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短短幾個月里搗騰出這么大動靜來,除了宋州市委市府明確了方向和路徑外,很大程度還是源于池楓的執行力和作風。
從常嵐那里陸為民就得知,這幾個月里池楓基本上沒有回普明家里。
池楓的丈夫原來在普明市教育局工作,也擔任了領導職務,是市教育局副局長,后來池楓調到省體育局之后,她丈夫為了方便工作生活也就調到了昌州體育學院工作,擔任了昌州體院黨辦副主任,從職務上來說,還降了一級,但是為了支持池楓工作,也沒有太計較。
沒想到池楓現在又到宋州工作,這兩頭跑,家里自然池楓也就顧不上了,好在兩口子孩子都大了,已經讀大學了,倒是沒太多牽掛,不過池楓的父母卻還在普明,而且池楓的父親身體一直不太好,長期臥床,這兩三個月沒有回普明,都是池楓的丈夫每周回普明去幫襯。
池楓沒有回家,自然是一心都撲在了工作上,市政府這邊分工給她的壓力很大。
教育這一塊,既要啟動基礎教育產業化進程,又要整合職業教育體系,這就是所謂的雙輪驅動;文化這一塊,陸為民給她的任務就是要把文化產業和旅游產業有機結合起來,還列舉了豐州阜頭的發展模式,要求宋州也要借鑒阜頭模式,把文化產業和旅游產業做大做強,要讓文化產業和旅游產業成為宋州今后幾年的經濟增長點,這個任務可不簡單。
陸為民選了江洲鎮這個點作為試點,也給池楓提了一些要求,點撥了一些路徑。讓池楓打開了另外一扇門,同時也讓池楓更感覺到了壓力。
要把江洲鎮打造成為不亞于周莊、烏鎮這樣的江南名鎮,而且要在風格上超越周莊,這難度相當高,尤其是要把握好歷史人文氣息和商業文化的氛圍之間的平衡點。既要讓投入進來的商業資本有所收獲,愿意持續投入,又不能讓過度的商業運作破壞了江洲鎮這個至今保存相當完好的歷史古鎮氣息,要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系,這需要相當周密精確的規劃運作。
不過陸為民很看好池楓的領悟能力和處理事務的能力,他相信池楓可以做好這項工作。
“陸書記。你給池市長的壓力太大了。”常嵐干起了呂文秀的工作,替陸為民把茶杯里的陳茶倒掉,重新泡了一杯茶,遞到陸為民案頭上,“我都有些擔心池市長過于勞累身體吃不消。如果她不是搞體育出身,堅持鍛煉,只怕早就趴下了,這兩個月,除了實在太疲勞了,出去了兩天泡了泡溫泉,基本上就一直撲在工作上。”
“沒有壓力哪來動力?”陸為民見常嵐替池楓打抱不平,也打趣道:“知道去泡溫泉自我放松說明池楓懂得張弛有道。這樣的干部才是能干大事的,在豐州都說我把女干部當男干部用,把男干部當牲口用。現在宋州起碼還沒有這種傳言吧?”
“那倒是沒有,都說你是直接把女干部們當牲口用了。”常嵐捂嘴輕笑。
陸為民瞪起眼睛,“這怕是你自己胡謅瞎編吧?”
室內氣氛輕松,呂文秀進來的時候,也聽到了陸為民和自己頂頭上司的開玩笑之語,也就湊趣兒:“陸書記。常主任所說倒不完全是胡謅,這幾個月里。不管是區縣還是市直機關,大家心氣高是一回事。工作量大也不假,尤其是區縣里邊,我也聽到不少說法,都說今年下半年這兩三個月的工作量就能頂去前年一年的工作量。”
“哼,那意思就是他們前幾年太閑了,都不知道該干什么了。”陸為民反問一句。
“恐怕也不能那么說。”常嵐搖頭,“陸書記,咱們宋州干部的風格你是知道的,嘴巴愛說,愛繃面子,但是真要到實際工作上也不含糊,前一兩年情況比較特殊,嗯,怎么說呢,可能也是在方向目標上比較模糊,所以大家心里也沒有數,自然在工作中就沒有那么具有目標性,而現在市委確定了大方向,各區縣黨委政府和市直機關也都明確了自己的具體責任和目標,有獎有罰,這樣積極性和主動性都被調動起來了,就算是大家辛苦一些,但是覺得干得心情愉快,能看到自己辛勤勞動轉化為實實在在的成績,這份成就感不是其他東西能比擬的。”
“嗯,常嵐倒是挺會總結啊。”陸為民看了常嵐一眼,“對宋州的干部這么熟悉?”
常嵐一愣,不知道陸為民什么意思。
陸為民心里也只是微微一動,臨時起意,但是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想到了市委組織部的問題,一時間他覺得似乎常嵐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人選,可以幫助自己在組織部里邊更好的按照自己的意圖開展工作。
林鈞和朱小平這對搭檔,他現在還真沒有太多精力來梳理,但是毫無疑問這兩人和自己的工作不合拍,換一個市委書記,恐怕早就要找路子來動這兩位了,但是陸為民這幾個月來卻一直沒有動。
一方面是自己這段時間的確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需要關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兩位的特殊身份。
現在沒有動,不代表以后都一直不會動,但是要動這兩位還真有些棘手。
朱小平是省委組織部下來的,當然,和現任的組織部長左云鵬沒關系,卻和方國綱頗有瓜葛,陸為民不是很清楚朱小平和方國綱的關系密切深厚到什么程度,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下,他不是太愿意因為朱小平的原因輕易去觸動方國綱的。
方國綱和他的關系不錯,但是這種不錯的程度和他與杜崇山的關系卻要弱一個尺度,他和方國綱之間的關系更像是一種較為密切的工作關系,而和杜崇山之間則是惺惺相惜和相知相得的關系,前者和后者不在一個層面,如果朱小平是是和杜崇山關系密切,那么他會毫不猶豫向杜崇山提出來,而且他也相信杜崇山會支持自己。
可惜朱小平是和方國綱關系密切,自己和方國綱之間的關系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他不能冒這種險。
林鈞也是一個麻煩。
雖然他和榮道聲之間的關系沒有外界傳言的那樣玄乎,但是有一點卻是存在的,那就是他畢竟給榮道聲當過一段時間秘書,哪怕只是短暫的代理,但對于領導來說,這份淵源也許就不一般。
林鈞是分管黨群的副書記,朱小平是組織部長,副書記——組織部長,這兩個人的特定身份,結成了特定盟約,對于一個市委書記來說還真有點狗咬烏龜——無從下手。
要奪回在人事工作上的主動權,就必須終結他們這種特定的人事架構,這也不是安排一個常務副部長那么簡單。
常嵐見陸為民有些走神,知道恐怕陸為民又在想事情,所以也就沒有馬上說話,一直到陸為民收拾回思緒,重新拉起話題,這才繼續接話。
“怎么樣,我說話算話,承諾的,肯定做到。”呂嘉薇粉嫩的面龐看起來仍然那么嫵媚妖嬈,絲毫看不出已經是三十好幾的女人了,怎么看都更像是二十七八歲,也不知道這女人是真的在韓國美容太成功,抑或是羊胎素玻尿酸這類東西效果好。
“呂總,現在可能言之過早。”陸為民沒有理擦對方話語中那份驕傲得意,他只看結果,而不講求過程。
“怎么,還覺得沒有信心?”呂嘉薇微微哂笑,看向陸為民的眼光也有些輕蔑,“我說了,我辦事你放心。”
“按原則辦事,才能放心。”陸為民淡淡的道:“何況你這連一半都沒有走到。”
“話不能這么說,我們有言在先,我走到哪一步,你們需要跟進,我做到了,你們沒有及時跟進,那就不是我的事兒了。”呂嘉薇斜睨了陸為民一眼,“昌江省委連這點兒能量都沒有,就算是軍地相隔,但是難道說省委書記省長就沒有一點門道?”
陸為民皺起眉頭,他尤其討厭呂嘉薇的這番腔調,一副高居云端睥睨眾生的架勢,但卻不能不忍下來。
他也知道自己和這種人合作是有點兒走鋼絲的味道,但是現實的殘酷性擺在面前,有時候這個社會就這么荒誕,你要走正規程序,那么就是費盡周折難進一步,可你要走旁門左道,那幾乎就是一踩一個準點,無往而不利,讓你不得不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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