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黑夜再次來臨，陳默才從昏睡中漸漸清醒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感覺到眼球已經恢復了正常，不復疲憊之感，但腦袋卻有些發懵，大概是因為睡了太久的緣故，有些不太清醒。

陳默深吸了一口氣，并未著急起身。他將天賦能力感知提升了一次之后，就在極度疲憊中昏睡了過去，此時醒過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嘗試使用了一下感知。

然而當感知領域張開之后，卻帶給了陳默又一次驚喜。

經過一次提升后，感知領域的范圍從之前的三百米提升到了大約五百米，如果收縮延伸的話，這個距離也許要提高三倍有余。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讓陳默最為驚喜的是，原本在他的感知領域中，所探測到的地形都是用粗略的線條來表現的，生物也是由光點代替。但此時他躺在地上，感知領域卻有如360度全景攝像頭一般，將周圍的情景都盡收眼底。

正在屋頂支架上站著反復拉弓的葉戀，和仍然躺在廢紙箱上，雙手化為手刃十指翻飛訓練靈活度的葉小悠。他們的模樣就像親眼所見一般，十分清晰地出現在了陳默的腦海中。而原本粗略線條所表現出的地形環境，此時也和影像沒什么區別。不過這種全景式的表現方式僅僅局限在百米范圍內，超出這個范圍，仍舊和以前的線條和光點是一樣的表現手法。

不過即便如此，這次提升也帶給了陳默一個強烈的信號，那就是再經過幾次提升之后，感知領域就能真的和全景攝像頭沒什么兩樣了。

這顯然比線條和光點要有用得多，至少陳默可以通過直觀的探測，來探明具體的情況了。

至于在廠房內沒有找到蒼穹，陳默也并不意外。天色開始變暗了，蒼穹定然會摸出去看看情況。如果外圍還是被變異獸包圍著，說不定他們還得在這里窩上一段時間。一級變異獸的威脅性取決于它們的數量，單個或者小規模的群體，都無法對陳默幾人造成威脅，甚至連葉小悠都能在虛化狀態下輕松逃走。但當一級變異獸的數量達到上百只，那就不是單純的數字疊加那么簡單了。何況能夠將整個立南營地包圍的變異獸，起碼也在千只以上。

毫不夸張地說，即便是現在的陳默掉進了上千只變異獸的包圍圈中，都會在三秒以內被完全吞噬掉。普通人甚至剛剛掉進去就立刻沒影了。

左右無事，陳默也沒有著急起身，而是分配起自己的進化點數和提升獎勵來。

不過說是分配，實際上也不需要過多考慮了，對于自己的能力如何提升，他早在計算完獎勵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想法。

這一次獵殺行動，實在是收獲頗豐。

“是否確定將神羅天征提升到百分之二十？是否確定將萬象天引提升到百分之二十？是否確定將直死之魔眼提升到百分之十？”

在回答了生存法則系統虛彩一連串的確認提問后，陳默頓時感覺渾身一震，雙目也驟然傳來一陣刺痛，讓他不得不再次閉上了眼睛。在渾身抽搐了大約兩三秒之后，陳默才感覺到驟然狂跳的心臟逐漸平復了下來。但就在他剛剛松了一口氣之時，卻又感覺渾身皮膚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刺痛，仿佛有萬千鋼針刺入了自己全身毛孔一般。劇烈的痛苦讓陳默的身體驟然弓了起來，牙關緊咬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痛吼。

“隊長哥哥！”

葉戀雖然距離這邊相隔較遠，但她五感靈敏，這一點聲音也沒有逃過她的耳朵。她臉色一變，一手抓著長弓，另一只手則抓著一根豎直的鐵架往下一滑，在距離地面還有好幾米時就松開了手，輕巧地半蹲著落在了地面，然后迅速跑到了陳默身邊。

不遠處的葉小悠聽見了葉戀的喊聲，十指一彈，便恢復了正常的雙手，同時咬牙爬了起來，也十分緊張地走到了陳默身邊。

閉著眼的陳默渾身都在不斷打顫，才短短一兩秒的時間，臉上就已經布滿了冷汗。他緊緊捏著拳頭，牙關緊咬，呼吸變得十分急促。盡管不知道陳默究竟怎么了，但看著一向受到再重的傷都一臉淡然的陳默，此時居然露出了如此痛苦的表情，甚至難以忍受地翻來滾去，葉戀和葉小悠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葉戀雖然是殺手出身，可畢竟年紀尚小。她雙目泛紅，喊了幾聲隊長哥哥后，便趕緊從背包里拿出了水壺和毛巾，打濕了之后便敷到了陳默的額頭上。葉小悠則驚慌失措地替陳默拍了拍背，看樣子是完全沒了主意。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從沒見過陳默這樣，都忍不住流了淚，就差直接哭出聲來了。

“想想辦法啊，這……隊長這是怎么了？”葉小悠急得直哭，伸手在陳默的上衣兜里翻找起來。但作戰服的兜實在太多了，他想找血珠喂給陳默，但越著急就越翻不到。

葉戀也伸手在他身上翻了起來，但是看著陳默連嘴唇都在不斷哆嗦了，喉嚨中也不斷發出嘶吼之聲，不由得更加焦急。她看著陳默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突然一咬牙，將自己細嫩的手臂伸到了陳默的嘴邊，然后另一只手掐著陳默的臉頰一用力，將他緊咬的牙關撬開，手臂順勢伸了過去。

在劇烈的痛苦之中，陳默已經逐漸失去了理智。這種痛苦不光來自于身體，還有能力者對鮮血的本能渴望。他捏緊了拳頭，苦苦壓制著想毀滅一切的沖動，有如一葉小舟一般，在嗜血的狂潮之中苦苦掙扎。葉戀的手臂帶著一絲特有的清香送進他嘴里時，他幾乎是完全出于本能地一口咬了下去。隨著葉戀眉頭一皺，一股溫熱的鮮血頓時充斥了陳默的口腔，順著他的喉嚨流了進去。

腥甜的鮮血逐漸安撫了陳默變得狂暴的細胞，將他作為能力者的狂熱漸漸撲滅了下去。

不僅如此，那一陣劇烈的疼痛也開始緩緩消退。能力的一次性提升，讓陳默的身心都受到了一次極大的考驗。一個不慎，他就很可能像章然那樣，神智變得模糊不清，身體被能力者的本能所支配。狂熱，嗜血，這就是作為能力者所要承受和抵擋的副作用。正如生存法則系統虛彩對他們的稱呼一樣，他們是進化之路上的先驅，進化試驗者。

看著陳默的眉頭逐漸舒開，身體的顫抖也開始慢慢平復了下來，葉戀頓時綻開了一絲笑容。

就連還在陳默口袋里鍥而不舍翻找的葉小悠也驚訝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一眼十分高興的葉戀，贊嘆道：“哎喲不錯啊，你的血該不是萬能藥水吧？”

“有病！”葉戀直接瞪了他一眼，同時用毛巾替陳默擦去了臉上的汗水。

“不疼嗎？”葉小悠看著葉戀淡然自若的表情，也有些由衷佩服，他擔憂地看了一眼還是沒清醒過來的陳默，說道，“隊長會不會是生病了？”

“不會，我剛才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特別強烈的殺氣，而且……算了，他現在沒什么危險了。”葉戀直接否決了葉小悠的話，又伸手按在陳默的頸動脈上。從平緩有力的脈搏上，她可以判斷出陳默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當陳默的牙關逐漸松開之后，她便抽回了手臂，上面深深的兩排牙印和不斷溢出的鮮血，都讓一旁的葉小悠看得觸目驚心。不過還好葉戀的背包里裝著藥品，他連忙幫著葉戀消了毒，又替她包扎好了手臂。回頭看了看似乎又再次沉沉睡去的陳默，葉小悠突然笑道：“小丫頭，你都把血拿給隊長喝了，以后會不會成為隊長女朋友呢？”

“胡說什么呀！”葉戀正皺著眉頭看著被綁成了蝴蝶結樣式的繃帶，聞言頓時沒好氣地瞪了葉小悠一眼，舉了舉自己的胳膊，問道：“你真的是男生嗎？綁個繃帶都能弄成蝴蝶結，真是讓人懷疑呢。話說那個雅琳……該不是叫亞林吧？是你男朋友？”

“我呸。”葉小悠難得抓住了一次調侃葉戀的機會，沒想到立刻就被反調侃了，頓時氣急敗壞地說道，“我可是純爺們兒！純的！”

當葉小悠和葉戀互相斗嘴之時，陳默正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中，感受著身心的逐漸平靜。在剛才的劇烈疼痛和本能的完全覺醒中，陳默一度失去了所有感官，整個人幾乎都快徹底昏死過去。但那股腥甜血液，卻讓陳默從即將昏迷的狀態中慢慢清醒了過來。

不過剛一恢復理智，陳默就聽見了葉小悠和葉戀針鋒相對的斗嘴聲，不由得在心中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隨著他們二人的聲音從遠到近，陳默感覺自己除了五感的逐漸恢復，身體各處的控制權也漸漸回到了自己手中。

讓自己吃了這么大苦頭的一次提升……陳默很期待。

“小丫頭，”陳默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向了正跪坐在自己身邊的葉戀，待葉戀驚喜地看向自己時，陳默有些艱難地動了動嘴唇，說道，“謝謝……”

“嘛……”葉戀舔了舔嘴唇，突然沖陳默做了個鬼臉，“吸血鬼你好！”

寫這一章的時候，我也正在咬牙切齒……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