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陸為民來說,把過多心思放在自己無法干預或者說不能干預的事情上,本身就是以一種愚蠢,所以給杜崇山打了一個電話,主動提出向方國綱匯報工作,也就是極限了,再要有其他行為,那就過了。
過猶不及,其副作用更大。
從進入五月,宋州的招商引資動作開始密集起來,各個區縣都選準了自己的目標地。
比如蘇譙,就以滬上、津門、重慶和冀省為目標,這三地都是機械制造加工和金屬加工的重要工業基地,不但技術儲備厚實,同時企業眾多,而隨著國內市場發展變化,長三角地區逐漸成為主要市場,那么不少企業也希望能進入長三角市場,而宋州就是一個非常優越的落足點。
又比如遂安,仍然毫不動搖的把蘇州、深圳以及滬上三地作為其主要資本和項目的來源地,尤其是蘇州和深圳,兩地電子產業的發展已經把國內其他地區甩開了好幾個身位,而遂安也是在在這個問題上嘗到了甜頭,只要圍繞著蘇州和深圳這幾個主要電子產業聚集區域做文章,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愿意到宋州來投資的企業,而且鎖著勞動力成本上升和熟練勞動力短缺這種趨勢越來越明顯,宋州的優勢也越來越凸顯。
再比如烈山,在興建了一個相當超前的工業污水處理廠之后,烈山在在化工領域的招商引資力度也非常大,當然他們面向的區域則是滬上和浙省,在這個領域滬上和浙省的優勢還是相當明顯的,而由于化工領域特有的環保高門檻,招商引資要取得成效也不易,但烈山縣委縣政府組建了一支專門具有相當專業性的招商隊伍,幾乎是一個一個點對點的進行招商引資,仍然取得了相當可觀的成果。
蒂森電梯項目洽談進展很順利,蒂森方面在全面考察了宋州的環境之后很滿意,尤其是宋州在鋼鐵、機械和電子產業上都有很強的實力,再加上宋州地處華中結合部的優越區位,使得蒂森方面基本上在考察結束之后內心就敲定了這個地方。
原來還對宋州沒有一個民航機場有些遺憾,但是在得知宋州壚頭機場正在進行全面擴建修繕預計十月就要正式啟用時,蒂森方面就真的覺得是太完美了,畢竟缺乏一個通用民航機場,對于他們這種世界五百強的外資企業來說還是很不適應的,尤其是涉及到經常要到滬上總部,如果沒有航班,無論是火車還是汽車都需要接近十個小時,很不方便,而有了民航航線就簡單了,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
5月28日,蒂森克虜伯電梯(中國)有限公司正式和宋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簽約,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方國綱親臨宋州參加了簽約儀式,蒂森克虜伯電梯集團將在宋州經濟技術開發區征地400畝,投資4億元人民幣成立蒂森克虜伯電梯有限公司宋州分公司,作為蒂森克虜伯電梯集團在全球第四個也是最大的一個生產基地,這個生產基地預計2005年10月建成投產,主要生產高速電梯、自動扶梯和旅客登機橋以及無障礙解決方案,包括無障礙升降機。
這是今年國家宏觀調控政策出臺之后,昌江省迎來的首個開門紅項目,投資4個億,更為重要的這是世界五百強企業之一的TK集團首度進入內陸地區投資,而一切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對于提振整個昌江經濟發展信心來說都是一大利好消息。
同時宋州華達鋼鐵集團也正在積極與蒂森克虜伯鋼鐵集團洽談合資建設一條鍍鋅鋼板生產線和一個用于軌道運順和軌道車輛的特殊鋼項目,如果這兩個項目能夠談成的話,預計蒂森克虜伯鋼鐵在宋州的投資將會超過5億元,加上蒂森電梯項目,蒂森克虜伯集團在宋州投資有望逼近10億元。
“陸書記,這外資企業待遇就是不一樣,蒂森一出馬,只用了一個時間就搞定所有審批程序,國家發改委那邊效率之高讓人咋舌啊。”陳慶福陪著陸為民從華達鋼鐵與蒂森克虜伯洽談現場所在的香格里拉酒店出門,一邊上車一邊道:“我之前一直還在擔心我們這邊效率低會不會讓蒂森那邊不滿意,沒想到人家是早就了解國情了,親自出馬,立馬搞定,9月份設備就要到宋州港,也幸好我們這邊有部分現成的廠房,要不然還真有些措手不及呢。”
因為蒂森鋼鐵總裁舒爾茨先生親自到了宋州與華達鋼鐵集團雷達親自面癱,陸為民和陳慶福禮節性的都要去會見一下,因為考慮到舒爾茨是專程前來和進行商務洽談,所以選擇了在香格里拉會面。
德國人也很務實,不講虛禮,所以這次會面也只有半個小時,談完之后,人家就要立馬進入正式的商務談判,所以陸為民和陳慶福也是來去匆匆,禮節到了就走人。
“哼,這就是國情,上個月澳大利亞博思格鋼鐵在蘇州投資17億新建一個鋼鐵項目,只用了二十天就搞定一切手續,7天就拿到執照,這才叫效率,相比之下,咱們這都算慢了。”陸為民語氣中不無苦澀,“就像華達鋼鐵和蒂森克虜伯現在正在談的這個項目一樣,總投資2億美元,一樣要過國家發改委,但如果是華達鋼鐵自己去跑手續,沒有一年半載你根本想都別想,如果是蒂森克虜伯去運作,也許就是一個月的事情。”
“國家在審批時效上本身就有很多弊端,而且還有這種隱形的歧視存在,對于我們內陸地區的經濟發展更不利。”陳慶福雖然沒有分管招商引資,但是作為常務副市長,經濟運行也是他在主要負責抓,自然也很清楚對于目前內陸不發達地區來說,一個好項目,一筆好投資有多么重要,也許就是被你這么一拖一擱,就拖成了黃花菜。
“國資、外資和民資,三種不同待遇,這就是咱們的國情,國資不說了,外資能凌駕于民資之上,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如果說在改革開放初期,國內民間資本匱乏,規模小,影響力不足,可以忽略不計,所以要用超國民待遇來吸引外資的話,現在民間資本早已經不復是往日那種窘迫局面了,看看胡潤排行榜上的富人們的資產就可見一斑。外資其實就國外的私人資本,民資就是國內的私人資本,怎么同樣的資本,一個國外,一個國內,反而是要歧視國內的,討好國外的呢?”陸為民吁了一口氣,“國家在政策上應該要根據形勢變化而考慮調整才對,否則依然如現在這樣敞開雙手歡迎外資,而對民資采取各種政策束縛,本身外資就有著資本優勢和運營經驗優勢,真正到外資膨脹起來,主導了國內實業和金融,你再來琢磨怎么削弱人家,可能就會面對來自國外的申討,讓你吃不老兜著走了。”
陸為民并非杞人憂天,他很清楚目前國內的這種怪現象,對外資企業和民營企業的歧視性差別對待,使得民營企業在很多領域對陣外資和中外合資企業時都節節敗退,而一直要到二十一世紀第一個十年過去,們的不斷吶喊攻訐之后,國內高層才逐漸意識到這其中的危害性和風險性,開始取消外資的超國民特權,但那時候準確的說已經有些為時過晚,外資和中外合資企業們在國內很多領域的市場占有率已經根深蒂固,要想撼動它們的地位,只要它們自身不犯錯誤,可以說難度極高。
陳慶福沒想到陸為民對外資企業的警惕和敵視心理這么嚴重,倒是有些吃驚,楞了一下,才道:“陸書記,你對外資進來好像有些擔心?”
“怎么說呢?如果說在政策上對外資和民資能夠一視同仁甚至更多的傾向于民資,我覺得這才是合理的,畢竟民資是咱們國內的資本,外資獲利都會輸送會自己母國,哪怕是就地再投資,那也是為了攫取更多的利潤,最終利潤都要返回到母國,而民資不管是再生產還是消費,那也是用在咱們自己國內,再者,起碼民資也是自己國民資本,同等條件下,自己國民富裕起來也總比外國人富裕起來要好些吧?”陸為民淡淡的笑了笑:“當然,從我們這個角度來說,是希望占到一碗水端平這個立場來,對于外資我仍然持歡迎態度,像蒂森電梯這樣的項目,對于改善我們宋州工業產業結構大有裨益,而蒂森鋼鐵如果和華達鋼鐵達成合作,也有利于華達鋼鐵的運營水平和產品結構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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