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正妻

第392章 提前發動

第392章提前發動

秋天踏著夏天的脊梁姍姍來遲,卻只一晃眼的功夫,已進冬季。不過,十一月末十二月初的天氣,竟然還帶著幾分暖意。聽風軒的樹葉子,已經被鍍上了一層枯色的黃邊,卻還試圖作著最后的掙扎,頑強地傲視季節的更替。

嚴真真到底不放心,又去了一趟金陵。因為到得晚了,翌日一早才起身。正想著要找個什么借口去見七姑娘,卻見船頭從容走下一個玄衣男子,劍眉朗目,英氣逼人。分明長著龍淵那樣的臉,可是神態卻又仿佛不一樣。

臉還是英俊的,可那雙眼眸,卻深邃如寒潭,讓她看不見底。往常的清澈,似乎只是她的錯覺。

龍淵看見她,顯然怔了一怔,正要說話,卻見船舷上揚起一個慵懶的聲音:“三日之期可莫忘了,我會傻等的。”

嚴真真怔了很久,才醒悟那是七姑娘的聲音。同樣是慵懶的,卻又帶著三分倦怠和兩分撒嬌,與從前絕不相類。緊接著,船艙里露出一個頭,小巧的額頭上落下兩縷發髻,一雙水蒙蒙的霧眸,似乎還帶著睡意。

“原來你已經······”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碎了一塊,低下頭,倉惶地想要撿起,卻落了一地的淚。

原以為自己還有孟子惆這個退路,哪怕遭遇龍淵的背叛,也不會覺得難受。可是真正遇上了,才知道所有的理論都只是站在理性角度上的分析。事實上,女人從來都是自私的,看著鍋里的,卻又霸著碗里。

“真真,我和七姑娘····…”龍淵說了半句,無以為繼,只是站在她的面前沉默。

“呀,原來是王妃啊!”清脆脆的聲音,卻原來是七姑娘從甲板上走了過來·云髻半挽,別有一種婦人風味。

“正想過來看看你,卻不想遇到了龍淵。”嚴真真努力把殘余的淚逼了回去,借著拂劉海的動作·拭去了淚痕,抬起頭的時候,一張宜喜宜嗔的臉,已經看不出異樣。

原來,跟在孟子惆的身邊,并不是一無用處。至少,學會了他那份面對無關人等一概面露微笑的表情。

“那不如進來坐坐罷。”七姑娘熱情得有點異乎尋常·一邊卻轉臉對著龍淵笑,“你那里還有事要辦,不耽擱你,我和王妃說些私房話,偏是不給你聽。”

龍淵不經意似地皺了皺眉,嚴真真眼巴巴地看向他,卻見他并無多話,只是頷了頷首·便轉身而去。

嚴真真有片刻的失神,忽覺胳膊一緊,卻是七姑娘挽住了她:“王妃要來找我·想必是有事的,不如進去細說。在這秦淮河邊,早起的人兒可是很引人注目的呢!”

她吃吃地笑著,卻帶著兩分媚態。嚴真真默然,跟著她的腳步,走進了船艙。再回首,卻已不見龍淵的背影。

到最后究竟表達了什么,嚴真真自己都有些糊涂。七姑娘很誠懇地說道:“王妃但請放心,只要價錢合適,我絕對不會把消息提供給朝廷那方面兒。再說了·就是價錢不合適,我也得先求得您的諒解,若不然,龍淵頭一個便饒不了我。”

嚴真真笑道:“是啊,你自個兒看著辦罷。”

她終究沒有勇氣問龍淵的下落,回去的時候·她還很阿Q地想:至少不是兩手空空,能與七姑娘達成協議,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無后顧之憂了。

然而,到底有兩個月的時間,她一直怏怏地留在聽風軒。金香玉礦的事,又一次當起了甩手掌柜,全都交給了小琪,連悅兒也被逼上梁上,跟著出去了好幾趟。

到了第三個月,她終于想通了,其實遠在龍淵失去記憶的那一刻,她已經失去了他。七姑娘的趁虛而入,也有他們彼此早先的情意在。

“我也不是剩女啊······名義上,我有丈夫。”她自得其樂地苦笑著,淋漓盡致地大睡了兩天,把孟子惆緊張得急召太醫。

嚴真真笑道:“我沒事,只是渴睡。”

孟子惆看著她的笑容,沒有追問,只是松了口氣:“那就好。”

這時候,金香玉礦已經完成了初步的勘探工作。

“王妃,今兒又開采到了一塊金香玉,小琪說這么大塊的玉,不舍得賣,要給王妃細細地雕個擺件兒。”悅兒嘰嘰呱呱的聲音里,透著無偽的快樂。

嚴真真從往事中回過神來,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真沒想到,這個金香玉礦脈,竟會這么大······雖然品質算不得上佳,但如今沒有比較,倒由得咱們信口胡吹。

“當初我撿到兩塊石子兒的時候氆′不過是想籌集軍費。看來,一個月之內,便能為王爺把舉曹給籌足了。”

“唉,要是不打仗多好啊!”悅兒憂愁地嘆了口氣。

“那是不可能的。”嚴真真含笑搖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況且咱們的這位皇帝,又算不得昏君。這個仗,是一定要打的

悅兒噘嘴道:“若是朝廷沒有那些小動作,王爺太太平平地做異姓王,也不會燃起戰火嘛!這樣的皇帝,也算得明君么?”

嚴真真含笑搖頭:“要知道,若是昏君,便不會有統一疆域的想法了。正是因為這位皇帝雄才大略,才會想完成文治武功。”

“王妃!”冰荒竟沒等通報,便直闖進聽風軒。

“怎么了?”嚴真真吃驚地問,看著冰荒臉上的惶急,忍不住站了起來,“是不是王爺出了什么事!”

冰荒比五個月前,看起來老成了許多。再加上跟在孟子惆身邊歷練,多少有點孟子惆的風采。嚴真真有時候都懷疑,臨川的山都倒下來,他會不會無動于衷。

可是······這會兒他居然露出了惶急的神色!除非孟子惆出了什么事,他才會覺得大廈將傾。

嚴真真覺得自己的心臟,也開始緊縮,仿佛是一鍋剛剛燒開的水,沸騰著冒著泡泡。臉上的神色,自然也變了。

“是朝廷出兵了!”冰荒忙搖頭。

“哦。”嚴真真頓時松了口氣,心底的灼熱,一寸寸地又熨至平靜,“不是據我們推測,朝廷的進攻應該在下個月才開始么?如今朝廷的后備糧草尚未全部到位,皇帝竟然敢冒這樣的奇險?”

打仗而已,不過是提前一個月,還是一樣打,有什么好操心的?她只是迅速地盤算了一下軍費,因為有一個月的時間差,可能還差了一點。不過,她估算的時候,本就是朝寬裕了估算的,若是再緊縮一下,即使銷售大幅下滑,應該也能支撐龐大的軍隊支出,其中還有一點缺口,也不會太大,心里便徹底放了下來。

“王爺說,正是因為朝廷征糧難以盡如人意,所以才提前發動。”冰荒規規矩矩地答道,“請王妃去書房,王爺要與王妃商議。”

嚴真真愕然:“我不是只管籌集軍費的么?戰爭的事兒,我既不懂領兵,也不懂得布陣,我去干什么?”

冰荒急了:“王爺就是這么吩咐的,王妃還是快去,王爺心急得很。”

孟子惆會急么?嚴真真表示了嚴重的懷疑。不過,冰荒賭咒發誓的模樣不似作假,嚴真真急忙披了一件昭君兜便隨他出了門。

“王妃,還有手爐!”碧柳匆忙追出來,把熱熱的手爐塞給她。

“哪里有這么嬌氣了···…”嚴真真哭笑不得。

到得主院,卻見孟子惆的臉上平靜得九寨溝那個著名的海子,名叫鏡湖的,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嚴真真忍不住笑道:“我聽冰荒說得十萬火急,還以為人家已經兵臨臨川城下了呢!看來,朝廷的動作雖快,王爺也早有了應對之策。”

“自然不至于手忙腳亂。”孟子惆居然對她微笑一下,指著對面的椅子道,“坐罷,等待了這么久,朝廷終于出手。雖然咱們的后備工作還沒有全部完成,但朝廷也一樣匆促。”

嚴真真更奇:“既然朝廷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為什么提前發動?要知道,朝廷的軍隊可比咱們多得多,后備軍需應該更龐大才對。”

“某些矛盾發展到一定地步,當權者只能通過戰爭來轉移。”孟子惆笑得云淡風輕,眼睛里卻有著一小簇的火苗在跳躍。

這句話,倒是挺有哲理的。看來,皇帝的日子也不大好過,因此才會出此下策,萬事未備之際便對臨川動手。

嚴真真回憶了自己收到的一系列關于朝廷的信息,似乎朝廷的兩位大佬不怎么對盤,但也不至于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

她有些頹然地想,自己的政治敏感實在是太差了,即使比眼前的男人多了幾千年的歷史經驗,畢竟只是書本上。天又是一個原來歷史進程上沒有的時代,自己便更加一籌莫展。

“這些我不懂,只知道提前一個月打仗,我籌措的軍費,似乎有點不夠了啊!”嚴真真愁眉苦臉,又甩了甩頭,“不過,問題應該不是很大,我再想想辦法,軍隊的各項費用再壓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