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春華

第一百章 呂家四口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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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霍怡嬉進來,葉永淑的黑臉上烏云略開,道:到娘這邊坐,娘正有話要與你說。.3344xs.Com”。

霍怡嬉坐過去,眉頭微蹙,問道:“娘,你這回去葉家,芷媒她可有怎么說?…”

葉永淑冷笑,“那牙尖嘴利的賤丫頭,打小死了親娘沒人教的,哪里能說出點人話,氣的我直接上去大耳瓜子打她。”。

霍怡嬉聞言一怔,隨即瞪大眼睛,眼中含了泄憤的情緒,“打得好,失了薛家二奶奶的身份,看如今她還如何囂張。”。

以前她總顧忌著入了薛家的門,芷媒是妻,她是妾,在她沒站穩腳跟生下兒子前,得罪的狠了,吃虧的是她自己。但如今葉芷媒不過是她的表姐,以后根本沒有辦法壓制她,那她還有什么可怕的。

她本來還高興芷媒被休棄,她便是無法做正妻,也能暫時獨霸二爺的院子…………甚至可能在二爺再次娶妻前,想法子懷上孩子。沒想到葉芷媒竟然會來這么一招,借著大太太跟她要嫁妝。

她怎么可能把這些嫁妝交出去,交出去了,她跟薛府里頭那些卑賤的婢妾有何大區別。沒有身份,又沒有錢財,她如何在薛府后院謀得一席之地。

且自己母親和父親也不會司意。他們好容易脫離家族,有錢到上京生活,已經在商量著花錢找門路捐個小官,甚或找點其他事做,就此在上京安定下來。如今便是打死他們,也不可能讓他們把這些錢財全部交出來。

葉永淑一下子沒氣了,揮揮手,道:“別提了,被她身邊一個丫頭撞上來,擋了我那一下……”說著,她冷笑,“不過如今她再無可恃,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霍怡嬉看著葉永淑,不解自己母親能有何手段。

葉永淑抬頭看了站著的白炭一眼”淡淡道:“你下去吧。老爺回來了,讓老爺到屋里來。”。

這樣防備的姿態,讓白炭咬著下唇,心頭謾出苦澀來。

她走出屋子,迎著寒風冰雪,打了冷顫。

屋內,葉永淑跟著霍怡嬉輕聲咬耳朵,“…………你爹近日認識個有能耐的朋友,官面上市井中都吃得開。前陣子還說有辦法給你爹爹謀個職缺,只是你爹總還指望著薛家能幫忙”能省點開銷,沒有應承下。我的意思,讓你爹叫那個朋友幫個忙…………”。

霍怡嬉聽得身體一顫,不敢置信的看向葉永淑,“這………這…………”。

葉永淑嗔怒的看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這就怕了?”。

霍怡嬉根本不是怕,而是興奮,她眼睛發亮,道:“娘”你的辦法好極,如若成了”她這輩子別想再翻身。…”她恨恨的捏緊了拳頭。

若不是葉芷媒,她現在還好端端做她的薛家二奶奶,怎么會落得如此卑微。

風雪中,兩輛馬車咕嚕嚕的從南面偏西的一扇門中進入。這兩輛馬車一看便是車行所有,車身油漆有些許錄落,但是那一個“李。”字十分清楚,顯然東家姓李。

前面這輛車,除了車夾坐在前面車轅上,還有一個穿著厚棉襖”帶氈帽的三十多歲的男子。他縮著肩,搓著手,時不時撣一揮積在身上的雪,喃喃道:“這上京葉這么冷,二月的天還下這么大雪。”。

車夫揮鞭打了褐馬一下,咧嘴一笑,道:“這有什么”更北的地方你沒去過,那才叫冰天雪地,嚴寒酷冬。”。

車內,厚重的麻布雖然擋住了外頭的如棉絮一般的飛雪”卻擋不住颯颯狂吹的冷風偷偷灌入。只見兩個中年婦人挨擠在一塊兒取暖,腳邊是一個蓋著厚棉被睡得正沉的老婦。

年紀大些的”梳著一個圓髻的婦人悄道:“太太,您說上京這么大,路那么多,我們今天能找到七郎信里說的葉府?”。

太太便是呂家大郎的妻室黃氏,她靠近婦人,也壓低聲音道:“等會兒找個熟悉上京的人問問,不行我們找間客棧住下來,總不能還在馬車上待著就是了……”因為婆婆要求的連夜趕路,她們遇店不宿,黃氏已經幾天沒有睡好覺,只覺腰也酸背也痛,整個人骨頭都僵硬了。

說到他們會出現在這里,而不是好好待在安順府清水縣,是呂七郎那一封報平安的家書引起。當日呂七郎獲救卻丟失了所有的行囊,本以為連家的都回不得,難免要路途困頓,耽誤了科考。因此寫了一封悲戚的信著人送回家鄉,請兩位兄長任一一位帶著銀錢過來援助他。

而后來葉二老爺古道熱腸,邀請他一路上京,包了他所有費用,還讓他借居小院要心備考。呂七郎歡喜之下,又寫了封信回去報平安,還談到了葉二老爺之事。

可是收到第一封信的呂老太已經嚇壞了。她一輩子就養了呂七郎這么一個有出息的兒子,指望著小兒子給她掙個誥命回來。知道小兒子路途不順,生怕他遇到什么意外,即使后來收到了第二封保平安的信,呂老太仍然在憂懼了幾夜后,決定上京來找小兒子,親眼看看他的情況。好在呂七郎在信中隨意提了下葉二老爺在上京的住址,這一群人才順利找上葉府。

葉府門上小廝飛快的跑到內院,告訴了小丫鬟外頭來了兩車人,找寄居的呂相公。

小丫鬟趕緊進去回稟,康氏聽聞,頓時大奇,“竟然有這等事,快快請進大廳來。”說著,她又吩咐另一個丫鬟,“你去書齋告知呂相公,他家人來尋他了。”

隨即,高氏扶著康氏去更衣,換了一身鮮亮顯貴的襖裙,裁著玲瓏點翠金答,白玉耳此。

因知道有外男,高氏畢竟還是年輕媳婦,有些臉嫩,便不出去了。小丫鬟請了劉媽媽過來,康氏披了羽緞斗篷,幾人抱著手爐到前頭見遠客。

步入葉家兩明三暗五間正房居中的大廳,呂老太抬頭望去,一塊鳥木鑒金橫匾,上書“和悅堂“三字。當然,呂老太并不認識這三個字,她只覺得這塊匾很有氣勢,遠不是自家屋子里鄉伸送的那塊可比。

丫鬟領入內之后,只見楠木透雕條案上左右個擺著一只三足青銅古鼎。而堂中兩邊,則是一溜整齊鮮亮的楠木圈椅,數一數,恰恰有十二張。

呂老太等人都有此被震住了,雖然她們不知道眼前古鼎、壁上懸掛的字畫的具體價值,但是那一種無形的氣勢,讓她們開始有些瑟縮,顫顫然。

呂老太自從呂七郎考中舉人,家中多了許多投田,以及鄉中人送的銀錢賀禮,又買了鎮上一座三進宅子居住,只道自家已經是一等樣人家。

卻不知,葉家在上京不過勉強算是中等人家。那一等人家,以至真正的豪門貴族,便是使喚的家人,也有不菲的家私。

丫鬟笑著請幾人坐下,言道:“我家二太太馬上就來,貴客先吃幾口茶,熱熱身子。”說著,另有丫鬟捧著托盤上來奉茶。

廳中熏爐燒得旺,呂老太幾人喝了茶很快就暖和了起來。原先被凍的懨懨然的呂五郎開始有精神了,四下打量,忍不住艷羨,道:“看來七弟碰上戶好人家,肯定沒受委屈。娘你可真是的,眼巴巴趕過來,白費了車錢,人也辛苦。”

呂老太聽他說話就來氣,這一路上喋喋不休抱怨,幾次說七郎若是出意外了,全家可得重新回呂家坡種田之類…………呂老太聽一回,氣一回,覺得萬分晦氣,這會兒當面啐了他一口,道:“讓你來了,不是叫你留家里管著些人情家務,你非眼巴巴的就跟過來,家里留下你那個不著調的媳婦并你妹妹和侄子侄女,你放心?”

呂五郎也不生氣,嬉笑道:“我這不是擔心路途遙遠,全家都是沒出過遠門的,到時候遇事沒個拿主意的人不行么。再說我那媳婦兒,娘你放心吧,我叫家里婆子看著呢,難不成她還敢跑了找她日日主子……“……

呂五郎想到自己妻子從小姐變丫鬟,就又有些憤憤不平。他若是早知道自己弟弟真這么有出息,鄉試中舉,他那時候是怎么也不肯乖乖答應娶個丫鬟的,虧他還高興得意自己白得一個妻子和一份厚妝奄。

黃氏聞言,趕緊道:“打住,這是別人家里頭,小心說漏了省叫人看笑話,還給七郎丟臉。”

恰這時,康氏進來了,方踏入便笑道:“貴客上門,有失遠迎,怠慢怠慢。”

呂老太為首四人趕緊站起來,連聲稱“不敢“。

幾人互相見禮,而后歸坐。

這時,康氏才有機會打量面前四人。只見打頭的老太太一身暗青花軟緞襖子,司色錦裙,看著倒還光鮮,就是那臉上手上粗糙的皮膚與衣裳渾然不搭。至于另外幾人,都是差不多給人如此違和感覺的裝束。

但康氏想要與呂七郎做親,又事先知道他家是貧寒人家,卻堅持世代耕讀,心中存了幾分欣賞之意,也并不另眼瞧他們,笑著說道:“我已經著人叫了呂相公過來,他若是見過幾位,還不定怎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