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八卷寥廓江天萬里霜第一百節拔刀
季婉茹看到了自己弟弟臉上的為難表情,心里也是一陣惱火。
齊蓓蓓的母親是麓城縣城里的小市民,雖然季婉茹只和對方見過一兩面,但是她能感覺到對方一家對自己的輕視,似乎覺得自己怎么大學畢業本來分在昌州干得好好的,卻又自個兒辭職跑到豐州去混,也沒見混出個什么名堂來,所以言談間免不了就有些說閑話的意思。
季婉茹倒也不想和齊家計較,畢竟是自己弟弟的岳父岳母一家,自己要說也算外人,只是這種情形下還要自己弟弟去找單位領導來和酒店打招呼,絲毫不顧自己弟弟以后在單位上如何做人,這種奇葩想法大概也只有這種人才能想得出來。..
“永強,酒店說沒說是什么原因要你們的婚宴改期?”季婉茹咬著嘴唇問道。這個時候指望其他人是指望不上的,父母親都是麓城的普通教師,而齊家父母也是麓城縣城的市民,到這宋州來,只怕是根本沒有人會搭理上眼。
“他們只說是酒店另有接待安排,沒說其他,但是我通過在市zhèngfǔ里工作的的同學幫忙打聽過,下周周末沒聽說有什么接待任務,也沒有聽說有什么重要會議要召開,我問過酒店那邊,他們也不肯說,只是一味讓我們延期或者另尋地方。”季永強也是滿腹委屈,雖然在酒店總臺女郎面前表現得很憤怒,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恐怕是無力改變酒店的決定的。..
兩家人正在商量,幾個jǐng察已經從外邊走了進來,為首一個臉色潮紅,jǐng服紐扣敞開,一支6sì式手槍別在腰上,進來就大大咧咧的叫道:“老魯,你們這又有啥破事兒,給我們所里打電話?”
“喲,王所。怎么是您在值班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攪了,我們也不愿給您添麻煩啊,可是遇上這種麻煩事兒,影響到咱們酒店形象,我們好言好語相勸,可人家還不答應,我們也是沒辦法啊。許市長他們在樓上,我怕萬一許市長他們下來看見,印象不好,我們雷總看見了也不高興啊。”西裝男子趕緊迎了上來,一邊拿出一包中華,忙著給幾個jǐng察打了一圈煙。一邊笑著解釋。
“什么事兒?”點燃煙,被喚作王所的壯年jǐng察這才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混雜著酒氣的煙圈,粗聲問道。
西裝男子壓低聲音說了幾句,然后只聽到他提到了韓局長如何如何,壯年jǐng察臉色微變,嘟囔了一句:“韓局長滿五十?怎么我不知道,沒請我啊。”
“嗨。韓局長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大概是注意影響吧,就辦了十來桌。你們內伙子,肯定要時間快到了你們才知道,……,嗨,這種事兒他怎么可能對外通知,你知道就行了,……”西裝男子一臉說不出的神秘微笑。
兩個人并不太掩飾的談話也被就在一幫季家和齊家人聽了個大概,季永強立即就明白過來了,大概是什么韓局長要辦壽宴,這邊華廊酒店才毫不客氣的把自己的婚宴毀約要去討好那位韓局長,心里憤怒玉狂,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作。
季婉茹心中同樣氣憤難忍,但是她知道這種大酒店面對官場上的這些人物都是迫不得已的去抱粗腿,對于你這些普通消費者他們根本就不會把你打上眼,就像自己在豐州的御庭園不也一樣,如果是所在公安局的領導要來辦壽宴,自己還不是一樣想法設法都得把那天的其他酒席給推了把這件事情辦好?
只不過自己恐怕無法像這家華廊酒店做得如此下作,最起碼也得要想辦法另外騰出來安排下去,要不就得要去給對方尋找到一個合適的替代地方,最不濟也得要想辦法在經濟上給予對方滿意的補償,怎么可能像這樣肆無忌憚的就一推了之?
壯年jǐng察算是明白了事情原委,這事兒太好打發了,一幫麓城那邊來的鄉巴佬,婚宴定在這里,和韓局長的壽宴碰車了,這還用說,讓他們挪挪時間就行了,要不就請他們自己去找地方,酒店這邊也說了,合約規定毀約雙倍返還定金,酒店愿意多陪兩千塊錢,這不就結了?這還有什么好說的?
壯年jǐng察轉過來就噴著酒氣,斜睨著季婉茹他們一撥人,蠻橫的道:“怎么著,還賴在這里不走了?想干啥?這里是你們想干啥就干啥的地方么?剛才魯經理不是和你們都說了么?他們愿意賠償違約金,該去財務部辦理手續明天就來辦,就這么著了,快回去吧,別在這兒自找沒趣了。”
“請你說話注意一點,什么叫我們賴在這里?這里不是私人地盤,是公共場所,你能來,我們為什么不能來?我們有事情要和華廊酒店交涉,難道不行么?你代表誰?”
季婉茹不慍不火的質問倒是顯得相當有氣勢,只不過在這種環境下卻是沒有多大用處。
壯年jǐng察裂開大嘴笑了起來,“呵呵,我和說身份,談資格?這里是我的轄區,你說我有沒有資格?華廊酒店報jǐng說你們在這里無理取鬧,我能不能來?至于說你要所說的交涉事宜,我都已經明確告訴你了,就這么處理了,沒什么好交涉的了,我做主了,就這么著!這里是涉外星級酒店,如果你們再在這里吆五喝六的影響正常營業,我告訴你,恐怕你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拘留所里邊有你們好呆的!”
季永強見那個jǐng察明顯有些不對勁兒,那目光直勾勾的,臉幾乎要湊到自己姐姐的面前了,作為一個男人,他再是在女朋友面前軟弱,但是在這種情形下,他也不能容忍對方如此囂張霸道,他踏前一步站在了jǐng察和姐姐之間,“你放尊重一點!”
“尊重,媽那個巴子!我給你尊重一點,小子,你又是哪個旮旯里鉆出來的蔥蒜?”壯年jǐng察本來就喝了不少酒,借著酒意一把揪住季永強的胸前外套,“小子,你信不信,今晚我就要讓你在派出所里冷一晚上?”
被對方噴出的酒氣幾乎要熏得吐出來,對方兇狠的眼珠子瞪視著自己,季永強猛力掙扎才算擺脫對方的手,季婉茹和齊蓓蓓都尖叫著沖上來,眼見得局面就要亂起來。
“我是麓溪區檢察院的,請你注意一點,……”季永強被對方推搡一下險些摔倒,忍不住道。
“麓溪檢察院的?這里是什么地方?沙洲,知道么?小子,鄉巴佬也敢在沙洲來撒野?檢察院的老子一樣收拾!”壯年jǐng察橫肉鼓了起來,惡狠狠的一揮手,“統統給我帶回派出所去!”
“你還不出手英雄救美?我看要不就沒機會了。”陸志華側身微微一笑,看著自己弟弟。
“這是何苦來哉?”陸為民還真不愿意在這種場合下出面,自己來宋州也是客人,這樣拔刀相助,算是個啥?
“嘻嘻,三子,要博得美人心,哪有這么容易的?不過這種方式橫空出世,我估計還真的很有效呢,很容易打動女人心的。”
陸志華越發覺得這件事兒有趣,和其他人的心態不一樣,在陸志華心目中,自己弟弟是世界上最好的,陸為民怎么做都有道理,獲得什么都不算過分,這就是姐姐心目中的弟弟。
明知道這個女人可能和弟弟只是某種曖昧關系,不太可能發展成為婚姻對象,但是她還是覺得沒關系,站在陸志華現在的身份角度,自己的弟弟就是多幾個紅顏知己,沒有什么了不起,甚至三妻四妾也沒啥,只是這個社會道德不允許而已,只要是弟弟內心愿意的,一切都沒關系。
“住手!”看到那個壯年jǐng察猛地一揮手,跟隨著他的幾個jǐng察和聯防隊員一下子就圍了上來,連帶著幾個保安也是摩拳擦掌,躍躍玉試,陸為民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了。
陸志華旁邊的男女都有些訝異,看著陸志華,但是陸志華只是擺擺手,示意不管,她自己也沒有過去,反而是走到了一隅饒有興致的旁觀,她要看看自己弟弟怎么來沖冠一怒為紅顏,如何來處理這樁事兒。
“啊?為民?你怎么會在這里?”季婉茹正被推得后退的弟弟擠得往后連退幾步,險些撞到自己父母,他的父母對她來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甚至還有點兒不太待見,陡然間看到陸為民出現在面前,驚喜之后又有些惶恐不安,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陸為民含笑回答道:“這宋州又不是什么禁區,華廊酒店又不是紫禁城,又有什么不能來?”
“喲呵,小子,嘴巴倒是挺厲害啊。”被陸為民一聲怒喝嚇了一跳之后,壯年jǐng察覺得自己有些丟了面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陸為民,面目猙獰的道:“哪個不長眼的褲腰帶沒系好把你給露了出來?媽了個逼的,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咋咋呼呼?”
“吃了大便沒漱口,趕緊去衛生間洗一洗,免得辱沒了你這身jǐng服。”陸為民語氣里平和中帶著些許不屑,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