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砍竹子
一個木頭
說到竹架子這一塊兒,當然是說搭就搭,竹子在哪里,來弟已經是看到了。就在天天送柴往城里去的官道兩旁,樹林深處有竹子尖冒出來。
發現這個要感激梁五才是,就是那天和他第一次混戰,混戰中看到樹后露出來的小竹子一角。當天是沒有什么時間,買過衣服回到家里已經是近傍晚。
天邊有晚霞,路邊有黃花,可是這時候再去官道兩旁偷竹子應該來說是不合適的。夏初的天氣里,有蚊蟲也有蛇。
對著一套有弟的衣服,來弟只在家里和有弟開開心心過上這一個晚上。有弟好像在過家。而且直言不諱自己只見過這一套新衣服,聽的來弟又要心酸。心酸無二,繁星點點,何處是我家人。
不管多心酸,不管多難過,不管多想要捶胸頓足,第二天雞叫天明,要找到今天口糧的來弟是連悲傷也沒有資格的人。
一天的時間多容易過,沒有呻吟的空閑。來弟對有弟打一聲招呼,這就腰里別著柴刀一把,往官道上去砍竹子。
樹后不想別有洞天,來弟穿過草叢,白天猶有蚊蠓跟在頭上飛。沒有到樹后先聽到潺潺流水聲,樹后卻是一條小河,古代的好環境,水底下是五色鵝卵石有青有紅有斑斕,一下子讓來弟看呆了,差一點兒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
這里草有深有淺,高的也有半人多高,來弟看一回水,就開始砍河邊有幾叢散竹子,并不多,不過是幾十棵為一叢,也只是數叢,這就足夠來弟用的。
砍竹子“空、空、空”聲音中,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呀。。。。。。”來弟停下來側耳聽一聽,這就沒有聲音。再“空、空”地砍上兩下,草叢中又是一聲:“咿。。。。。。”
對于古代是不是有環境法,不許亂砍伐法,再者說或許這兩種法都沒有,這官道兩邊是不是能砍,來弟還沒有弄清楚。她再次停下來,聽著水聲中幾聲蟲鳴,應該是沒有人才是。看著草上只砍倒五棵竹子,揮起柴刀繼續“空、空”,草叢中又是一聲怪腔:“啊。。。。。。”
這一次聽的清楚,這是個人腔。頭上青天照,腳下日頭影兒,鬼也不敢出來。來弟手握柴刀一臉謹慎狀,向左幾大步,就聽到“媽呀”一聲,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
草叢中跳起來一個一臉迷乎相的人,來弟往后退三步,才看清楚這個跳起來的人是誰,就是那個懶到站著可以睡覺的小懶捕快。古之奇人,有吃生肉,有力勒奔馬的,來弟對此睡覺奇人一臉祟拜:“你,在這里睡覺?”看著小懶身上的捕快衣服,來弟一直想打聽的一個問題:“捕快一個月多少錢,抓一個賊分多少?有沒有女捕快。”最后才想起來是指責:“你在這里嚇人?”
小懶只是懶洋洋地揮揮手,狀若揮走一塊不相干的云彩:“姑娘,這里不能亂砍,要坐牢的,走吧。”剛睡著就“空、空、空”,小懶一會兒一個怪聲,只是想驚走人。不是大盜也不是砍人,小懶只想保住自己的好夢,懶懶一聲悠長:“周公不在。。。。。。”
“算命去了,”來弟趕快接上一句,捕快也要討好才是,不然進城去要扣稅,來弟的話還沒有說完,湊上來再追問:“幫忙抓賊有賞錢嗎?”拿幾個賊,是不是也是快速致富的方法。沒辦法,來弟沒有穿到富人家,官宦家,想宅斗一把,為著月銀拼一把,也是沒有機會,從自身找條件,就是自己還有些功夫。
過去不是城門口貼一張告示,通緝某人,一張大臉龐畫在上面,下面有若干賞格。來弟從城門口進出多少次,深為遺憾就是沒有看到這樣賺錢的方法。缺錢用的人當然是什么歪主意都有,進山吃山,臨水吃水,遇到捕快問抓賊,打聽一下行情總是沒有錯吧。
懶懶的小懶做睡彌陀狀,一只眼睛還是睜開一條縫來看清楚眼前這個姑娘,遇到好幾次,一次被少年們打,一次賣樹根子不肯交稅,還有幾次街上亂逛,今天就在這里偷盜竹子。一句周公解夢,讓小懶要打量來弟,賣柴的姑娘怎么會這個?
面前一個高臥的人,來弟只能退后,一面嘴里聲音不小的喃喃:“這竹子也砍下來不能再活,家里等著用呢,窮人沒辦法,各路神佛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保佑周公莊公一切公入你夢中。”
身后這才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砍竹為何?”話音剛落,來弟又幾步走過來,滿面笑容:“搭竹架子種菜,等絲瓜結了給你送幾根去。”
下面還是那句話:“你一個月抓幾個賊,以后抓賊少人手記得來找我。我住在安家屯。”對著這樣懶的一個捕快,對著梁五那種霸占行市的少年,來弟是覺得這城里治安有欠整頓才是。
眼睛瞇一條縫的小懶看到來弟臉上的不屑之意,這姑娘嘴里在討好人,其實心里是看不起。反正看到楊小懶這樣懶的人,一開始都是不屑的,楊小懶只是竊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慢慢悠悠又是一句:“袁安高臥,誰是友人?”
來弟臉上的表情又轉變一下,袁安高臥,對著小懶上下一通打量,你自比袁安?來弟再看看自己身后的竹子還沒有砍完,這句話又被她找到一個話縫,趕快小聲地道:“袁安高臥是在家里,沒準兒有當官的家門口等著呢。”
話跟著話走,就說在這樣,你趕快柴門高臥去,我這窮人繼續砍竹子。來弟只是關心自己的竹子,沒有心思管袁不袁安。小懶至此已經明白,這姑娘不是一般的農家姑娘,難怪兩只黑眼睛總是讓人想看兩眼。河邊睡覺遇到這樣一個姑娘,偷砍竹子還不怕捕快。小懶聽著來弟繼續討好地道:“不回家去看看,當官的不等人。”
來弟不知道為什么不怕他,或許是生計逼迫,一直就好奇抓個賊多少錢沒處問,眼前這就有人了。可憐這古代空手套白狼的營生不多,所以看到樹根要賣給做根雕的人,幫小杏兒去討說法,還不忘了要工作,此時遇到捕快,當然也要找點兒生財的門路才行。活到老學到老,一個稀里糊涂流落到這里的現代人,遇人先學先討教應該沒有錯吧。知識象干海綿吸水,來弟覺得我就是那塊干松松的大海綿。
只是眼前這個身上沒有水,又是一臉睡著的樣子。來弟不管了,砍倒一棵也是坐牢,砍倒幾棵也是坐牢。再回到竹子旁邊,數一下竹子,來弟自語道:“我還需要五棵就足夠了。我再來五刀。”
五聲脆響過后,來弟開始扛著竹子在肩頭,柴刀別身后準備走。身后又是一聲:“沿著河邊兒走,到小石橋那里過了橋就是安家屯。”扛著這些竹子從這里出去,被別的官差看到那就走不了。
來弟這就從身著官服的捕快眼皮子底下把這一叢竹子扛走了,走在河邊兒上,這就要濕鞋,來弟看著鞋底子上的泥,一路行到小石橋上,過了橋果然就看到熟悉的景致,這卻是幾塊田的后面,離此不遠就是自己的家。
這一條近路,來弟浮想聯翩,以后再砍官道兩邊的東西,這就有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