖然暫停授課了,許多學生都回了老家,不過建水本地依然有子弟上門求學,按郗道函的意思,既然才十來個人,就干脆在家里授課。

于是,謝朝華的生活也變得平靜起來。她有時候也會去聽聽課,郗道函對她并無限制,并不規定她需日日聽講。

于是她隔三差五就去郗道函的書房看書,外公此次回來,倒是一直在家中閉門不出,謝朝華隱隱覺得也并非是因為身份的關系,只因外公十分大方地會偶爾在幾個學生面前露臉,郗茂嫻倒是曾經提醒過他注意,郗道函只笑笑,說:“無妨的。”

謝朝華心中一動,如此有恃無恐,難道皇帝知道?她可是沒有忘記影衛統領曾經來過郗家。要說能瞞得過皇上還真是不太可能。

不過郗道函對此事口風很緊,謝朝華也漸漸放棄打探,而眼前的生活那樣安靜,溫馨,讓她不想破壞。

郗家上下的事情如今都由謝朝華打理了,魯氏兩手一攤,薩都不管。

雖然這對謝朝華來說根本不是什么難事,但是畢竟這些府里的事情很瑣碎,不過她比魯氏多懂得一點,就是知道如何用人與放權。

所以郗家雖然是謝朝華當家,不過實際上卻幾乎是管家還有翠兒在管著。

日升月落,不知不覺一年就這么過去了。

偶爾收到謝煥的來信,談及韓瑯文,謝朝華方才知道其實韓瑯文常來建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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