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遲慕第六十四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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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萬萬沒想到,提步搖為通房的決定,會遭到本人的婉言抗拒。
一直以為,身邊幾個大丫鬟,都有做通房的心思。跟那個梳篦一個德性,巴不得爬上姑爺的床。
步搖的拒絕,不免讓楊氏對她高看了幾分。對她的言語間,不禁多了幾分親切和信任。
卻不知,她這貼身丫鬟此時的心里,腸子都快悔綠了。
若是沒之前告密的事……
老爺認為太太真的病了,加之她一番做張做致。
會不會當她幡然悔悟了,也不好再拗病人的意思,心一軟作出讓步,真把自己收房了呢?
一定會是這樣!
以為她怕腹中胎兒出了問題,亟需身邊信任的陪嫁丫鬟,替她生個孩子,當個后備養在跟前,好搶占長子的位置,老爺也不好推辭。
畢竟他后來的態度有所緩和,不是嗎?
如今這種情況,真讓她進退兩難,揭穿楊氏的圖謀,等于斷了她成為屋里人的路。最后老爺提的建議,明擺著不再信任太太安排的通房,她再表忠心都無用。
畢竟在他眼中,她早已是個背主之人……
楊氏卻不知她心里的溝溝壑壑,望著崔媽媽,問道:“現在該怎么辦?讓玉簪頂替?”
崔媽媽還沒答話,步搖就上前一步,對楊氏勸道:“太太何必這樣,您就不怕她侍寢后,成為另一個梳篦嗎?”
心里的失落,讓步搖產生一種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的嫉恨。
楊氏目光掃了過來,眼里滿是贊同和擔憂。
“想挽回老爺的心,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從‘母親’這個身份入手……您想想看,當初是怎么與您生分的?太太何必給自己另找個對手呢?”步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
“‘母親’身份?”楊氏不解,來回望著她們兩個。
“太太多關心大姑娘的傷情,平時重視對她的教養,帶著身邊手把手教她管家……老爺見了,自然以為您是誠心悔過。比送個通房討他歡心,還不知將來靠不靠得住,隱避高明多了。省得以為您是別有用心,派人到他身邊……”
緩緩轉過頭來,楊氏一臉的驚訝。
她從來不知,身邊丫鬟步搖,有此般頭腦。若哪天她真被抬成姨娘,以后自己哪里還是她的對手?!
看來,她是真心不想當這個通房,否則送上門的機會,豈有往外推的理兒?!
楊氏望向步搖的目光中,充滿激賞,還有幾分慶幸。對她的信任直線上升。
吩咐崔媽媽道:“奶娘留意一下,咱們帶來的陪房中,哪家有值得培養的后生,乘早提拔起來。給步搖預備著,等生下這孩子,就替她張羅出嫁的事,今后就跟在我身邊,當個管事媽媽……”
步搖忙跪下謝恩,一時表面上皆大歡喜,主仆盡歡!
望著步搖的臉龐,崔媽媽目光中卻有些復雜:這丫頭不是個簡單的,她是什么意思?
是真想當心腹的管事媳婦?還是怕成另一個梳篦,以退為進,先取得小姐的信任,再另尋機會,讓小姐心甘情愿提她當姨娘?或是擔心姑爺的拒絕,不想去自討沒趣?”
步搖能說出此番話來,自是有她的計較。
如今把柄都捏在大姑娘手中,老爺也絕了她被抬房的念想。就是被太太強行送去,也未見得能成事,只有當管事媳婦一條退路了……
這樣,太太會更加信任自己,老爺也不會太為難她,又能完成大姑娘的任務……若是討得那小大人的信任,在親事定下來前,會不會還有機會呢?
她到底有沒把上回的事,告訴她爹?得找機會再試探一番!
她們這邊各自在盤算,卻不知妙如那邊,跟她爹爹已經在為離京做準備了。
躺著養傷的這段日子里,因不能下地走動,妙如無聊之際,天馬行空開始寫起了計劃書。準備回到鐘家老宅后,說服二伯母可嘗試別的教育項目。
策劃方案寫累了,就開始練畫,許久沒動筆了,覺得手又生了不少。
這天午后,被挪出屋子后,妙如隨手作起了畫,是一直拿來當練筆的奔馬圖。
“妙姐姐,妙姐姐,看菁兒替你找來了什么?!”薛菁的嚷嚷聲從院外傳來。
接著就看見一個小小身影,奔進了院里。后面還有她哥哥的聲音緊隨其后:“看你,哪有半點女孩子的樣兒!小心吵著她休息!輕聲點!”
“不會的,妙姐姐每天這時候,都會在院子里曬太陽!不是在看書,就是練字作畫!”小丫頭言之鑿鑿地回嘴道。
“那也不能打擾到別人……”說著他也跟進來了。
見妙如拿著畫筆坐在樹下,正朝著他倆微笑。
薛菁像只蝴蝶,飛奔到她身邊,說道:“我說是在練字作畫吧!”
然后拉起她的臂膀,乘機央求道,“妙姐姐,送張畫作給菁兒吧!”
邊說邊往案前湊近打量,見是幅駿馬圖,皺著鼻子道:“換另外一幅吧!不喜歡畫的馬,就畫那樹花吧!”
朝著她手指的方向,妙如望了過去。
原來是院子角落里那株花樹。
枝頭上滿是一朵朵開得正艷的白海棠。花蕊嫩黃,個頭小巧玲瓏,令人賞心悅目。像古代嫻靜的淑女,雖開得熱烈卻無俗姿,在那兒靜靜地獨自盛放。
突然記起那句“淡極始知花更艷”,她不覺間已是看癡了。
難怪人家總用海棠形容紅妝美人,就是白海棠,也多用玉魂冰肌來比喻。確實不像桃花那般妖嬈,也不像梅花那樣孤傲。
她這邊發著呆,那邊薛斌拿起案上畫的駿馬,也一時愣住了。
他從來沒見過畫得如此逼真、生動的奔馬,筆筆可見筋骨,好像能從畫中跳躍出來似的。心中不禁產生疑竇:這小丫頭,何曾見過飛奔中的烈馬,她的印象是從何而來的呢?
“鐘大妹子,可否將此幅奔馬圖贈予你薛大哥?”捧著畫紙,薛斌一副舍不得放下的表情。
“當然可以!不過今天畫具不全,隨手涂鴉的。此畫還有不少缺憾!要不,小妹回到家中,認認真真地畫上一幅,裱好后再送來?”
“此般就更好了!”少年欣然同意,薛家小丫頭也在一旁嚷道:“妙姐姐,還有菁兒的海棠圖,別忘了!”
妙如一一答應。
隨后向他們提起,后天鐘澄要來接她回去的事,薛家兄妹又是一番盛情挽留。
妙如推說家中事情多,怕父親一人忙不過來。不說回去能幫上什么忙,起碼不用他特意跑來看望自己。
薛斌見她說的也是實情,就沒多作強留。妙如邀兄妹倆,有空到鐘府做客,他們也爽快地答應了。
第三日,鐘澄帶著秦媽媽等一干家仆和婆子,上門來接女兒。
雙方依依惜別后,妙如終于坐上了回家的軟轎。
行至宣武門時岔道口時,只聽得轎外傳來個熟悉的男聲:“不是巳時才來接的嗎?姨父怎么提前了?”
“是啊,二姐夫,爹爹還特意囑咐賢兒,派了架四人抬的帷轎來接外甥女,怕她又磕著哪里了!”另外一個年紀也不大的聲音傳來。
“就不勞煩岳父操心了,還是坐著咱們自家的轎子吧!雖路途不近,有本人在旁護著,磕不到哪里!”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疏離冷淡的客氣。聽在轎內人耳中,心里好生奇怪。
妙如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冷意,跟平時很不一樣。
她了解爹爹,平時雖為喜怒不驚的淡然表情。待人卻一直都是真誠和有禮的,對身邊的熟人尤其如此。
到底發生了什么?看來回去后,她得盡快想辦法打聽出來才行。
那天家中傳信來說出了事,到薛家把他叫走了。后來妙如還特意問起過,爹爹寬慰她說沒什么事,就再也沒提過了。還有,妹妹對她的態度,加上今天爹爹對他小舅子的反應……
回到鐘府的浮閑居,剛躺在自己床上,蓮蕊就來報告,太太身邊的崔媽媽來看望姑娘了。
送來一堆好玩、好吃的物品,對方說是太太賞的,給大姑娘養傷時解解饞,解解悶。
謝過母親好意,妙如就和她聊起了閑話。
崔媽媽臨走時,把步搖留了下來,說是太太特意派來,替她伺候姑娘的。
望著坐立難安的步搖,她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情況?!
什么時候,楊氏變得這般懂得關心體貼他人了?還怕她會悶!
滿腹的疑問,得找個人來解答。
把其他人遣下去后,妙如用眼神詢問,侍立在一旁的步搖。
收到她的目光后,對方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向她坦白道:“姑娘您出事后,奴婢找不到您的人,就私自把您掉下山崖的事,偷偷告訴了老爺,不然還不知被他們瞞到幾時!”
“哦?!還有此事?他們為何要瞞著爹爹?”
妙如心里盤算著,還是從她口中先套出一些內情,再去問問爹爹。幾番綜合一對照,真相自會明了,必能找出父親態度變化背后的原因。
接著步搖就把她出事當晚,楊家、汪家不停派人前來傳遞消息,她是如何躲在衣箱里偷聽,冒著風險報告給鐘澄的。后來如何撞破楊氏裝病蒙哄鐘澄,自己跑來揭發的……事無巨細,一一倒了出來。
真是個有勇有謀的義士形象!妙如暗暗腹誹道。
“姑娘,太太要我代她伺候老爺,為了以后方便替姑娘行事,奴婢推掉了!您說我這樣做,到底妥不妥當?”說完,眼巴巴望著對方,指望看在忠心的份上,姑娘能放下對她的心防,說不定能改變初衷……
“總算是想通了!這樣不是挺好嗎?有太太的信任,以后的日子你就不用愁了;兩次報信,爹爹定會記得你的功勞,以后必會對你另眼相待。這樣一來,你一躍成為本府最吃得開的丫鬟了!恭喜,恭喜!”妙如打趣道。
步搖緊咬雙唇,眼里暗藏的郁悶之火快噴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