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70色、男和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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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正要上前,卻是被楚夕拉住了,道:“你最好不要靠!”
千秋怔愣地看著楚夕,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眼前的男子是她本以為已經死去的侍衛,曹謹多次保護他,這么多年跟著他,她早已將曹謹當做親人,當初曹謹之死,她愧對蝶衣母子至今,為什么如今她重新看見了他,知道他還活著,卻無法靠近?
孫嬤嬤嘆道:“奴婢知道王妃此時的心情,但是曹護衛當年被王爺救下的時候就是九死一生,毒已深入肺腑,是王爺往楚夕以毒攻毒,勉強保住了他一命,但是此后他便是渾渾噩噩如同一個瘋子一般活著。”
千秋雖然聽孫嬤嬤幾句言語,卻是能感受到這些年來曹謹的遭遇,沒有自我意識地活著,可不就是行尸走肉嗎?千秋心中絞痛,道:“為何不早告訴我?”
楚夕淡淡道:“就知道你見了他會是這樣,當初我并無把握一定能救助得了他,就算是現在,他每天依舊是服食著毒藥過活,他渾身上下就是毒人。”
阮胥飛布告訴他,因為他知道她知道了之后,一定會更加負疚。
千秋看著被鐵鏈子鎖住無法出門的曹謹,哽咽道:“他就是這樣一直被關著嗎?”
曹謹似是拼命想要拖動鐵鏈子出門,但是他怎么也掙脫不了,嘴里嗚咽著什么,但是誰也聽不清楚他的聲音。
楚夕將門重新關上,失去了光芒,里頭的人似乎平靜了一些,千秋站在門外良久,久久不能釋懷,道:“他一輩子只能這樣嗎?”
楚夕道:“我不知道,至少目前我是沒有辦法讓他痊愈的,他喝了三年的毒藥以毒攻毒,新毒加上舊毒想要掙脫出來又談何容易?”
千秋斂了神色,側身對著楚夕,誠摯地說道:“謝謝你。”
楚夕微微怔愣,似是不曾想千秋會如此對待她她一般都是不和這些權貴打交道的,記憶中的那些個名門貴女一個個都眼高于頂,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千秋,她對她無視,自然也美玉期望千秋來關照她。
不過此時此刻得到千秋一句“謝謝”,讓楚夕有些無措,只淡淡道:“不用人是我救下的,總不至于讓他就這樣死了。//”
話畢,她目光中閃過一絲哀色,悵然道:“端王真的······”
千秋搖了搖頭,楚夕也沒有說什么。千秋問楚夕的打算,楚夕是專門負責曹謹的,不會離開這宅子,千秋先行謝過請她務必保證曹謹不死,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死了就什么也沒有了。
這么一想千秋又想起阮胥飛的死訊來,回城的路上謝過了孫嬤嬤,孫嬤嬤只點了點頭便回了公主府,千秋回了端王府,和何衡商量著自己可能要出一趟遠門。何衡并沒有多少驚詫,千秋是王府的主人,她說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不過再端王府休息了一會兒,千秋便往江陰公主府邸而去。江陰公主是出了名的有錢且喜歡奢侈的人,公主府富麗堂皇,比之皇宮中亦是毫不遜色她府中還有一個特點,便是那些個婢女并不多,反而多是清俊的小廝仆從,這又是江陰公主自己的喜好了。
江陰公主似是早就知道她會找上門來似的,笑嘻嘻地著一名十六七歲極端漂亮的少年引她入院,那少年名叫墨香一直偷偷打量千秋,要知道江陰公主名聲在外,與她相交的人本就不多,女人就更少了,更何況還是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
墨香在變聲期的時候似是沒有完全變聲,說話的聲音難分雌雄,道:“公主在暖閣之中和人下棋呢,她今日迷上了下棋,一盤下不好就不肯罷休,還勞煩端王妃在暖閣中等上一會兒。”
千秋到了江陰公主所在的暖閣,果見那女人正在下棋,對方乃是一個五十幾歲的男子,頭發黑白夾雜,衣服也穿得頗為隨意,因為背著千秋,所以看不清樣貌。江陰公主身旁有兩個十一二歲的男童,都長得很好看,幫江陰共處垂肩捏拿,江陰公主很是享受。
千秋遠遠地先坐在一道,墨香笑道:“不知道端王妃喜歡什么茶,要云霧呢還是毛峰?”
千秋說了句隨便,墨香便一揮手讓身后的人交代了一聲千。千秋坐下來打量這間暖閣中的布置,卻是見墨香又來說話道:“端王妃喜歡下棋嗎?”
千秋不由多看了墨香一眼,應了一聲,她也還算是喜歡的,主要是娛樂活動太少,下棋的話隨便找一個人就可以了。
墨香又柔柔一笑,道:“公主剛開局沒多久,想來要完結還需要不時間,王妃會不會覺得有一些悶?”
千秋雖然覺得這墨香有一些殷勤,不過想來江陰公主就是好這一口的,便想伺候她的人也常常對人如此,沒有往心里去。
馮矣目光中掠過一絲笑意,聽著墨香又將話題牽引到了詩詞書畫上面去,想來這男侍還頗有幾分學識,不過自家東家卻是對于讀書人并無多大喜好,自家東家聽說小時候也是有些才名的。
墨香看著千秋的眼神不覺間更多了一些東西,道:“聽說端王妃新喪了,還請節哀順便。”
千秋驀地眉頭一蹙,眼底閃過肅殺之意,那墨香本能地身子一顫,知道這句話觸及了千秋,不禁低著頭有些尷尬。
馮矣心中好笑,這男侍純粹是自己找死,雖然頂養一張漂亮的臉蛋,但是腦子卻有些漿糊,仗著自己得到江陰公主的寵愛就口無遮攔,果然是嫌棄自己命長。
一時間又回到了沉寂,千秋喝下了第二杯云霧的時候,江陰公主那邊的棋局便結束了。江陰公主慵懶地伸了伸腰,裝作才看見千秋似的,道:“讓端王妃久等了。”
“等了兩柱香時間。”千秋并沒有故意客氣地說什么“等得不久”,江陰公主也并不顯得多少尷尬,給墨香遞了一個眼色,那墨香忽然那間一個哆嗦,面色有些發白,誠惶誠恐地出了暖閣。
里頭那名五十多歲的老者終于轉過身來,他五官比較深刻,身材卻并不顯得高大,讓千秋有些訝異。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此人便是那位宴泰了。
順帝的正式任命雖然還沒有下來,千秋卻覺得多半會落在此人身上,今日在江陰公主府邸見上了也正好。
宴泰是用打量一個女人的眼神看千秋的,事實上在千秋剛剛進入暖閣的時候便飛快地看過她一眼,第一印象便是覺得這小娘子長得還過得去,倒是和當年曾瘋傳的端王妃是個艷冠京城的人相去甚遠,果然謠言什么的是不靠譜的。
千秋微微一笑,道:“覺得我長得不夠好看嗎?”
被千秋說中了心思的色老頭卻并無尷尬之情,千秋覺得厚臉皮的人都是在一起的,江陰公主也是一個厚臉皮的人。
宴泰之前從江陰公主口中聽過千秋的名字,事實上聽說千秋弄了一個沈園便讓宴泰覺得挺有意思的。今日一見,千秋第一句話就直接道出她心中所想,便讓他覺得這小丫頭不是個簡單人物,和平日里端著的深閨婦人不同。
千秋想的卻是這一個男色鬼,一個女色鬼,要不湊一對還真是可惜了,這宴泰不覺得江陰公主豢養面首讓男人沒面子,江陰公主也不嫌棄宴泰那色鬼奸佞的名聲,兩人還能在一切和諧地下棋,便讓千秋覺得多半宴泰身上還有傳聞之外的東西。
三人入座,江陰公主率先開口道:“看王妃穿得如此素凈看來那傳聞是真的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不過不論如何,充州還需要一個人就是了。”千秋并沒有正面回答江陰公主的話,因為她從心底里抵觸阮胥飛的死亡。
江陰公主柔聲一笑,宴泰那張看著并不丑的老臉也露出一絲覺得千秋的話有那么一點意思的表情。
宴泰在中土生活了半生,衣物吃食都隨了烈日皇朝人的習慣,乍一看幾乎都瞧不出他身上北夷人慣有的東西。
“本宮也不喜歡假惺惺的,本宮見得人死了太多也沒有多少感覺了,和本宮交好的人少,女人就更少了,雖然對于端王說不上有什么感情,說不出感人肺腑的話來,知道你想要見人,不過本宮還是將宴泰請過來了。”江陰公主說話很痛快,千秋倒是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方式。
宴泰似笑非笑地看著千秋,那張老臉上帶著些嘲弄,道:“小丫頭,聽說你想要跟著我一起走?”
“宴泰,你有哪些不太好聽的名聲本王妃不管,但是你最好也不要在我面前放肆,雖然是本王妃想要見你,但是并不代表本王妃一定要請你辦事,本王妃想要去哪里,天下人能攔得住的不是沒有,卻不包括你!”千秋將這句話率先說了明白,她并不會對于別人的事多操心,要是真有幾分真本事,做一些荒唐事情只要沒有涉及到了她的利益她也不會管,但是要是沒頭沒腦地將她朕當做了一個小丫頭,那她不介意先來一點硬的,不愛管阮胥飛在還是不在,她都是盧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