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四處奔走
原來,他昨晚出門后不知怎的就去了口福快餐店,他本事倒不小,也不知找誰去打聽了一通,竟將葉德仁認了個準,待他踏出門便上前兒將他狠揍了一頓,當時天兒還不算晚,圍觀的群眾里三層外三層,唐寶娘就在其中,一眼便瞧出那少年像是陳記的。
隨后便有衙役前來,二話不說將積德帶了回去,當下便以打傷人為由將他收了監。
若只是打傷個尋常人,倒并不至于讓陳翠喜鬧心,根據天朝律法,輕則罰些錢兒便了事,再不濟也不過挨上幾板子,幾拳幾腳的本就是小傷,再稍稍打點一番,犯不著去坐牢。
“可積德哥揍的人偏生是口福樓大掌事,雖說他身上傷勢并無大礙,可他要是買通些關系,保不齊便讓積德哥坐上個三五年牢房。”
見寶珠挑眉,唐寶嘆口氣,急的直跺腳,“寶珠老板可別不信,這里頭的腌臜事兒說也說不完,我在縣里生活了這些年,還能不清楚?不信你問嬸子”
陳翠喜點了點頭,憂心道:"唐寶說的是,只怕那姓葉的不肯輕易放過積德,可憐咱們上哪找個肯為咱們辦事兒的靠山去?”
按唐寶的說法,縣老爺未必是那貪贓枉法的,可下頭的牛鬼蛇神卻不好惹,對方若是買通了衙役,那些個衙役們在牢房里多的是眼線,保不齊慫恿幾個犯人再去栽贓他一樣罪名,或是打人,或是偷竊,等等的。總而言之,一旦進了牢房那種地方,小老百姓沒錢兒打點,后頭沒個靠山必定是要吃大虧的。
初初的松快勁兒過了,陳翠喜這會兒心頭只剩下擔憂,當下便要收拾一番去探監。
唐寶忙攔了,嘆氣道:"時間趕不及了,積德哥打人這事兒,聽說明個下午就要在縣衙上堂審理,有那時間去探監,倒還不如不如……”他臉一紅,語氣有些吞吞吐吐。
寶珠接道:"抓緊時間花幾個錢兒找人疏通疏通。”
唐寶點點頭,“只要積德哥他人能平安回來,別在牢房里受罪,一時半會兒的見不上怕啥?”想起什么,一拍腦門,“大清早光惦記著跟嬸子報信兒了,這會兒上鋪子跟良東哥幾個說一聲去”
他剛走,陳翠喜便屈了膝蓋作勢要跪,驚的寶珠跟招娣兩個雙雙去扶她,才聽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道:"你表哥出了這樣大的事,你就真能看著他受罪?他要不是為了你,他能那樣想不開?啊?”
寶珠急道:"表哥出了事兒,我心頭也著急,哪還有別的顧念?姑安心在屋等著消息,我跟招娣先去找大哥大嫂,興許嫂子娘家能有些法子,晚些時候再去尋賀蘭哥哥。”
陳翠喜臉色這才緩了緩,不大放心地叮嚀道:"好生與他說說,最好叫上你大哥一同去,他們那些年的同窗情誼,總能看在你哥的份上再幫咱們一回。”
寶珠點頭,叫她放心回屋歇著,一旦有信兒了立即回來告訴她。
誰知兩人去了卻撲個空兒,吳氏說潤澤一大早便去了陳記,說他今個正輪休,大早起便去了鋪子,這會兒怕是還在鋪子呢。
寶珠客氣地跟她告了辭,并未多說只字片語,一來跟新嫂子并不大熟稔,二來這回這事著實棘手,由她告訴吳氏倒不如大哥出面兒跟她商量的妥當,他們兩人是夫妻,溝通起來自是比自個這個小姑子融洽。
兩人不待歇息片刻又上鋪子去,潤澤果然已經聽唐寶說了前因后果,知道這回積德出了大事兒,這會兒便打算回去跟吳氏商量,看看岳丈大人能否幫的上忙。
潤澤走后,寶珠這頭也不閑著,屋里出了這樣的大事兒,誰也沒有心思去做買賣,大家便商量著,鋪子今個先歇業一天,好賴等積德這事兒有了眉目的,寶珠去找賀蘭錦,寶珠舅跟良東招娣他們先回屋陪著她姑。
寶珠先去縣學門口,這個時間夫子正授課,里頭不時傳來一陣陣朗朗的讀書聲,想尋個人打問打問,大門外頭卻連半個人影也不見。她心里發急,卻也沒了別的法子,只得焦急地候在門口,直到過了正午,這才有三三兩兩的生員門出出進進。
寶珠實在等不及,當下便上前兒拉住一個瞧上去憨厚老實的青年,打問道:"這位哥哥,我找書院的賀蘭錦有些急事兒,能不能幫我傳個話兒?”
他皺眉拂了拂衣袖,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刻板地回她:"方才已經下了學,約摸一會兒便要出來的,姑娘在門口等著就是。”
寶珠嘆一聲,剛要謝他,那人忽地指著前方道:"那不就是你要找的賀蘭么?”
寶珠順著他的視線瞧去,人群中那個高挑的身影極為顯眼,寶珠一眼便瞧見了他,他一只腳剛邁出門檻,正與一群同窗談笑風生,她心中焦急,也顧不得旁人看笑話兒,拔腿就往他跟前兒沖,“賀蘭哥哥,我找你有件急事兒”
賀蘭錦微愣,仔細一瞧,站在他面前的卻是寶珠,見她一臉的惶急委屈,便問道:"出了什么事兒?”
他的那些同窗們見此情形不由露出些了然神色,不過片刻便哄然散去。
寶珠忍不住眼圈一紅,吸溜吸溜鼻子,“我表哥被衙役抓去了”
賀蘭錦立即皺起眉,“犯了什么事兒?”
寶珠三言兩語交代了前頭跟口福樓的糾葛,由此引出表哥傍晚前去打人這件事兒來。
他點點頭,沉吟片刻,“事情不大,倒也并不難解決,銀錢送了么?”
寶珠搖搖頭,“對方財大氣粗,說起來,我們出的錢兒只怕還不夠瞧的。”
賀蘭錦躊躇片刻,“你說的在理,這個時候銀錢怕也解決不了問題。”稍一頓,笑著寬慰她:"這事兒你先別急,待我回屋再想一想怎么解決,傍晚前派人給你傳信。”
寶珠點點頭,倆手緊緊攥著衣襟,面上帶了些難為情,“又要麻煩賀蘭哥哥一回……我……”
他擺擺手,“咱們不是朋友么?你屋人在縣里出了事兒,不來找我又找誰?”笑著拍拍她的肩,“其實——放人出來也不難,寶珠且放寬心回屋等消息吧。”
寶珠抿抿唇,小聲道了一句謝,這才轉身往屋里跑去。
方才說的話不過是不忍心見她那樣心急,寬慰她的話。其實,賀蘭錦自己對這事兒也沒個把握,這樣的事端,若是兩方能私了,了不起出些銀兩賠償,自個倒還是能幫上些忙的,奈何這事兒卻鬧到了縣衙門,加之兩方本就有舊怨,這就不是手頭有幾個錢兒就能解決的問題了,意識到這次非得請他爹出面兒不可,心頭到底還有些煩躁。
一方面答應了寶珠,想想那孩子是多么信任自己,自個已經答應了她,說什么也要努力去試一試,可另一方面,他爹又怎么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湊熱鬧,如何說服他爹便成了大問題。
心里想著,快步進了院子,顧不得收拾整理,便直直往他爹書房去。
賀蘭洪年有五十上下,正是老當益壯的年紀,只是他去年個生了一場大病,家里的生意便全權交由夫人去打理,自個在家落個清閑,養些花鳥魚蟲,有時上書房寫寫書畫修身養性。
此時瞧見賀蘭錦急匆匆的模樣便有些不悅,放下毛筆皺眉道:"火急火燎的像個什么樣子?”
賀蘭錦只得耐下性子坐了,陪著他喝了幾口茶水,只是他心里惦記著事兒,臉上便有些心不在焉,賀蘭洪揚眉刮刺他:"一看你這模樣就是才闖了禍事被你母親教訓了?”
賀蘭錦瞧一眼他爹,試探道:"有個朋友昨個進了縣牢,爹能不能想想法子?”
賀蘭洪眉頭一皺,驅趕道:"去去去有功夫跟著你母親學學如何照管生意,誰有心思去管那些個閑事兒?”
賀蘭錦急道:"他是我重要的朋友,不過因為打傷了人,又不是犯了多大的事兒,怎么能見死不救?再說,以爹在縣里的威望,只消跟劉大人知會一聲兒……”
他話兒還未說完,便被賀蘭洪打斷,質疑道:"什么時候竟多了那么些個知交?他屋若沒有法子,這樣的人也不值得交”
賀蘭錦深吸一口氣,哀求道:"他府上說來跟魏大夫還有些交情,爹好賴看在魏大夫的情面上幫他一幫?”
賀蘭洪哼出一聲,不悅道:"又是誰讓你來求爹的?”
一整個下午,寶珠幾個等的心焦,賀蘭的信遲遲不來,好在日落前倒也等來了潤澤的消息,他今個下午跟吳氏專門去了吳氏娘家一回,只是吳家對此事卻也束手無策,吳老爺讓吳氏帶了話兒來,這事兒并非他屋不肯伸出援手,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并且隱晦地表示,對方財大氣粗,不是他一個讀書人家能招惹起的,縱然有心卻也無力幫助他們,讓他們另想想辦法,若是銀錢不夠,吳家倒能出些薄力的。
陳翠喜心頭早料到有這么個答復,知道對方跟自個兒算是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就是不愿意幫忙,自個也沒什么好說的。然而,最初到底對吳家抱了不小的期待,這會兒希望落了空,不免有些失落,現下唯有盼著賀蘭錦那邊能幫的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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