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軒拉住氣得發抖的余若水,帶著雙眼通紅的周蝶蘭,在眾多弟子幸災樂禍的眼神中,從善功房中走了出去。
給每個弟子安排什么任務是執事葉向安的權利,只要不違背宗門戒律里那幾條,如五大任務不能連續分派給一個弟子,那明面上就挑不出他的錯誤,若是反抗的話,被告到掌律堂,那就等著被處罰吧,那位庸祥庸首座據說是位不講情面、嚴格無比的人,只看孟玉嘗有個金丹宗師的老祖宗,也只敢玩規則內的小手段對付石軒,就知道宗門戒律是執行得多么嚴格了。
將這番分析講給了余若水和周蝶蘭聽,她們兩人才漸漸冷靜了下來,余若水跺腳道:“難道我們被這么欺負就不能反抗嗎?真是過分!”
石軒苦笑道:“我想他們會是隔一個月就安排給我們一次。”
“這樣還要不要修煉了,不如我們給明姐姐說,請她懇求她師傅出面。”周蝶蘭將希望寄托于玉玲瓏身上。
因為石軒的緣故,這一個月里,余若水、周蝶蘭和明輕月熟悉了起來,很快就以姐妹相稱了,而且因為明輕月經常幫著她父親主持坊市,雖然年紀最小,但最為成熟,加上她氣質英氣逼人,居然讓余若水和周蝶蘭心甘情愿叫她姐姐。
“以石師弟所言,恐怕就是玉師叔祖出面也是不行,畢竟對方明面上沒有錯處。”余若水冷靜下來之后,還是很同意石軒的說法的。
其實三個人卻是不知道,以玉玲瓏的脾氣,要是懇求她出面,那對方絕對會被嚇得偃旗息鼓。至少孟玉嘗在明輕月入了玉玲瓏門下后,曾經短暫地放棄了報復石軒的想法,因為他一想到要面對玉玲瓏發火時那恐怖的場面,就不寒而栗,夜不能寐。
可是很快他就得到了消息,明輕月經過玉玲瓏洗練,需要閉關兩到三年重新掌握和打磨滄浪真氣。哼,兩到三年足夠玩死那個家伙了。
“蝶蘭師妹,你先去看守藥田吧,我和余師姐值守陰風洞時,會好好想一想對策,不能這么坐以待斃。”石軒先將周蝶蘭勸走,耽誤了任務了話,那可是會有處罰的。
周蝶蘭難過地點頭,取出紙鶴一只,呼的一聲,變成了一只大大的白鶴,只是依然能看出來是紙做的,這是宗門考慮到養氣期修士還不能御劍飛行,特意給她們的飛行符紙,可以反復使用。
踏上紙鶴的背,周蝶蘭慢慢飛到了半空中,然后對兩人揮手作別,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角木峰。
石軒和余若水卻是不再言語,取出青鋼劍,念動法決。青鋼劍化作一道青光,將兩人一裹,就飛向了陰風洞方向。
雖然兩人御劍飛行只能支持幾十里,但陰風洞并不遠,就在天樞峰后山,很快就到達了。
兩人按下劍光,落在陰風洞口。這里是一處常年有陰冷怪風吹出來的山洞,沒人說得清楚這陰冷怪風從何而來,只知道是幾千年前突然產生的,最初還有弟子請長老首座們來處理這怪風,可后來發現這怪風對淬煉身體有好處,就保留了下來。
不過淬煉身體只是對引氣期及以上修士而言,石軒這等出竅期的弟子,只敢在洞口幾十丈外值守,根本不敢靠近,否則會活活被吹僵,甚至吹死的。
將善功玉簡給現在值守的兩位弟子查看了一番,確定是來交接任務的,兩人才歡呼一聲,飛快收拾后自己的事物,將一些事物進行了交接,留下了痕跡,最后將一個玉牌給了兩人,交代道:“我們主要就是在這里看有哪些進去淬煉身體的弟子沒有及時出來的,若是超過三個時辰沒有出來,就用這玉牌通知值守這里的長老。另外,天黑之后就用玉牌關閉洞口,第二日清晨再打開。”
一交待完,兩人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似乎對這兒是畏之如虎。
石軒和余若水相對苦笑,明白這不是個好差事,因為光是站在這里一會兒,就有陰冷的感覺,不要說值守一天了。
石軒他們要在這里值守二十天,其中會有兩天休息,這兩天加上另外幾天,就是由接了善功任務的其他弟子來值守了。
來陰風洞的弟子其實很少,因為內門弟子就那么幾十個,每個還處于不同階段,只有其中淬煉身體那個階段才需要到陰風洞來,還不是每天都來,攤下來每天只需要登記十幾個而已。
相對無言了一會兒,余若水才開口道:“我看石師弟你好像沒什么憤怒的感覺?我當時可是氣壞了。”
“哪里,我當時也非常生氣,但是我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緒,至于現在,憤怒、憎恨這些情緒,可不會給我們帶來一點兒幫助,我再生氣,再憤怒,難道能隔空傷到孟玉嘗或是那葉向安。只有我們安靜心思,飛快進步,才是最好的反抗。”石軒對余若水解釋了下自己的心境變化。
“所言甚是,可是我們在這里待著,日常修煉倒是不會耽擱,可就沒有時間接善功任務了,無法累積善功,丹藥等就會不夠,那怎么飛快進步啊?我現在只得宗門發的那瓶凝魂丹,早晚各一粒,也就能服食五天。”余若水苦惱地道。
石軒邊說話邊在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聽到余若水的話卻是一道靈光閃過,想到一個暫時解決的辦法。
那就是自己想要的和孟玉嘗他們以為自己想要的,多半不是一樣的。在孟玉嘗那種人眼里,自己多半是那種需要更多時間接任務,好累積更多的善功,兌換更多的丹藥,以更多地精進修為的修士,因為他們自己就是這種修士,只是家境更好,不需要累積善功就有足夠多的丹藥。
可是自己實際上呢,根本不要丹藥來增進修為,需要的只是自己每日的苦練。所以需要將孟玉嘗他們誤導向先前那個想法。
在五大任務中,熔煉材料,當看火童子,可是連最基礎的修煉時間都無法保證的,是自己絕對不想接的;門派巡邏,一個月里有十天是只能保證早課、晚課的修煉的,能不接最好不接;值守陰風洞和看守藥田,看似耗時很多,但實際上每天需要做的事很少,只是不能到處走動而已,這正好給自己提供了足夠的修煉時間。
將想法通盤考慮了一遍,正要對余若水說,余若水就搶先發問了:“石師弟,你臉色不錯,笑容滿面,可是想到法子了?”
“正是,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事需要懇求余師姐。”石軒誠懇地說道。
“何事?”余若水疑惑地道。
施展了一個防止別人偷聽的術法,石軒斬釘截鐵地道:“那就是暫時疏遠我。”
“不行!我余若水不是這種人!”余若水氣得臉頰通紅。
石軒做手勢示意余若水冷靜:“余師姐,請聽我講,只是暫時,只是做樣子,孟玉嘗主要是針對我,你們只是附帶而言,你們只要疏遠了我,他肯定就不會在打擊你們,因為這是很好的榜樣,看,親近石軒的倒霉,疏遠石軒的就好過。”
頓了頓,石軒繼續道:“而且,讓你們陷入這種狀況中,我于心何忍,牽連朋友只會讓我情緒更糟糕,請余師姐你就當幫幫我,也這么勸蝶蘭師妹。而且你們疏遠了我,也能得到些風吹草動的消息,反過來提醒我,幫助我,這不勝過三人一起被孤立。”
石軒一番道理讓余若水臉色緩和了下來,她嘆了口氣道:“話是沒錯,可是從此以后,在別人眼里,我余若水就是一個趨炎附勢、見利忘義、出賣朋友的小人了,算了,為了你這個朋友,這些誤會我受著吧。可是,石師弟你自己怎么脫身?”
“那還請余師姐你將我的一些抱怨的話悄悄說給你相熟的一些女性修士就行了。”石軒不打算告訴余若水自己的具體想法,因為她不是一個善于撒謊的人,單純只是疏遠的話,還沒問題,因為以后見面的機會肯定很少,可讓她幫著自己撒謊,她可未必能做得好,尤其是在于她相熟的那些修士面前。
“哦?”余若水疑惑地皺起了柳眉。
“就說我抱怨,陰風洞不是人待的地方。”
“就說我暗地里祈求,不要再被分配到值守陰風洞和照看藥田。”
“就說我偶爾嘀咕,要是被派到熔煉材料和當看火童子的任務,其實比其他任務還要劃算,至少能有金屬、丹藥、材料、法器等兌換善功,不會耽誤到丹藥的服食,修為的進步。”
…………
將想好的誤導孟玉嘗他們的話給余若水聽了,只聽得她猛皺眉頭,最后在石軒“山人自有妙計”的安慰下,將信將疑,勉強接受。
將對策安排好后,石軒對于余若水兩人的朋友之義,也是心懷感激,于是將自己修行上的一些心得體會與余若水分享,聽得余若水頻頻點頭,受益匪淺。
至于明輕月給自己講的那些道理,涉及自己的誤導計劃,只能等余若水將自己的抱怨傳出去后,有了效果,再講與她聽。
只是,兩人覺得越來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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