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回到家,推開院門聽得見一陣朗朗書聲,那是孩童稚嫩的嗓音,人之初,性本善之屬。她順著聲音走到林君復屋子窗下,聽著林君復清朗的聲音。他在教孩子們讀書。
孩子們讀書并不認真,一瞧見有人站在外頭,紛紛扭頭好奇的看著,不但自己看,還要告訴自己身邊的伙伴。
孩子們的讀書聲漸漸的小了下去,顯得心不在焉。
林君復哼了一聲,隨即發現站在窗下的錦華。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緊張,背著手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先生說不出話來,還是這么一種反應,孩童們看看你,看看我的,突然哄笑起來:“小媳婦來了,小媳婦來了!”
林君復面子一板,隨手抓起桌案上得板子在桌上一拍。清脆的聲音驚得孩童們閉了嘴,先生手中的板子還是相當的嚇人的。
林君復指了一個大孩子讓他約束著孩童,重復自己方才教得那幾句話,便離開屋子,請錦華一邊說話。
“對不住,沒同你說一聲,我……”
“你在教他們讀書?”
林君復微微一笑:“我旁的不會,可是這教人讀書寫字還是可以的。”
“你不是要準備會試么?怎么還教這些孩子?那你會試怎么辦?”
“會試要準備,可是我也要生活不是么?總不能叫你到外頭擺攤賺錢,我成日里在家享福?”
“你……”
“你不也叫我一聲大哥么?我既然是大哥,就該撐起來不是么?你放心,我不會荒廢課業的,我若想報仇就一定要中進士,留在京城做官。”
錦華點點頭,很是隨意的道:“你有沒有想過中進士之后要怎么報仇?”
林君復微微一怔。他還真答不上來。當初,他是想著殺死那個仆人為表姐一家報仇,至于之后怎么樣他想都沒想過。刺殺失敗后,他滿是灰心,在錦華的勸說下他才燃燒起斗志,只想著要中進士,留在京城做官,之后就能為表姐一家報仇,可是要怎么報仇,他根本就沒想過。
“他雖說是個仆人,可是他主家卻不是一般人,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即便中了狀元,也不過是從六品的官兒,怎么可能同張家斗?”
“那就讓張家舍棄他。”
“那你要怎么做?你設計讓張家舍棄了他,難道張家不會記恨你?”
“那你說我要怎么做?”
錦華笑了笑:“我怎么知道?”
林君復沉默下來,他看著笑的很牽強的錦華。他知道錦華不是隨便就問他這個話題,她的意思是……林君復抬起頭,迎向錦華的目光:“我為了不讓張家日后記恨到我,所以要連帶張家也放倒是不是?我姑姑姑父表姐一家三口是因為張家縱奴為惡而丟得性命,除了那人,建昌侯,整個張家都是我的仇人。”
錦華看著林君復,他這么上道:“可是,若是同張家為敵,你一個人可以么?”
林君復聽出了錦華的意思,她的意思是他要有人做同伴,她跟張家也有仇,她是要自己同她聯手。
“我一個人當然不行。”
“那你有靠山么?沒有靠山,你如何能留在京城伺機報仇?又怎么同張家斗?”
林君復看著錦華,難道她有什么適當的人選?林君復露出一絲苦笑:“有靠山又如何?這天下還有誰大的過張家?”
“你放棄報仇了?”
林君復搖頭:“不是,靠山對張家并沒有用。”
“你需要的是一個能讓你中進士后留在京城的靠山。”
這個到是說到點子上。這個靠山是他留在京城的指望,可是這樣的人要如何去找?
錦華沒有再說話,抽身離去。
慶云伯顯得很有誠意,第二日,他親自上門,還是用的以前的老借口,林君復救了自家的孫子,他親自來感謝的。只是很不巧,林君復并不在家,家里只有錦華一人。
“慶云伯。”
“姜姑娘。”
見面都是開門見山:“姜姑娘愿意同我聯手?”
“您為什么愿意同我聯手?”
“姜姑娘,你該知道我進京的目的。你幫了我,也能為自己報仇,你我互相取利,各需所求。”
“可是,我是個女子,您尋個男子不更方便么?”
慶云伯笑了笑:“你說的好。男子是方便些,可是男子要如何復仇?考進士,做官?怕到了那個機會,又因為眼前的花花綠綠忘記了仇恨,你不曉得人都是健忘的么?”
“這么說我是女子還好些?”
慶云伯道:“當然好。女子出手防不勝防啊。張家能防的住旁人從外頭下手,能防的住有人在他家后院點火?”
錦華微微一笑。慶云伯說的是,張家能從外頭防,卻防不到后院。可是要怎么做呢?
“我需要一個能進入張家后宅的人。可是,我女兒畢竟姓周,張家人還是有些顧忌的。我要一個人,能讓張家人放下心防。”
張家人放下心防這并不容易。張家那么多女眷,要找一個實在不容易。
“這個人就是壽寧侯世子新娶的夫人賈氏。”
賈氏!
慶云伯的誘餌實在是太誘惑人了。
“為什么是這個賈氏?”
慶云伯知道自己的誘餌下對了,他笑道:“賈氏在張家過的并不好,很需要有人來安慰。”
賈氏在張家過的并不好?錦華想到那日在后街聽到仆婦們的閑話,果然過的不好。賈氏過的不好,心里自然難受,需要有人開導她。這個人不能是張家人,也不能是同張家人有密切來往的人,要一個同她境遇差不多的人。
“我知道了。我要做什么?”
“你要到我家住。”
借著慶云伯家的身份,這樣才能有機會靠近賈氏,這也是錦華為何要見慶云伯的原因,她要有個助力。
“我有個條件。”
“你說。”
“我要帶一個人。”
“那個秀才?”慶云伯點了頭,“可以,不過,他現在要安心準備會試,待中了進士后再說。我先安排他到廟里讀書,成天被一些瑣事纏身并不好。”
“這要問他的意思。”
慶云伯點了頭:“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年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