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與商

第一百四十六章,慶寧郡王

安公子看到安五留下來的信,把信收好。進來告訴蓮菂:“冕哥兒和安五出去游山玩水了。”沉浸在有孕喜悅中的蓮菂不忘兒子:“出去幾天?安五跟著雖然沒有錯,出去太久也不好。再多去幾個家人跟上。”

安公子漫不經心:“他這樣跑出去幾天不回來也不是第一次,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你還是想著照顧自己最好。”又過上幾天,蓮菂很想冕哥兒:“讓他回來吧。”安公子才把安冕的信拿出來:“他說我們冷落,去京里了。”

把信奪到手上看過,蓮菂又好氣又好笑,轉臉就遷怒于安公子:“你居然不去追,還要哄我?”安公子握著她的手含笑:“兒子總要出門立業,不是還有安五跟著。一開始告訴你,怕你受驚。你放心,等他到了京里就有回信過來。”蓮菂撫著還平坦的小腹哭笑不得:“他還小呢,我不放心。”

一個多月后,在路上游山玩水過的安冕到了京里,在自己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收拾路上買的東西去見鐘離王妃和小王爺們。對著鐘離王妃,安冕還沒說是私自跑出來,只說想義父義母,所以來看看,再報個信兒,母親有孕。

鐘離王妃歡喜不盡:“冕哥兒最親近我,你母親也向來是好姐妹,她有身子當然應該來告訴我。”讓人打點東西這就出京送去。又說安冕一個人住著不好:“有事情出來我不好見你母親,讓人收拾房子,你就住在這里。”

一住就是兩個月,這一天簡靖王夜深才回,正在想著往誰房中去。王妃房中有半年沒有去,晚上睡覺從來想不起來瓊枝。生下三個孩子,不是小姑娘花容月貌模樣,府中姬妾眾多,簡靖王向來女色上不缺。

是去新送來的姬妾房中?還是去當前最喜愛的姨娘房中?步月而歸的簡靖王頗費一番神思。行過映月軒,聽到一陣低低的哭聲。是誰夜里在這里哭泣?這里近水,簡靖王走到池邊看過去,卻是義子安冕,坐在水邊哭得正傷心。

回身止住跟的人,簡靖王獨自走過去喚他:“哭什么?”安冕驚慌失措站起來,用袖子把臉上眼淚一擦,這就不打算認帳:“沒有哭。”

在軒上石凳上坐下來,簡靖王沉著臉:“當面撒謊,告訴我為什么哭?是誰怠慢了你,還是欺負了你?”在簡靖王想來,來做客的義子要受委屈,無非就是這兩樣。

追問再三,安冕再垂著腦袋說出來:“我來了這么久,家里沒有人來也沒有信來,我爹我媽一定不要我了。”簡靖王聽過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就為這個哭冕哥兒自幼習武,性子嬉皮膽子極大,絕對不是個娘娘腔。不想他居然為這樣的事情要哭?簡靖王失笑,罵他道:“沒出息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的疤,為這樣瑣事哭什么”

安冕吸吸鼻子,又要落淚:“可是義父,這不是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是我爹我媽不要我了。”簡靖王哈哈大笑幾聲:“你爹你媽不要你,還有我要你。”安冕聽過,不象平時要歡天喜地,嬉皮笑臉。他還沉浸于自己思念父母的情緒中,不無傷感地說了一句實話:“您有九個兒子呢,哪一個不盼著您疼他們。就是我義母,沒有一天嘴上不提您。”

面色轉過沉思的簡靖王慢慢哦上一聲,對著天上月和水上月坐著。看安冕又要淚流,接著又罵他:“不長進的小子,別再哭了你怎么知道你爹你媽不要你?”安冕抽抽泣泣:“我走的那天,我特意站到院子里等安五師傅,,他在房里肯定會給我爹留信。我出來三個多月,往京里一個來回的時間也有,就沒有一封信給我,家里也不來個人。”

簡靖王嘻嘻地笑,抬手給安冕腦袋上一下:“沒有人跟后面追著你回去,心里這就不安穩了。”安冕嗚咽著一聲:“嗯。”隨即被起身的簡靖王推著肩頭:“回去睡吧。要想家了就回去,想出來了你再來。”

吸溜著鼻子的安冕還在倔:“我這樣回去,可怎么行?”然后問簡靖王:“要是小王爺們私自離家,您想不想?”簡靖王板起臉:“一人一頓鞭子,打到腿斷為止”安冕抽了一口涼氣,嬉皮性子又上來,嘴里喃喃道:“幸好我只是您義子,還是我爹好。”

“你爹哼,沒準兒你回去,他也要揍你。”簡靖王和安冕一起回到瓊枝院中,把安冕交給出來的丫頭們:“送他去睡,再跑出來我就揍他。”

瓊枝迎出來,不解地問道:“冕哥兒小呢,有沖撞王爺處,您千萬原諒他。”簡靖王嘿嘿笑上兩聲,半年沒有來,平時見的都不多。看燈下的瓊枝月白色衫子,更顯黑漆漆一頭烏發,還是一個玉人。和瓊枝并肩往里走,簡靖王道:“這小子無法無天,沖撞我他是不敢,不過慣會胡說八道,從小就這樣,跟他那個爹一樣,就是嘴上會說。”

要是對著別人說疼他,不怕那人不感恩戴德,只有遇上冕哥兒,要計較一下:“您有九個兒子呢。”簡靖王想起這話就要笑,和瓊枝睡下來,又想到冕哥兒的話:“您的兒子個個都盼著您,就是義母也天天提您。”簡靖王和顏悅色問瓊枝:“再給我生幾個兒子怎么樣?”

瓊枝受寵若驚,臉紅道:“我老了,但是幾位姨娘們都年青,還能給王爺添兒子。”簡靖王揮手放下錦帳,笑道:“真的不能生了?看看是我說的算,還是你說的算?”

蓮菂在家里想兒子,又加上有身子,和安公子天天說個不停:“怎么沒有信來?你又騙人了吧。”安公子把孔補之的信拿出來:“你自己看,補之兄才見過他。”

信上寫著:“……我門前幾可羅雀,新官上任我事事輕松,自此閑云野鶴,枯坐都察院中。但有大小事情,都與我無關。見人唯諾諾,背人唯恨恨。冕哥兒三、兩日作一探視,可解我思弟之心。”

蓮菂看過才安心,想想孔補之要笑。又怕安公子不喜歡,只能掩著口笑。安公子拿她無奈,只能自己走出去。

一、兩個月孔補之總有信來,沒過幾封信,臨蓮菂生產日近。蓮菂還是想兒子:“冕哥兒也不回來看看弟弟或妹妹?”安公子想想也對:“安五在他身邊,應該提醒他回來,這個小奴才京里呆著舒服無人約束,樂不思蜀了。”

出來寫信給孔補之,安公子不寫給冕哥兒,實在是被安冕氣得幾天沒好好吃飯。還指著年長的哥哥對弟妹們好,由此一看就不用指望。初時幾天氣得這樣兒子不想要了,還要笑容滿面哄著長輩們和蓮菂。冕哥兒收不到父親的信,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信剛寫過待干,安步從外面送進孔補之的信來。安公子一笑,自語道:“必是說冕哥兒已在路上的信才對。”折開一看,上面寫著:“……昨日驚變,新帝已即位,世侄已封慶寧郡王,在新帝諸子中列位第四,頗得新帝愛寵。清源王血濺金殿,是一謀逆罪名……”

安公子手抖了又抖,悔不該同兒子斗氣,不該不早讓他回來。他本來只是一個文人,再大的膽子還是一個文人。眼睛在那句“世侄已封慶寧郡王”這句話上看了又看,淚水這就下來,深覺自己做父親太不夠職。這是禍還是福?

遠在京中的新帝簡靖王勤炫,對著御書案上七、八個奏折正在冷笑。我即位只殺了爭位的清源王一個,這些不怕死的人嫌我殺得人不夠。這都是些老臣子,幾年前御前攔阻與我的,就是這些人。

“傳慶寧郡王。”勤炫對內侍道。沒多大功夫,安冕進來拜倒:“皇上。”勤炫對這位義子和藹可親:“你也可以回家看看了,安慰過你母親,你再來吧。”勤炫很是期待,削職為民的安大人知道他兒子成了新朝的郡王,會是何表情?

安冕笑嘻嘻:“正要來見皇上辭行,請皇上賜我一樣東西,保我回家不挨打。”慶寧郡王又想了兩個月,這才弄明白不告而別,父母親一起生氣了。母親一定不會生氣,不過父親在旁,這件事情就說不好。

“你要什么?”

“皇上恕我無罪我才敢說。”

勤炫好笑道:“你又是什么鬼主意?如今是郡王了,凡事要得體。”慶寧郡王那臉上笑容,還跟小時候一樣分毫不變,勤炫一看就想笑:“你說出來我聽一聽。”

“是,”安冕又叩了一個頭才回話道:“臣想請臣之義父給父親修一封書信,幫著勸勸,保臣回家不挨打。”

勤炫還是帶笑:“我下道圣旨不是更好。”安冕眼睛轉一下,陪笑道:“還是義父的書信更好臣封了郡王,再帶道圣旨回去,父親要生氣說我壓他,一頓打只怕變兩頓”

“滾今天就離京,明天我看到你還在,我也給你一頓打。”勤炫把新封的義子一頓罵:“你先要改的,就是你這商賈人家出身的討價還價錢。跟老子還價成習慣了,快滾”然后想起來,新帝還是大怒,不過他先改了口:“給朕滾”

慶寧郡王新封沒有多久,成了第一個挨新帝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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