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手腕
第三卷稽查風云第一百零五章手腕
陳揚站在窗臺前,抬腕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多小時才到常委會開會時間。
他點起了一顆煙,默默的吸了起來。
今天的常委會只是一次例行會議,按華海市委的慣例,本應該是定在周五下午召開的,但卻被高明提前到了早上,陳揚自然不難猜出其中的原因。
至于會議上原本要過的幾個議題,他當然也是知曉的,除了討論關于華海市承辦F1比賽的事項跟市zhèngfǔ有點關聯外,另外的幾個議題都跟他沒多大關系,其中關于年底的一些委辦局的主要領導干部的調動配置,他更是沒有多少發言權,基本上市委那邊的三駕馬車討論過后就能定下來了,頂多就是在會上高明會問一聲“陳市長,你有其他意見么?”的廢話,算是尊重他了。娛樂秀小說章節
而很顯然,因為周望南事件的突然性,這次的人事議題肯定要增加一項關于新財政局長人選的任命,高明此舉,無疑是希望快刀斬亂麻,把周望南事件的影響力降至最低。
陳揚雖然在人事問題上插不上話,但是,他花了不少精力才把周望南弄走,如果接下來新的財政局長又是高系人馬,這顯然跟他的初衷相悖了,他也絕對不是個專門做些損人不利己的蠢事的人。
事實上,陳揚在當初決定對周望南動手的時候,心目中就已經有了幾個候選人了,一個是南城區區長秦剛,此人四十出頭,看樣子年輕,但實際上在南城區區長的位置上卻已經足足待了近六年沒動過窩,很明顯是游離在高系核心外面的邊緣人物,心中當然也是窩著一股火氣。陳揚剛一到華海上任。這家伙就主動過來拜碼頭了,而陳揚當初也通過薛小寶的渠道,了解到秦剛挺得到薛銳的信任的,因此,對于秦剛主動朝自己靠攏,他是持有保留的歡迎態度,而通過這一年多時間的觀察,他了解到這個秦剛還算是可用之人,南城區的各項工作一直都是在全市六區一縣中排名前列的。這點很能說明問題,只是因為秦剛昔年曾經得罪過石明輝,這才一直沒有獲得提拔,現在這家伙有事沒事就來找他匯報工作,顯然是把政治生命都賭在自己身上了。對于這樣一個向自己交了投名狀的干部,陳揚當然希望能把這樣的干部放到更關鍵更重要的崗位上去。
他心目中的第二個人選,則是他的學生王宛平了,王宛平現在是財政局多個副局長之一。如果能讓自己的學生執掌財政口。這顯然是最理想的局面,但他心里卻很清楚,讓王宛平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首先一個,財政局現在的問題還沒有徹查清楚,肯定不太可能從內部再選一個人頂上周望南的缺,這是官場里大家都公認的潛規則,另外一個也是最關鍵的因素。高明再怎么大度,也絕對不可能同意讓王宛平去接周望南的班,除非他腦子秀逗了才會這么軟吧,畢竟全華海官場上下現在幾乎都清楚了他這個曾經的黨校教授跟他在華海的這幾個學生間關系密切。
至于第三個人選,原本是沒有的,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才突然間生出來的念頭。這個人選不是別人,正是華東縣縣委書記廖大海,因為他這陣子多次到華東縣去調研,倒是跟廖大海接觸很多,他原本對這個高系干將不怎么感冒,但不知何故,廖大海卻是對他的態度十分的諂媚,甚至擺出了一副要主動靠攏他這個碼頭的架勢,這讓他心里頗有些奇怪,不過仔細想想,薛小寶現在在華東縣任黨委副書記,想來這老廖多多少少肯定也從薛小寶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自己深層次的背景,倘若再拿自己跟隨時可能高升從華海調離的高明相比,站隊到哪個人身后比較穩妥有前途,這個選擇其實并不算困難,事實上這也是這一年多下來,陳揚身邊聚集了不少干部的根源所在,不能說這些干部現實,只能說官場就是這么現實。而廖大海顯然是個聰明人。…,
按理說,以廖大海現在的職務,到財政局任職頂多也就是個平調,甚至有點降職使用的意思,但華東縣的情況早已經說過多次,廖大海若是一門心思的在華東縣發展農業,那么他這輩子估計也就能混到個副市長估計就到頭了,更別說拿華東縣跟財政局這種核心要害部門比了,想來如果讓他選擇,他也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去財政局工作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陳揚把這三個人選在腦海中逐一過濾了一邊,隨即,才走回到辦公桌前,摁熄了只抽了小半截的香煙,拿起桌面上的電話機,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撥通了一個相對比較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是方書記么?”
“呵呵,陳市長,你好。”
“方書記,現在有時間聊一會么?”
“呵呵,陳市長說哪里話,我這陣子一陣窮忙,早就想找個機會給陳市長匯報下工作了,要不我這就過去一趟?”
“別,方書記,待會兒馬上要開常委會了,我這邊手頭上也沒多少事,干脆到你那兒噌杯好茶喝去。”
是的,陳揚這個電話的確是打給了方逸,沒錯,方逸在他眼里,是一只暫時蟄伏著的猛虎,但這個時候,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十點半,常委會準時開始。
而此次參加常委會議的一眾干部,再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先見之明。
高明顯然在會前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就是為了防備可能到來的爭執,但這個爭執,還是如期到來了。
前面一些議題大多沒有引起多少爭議,很順利的就在常委會上通過了,可是,當組織部長吳云松提出了由海濱區區長高建出任財政局長的方案之時,陳揚果斷的打斷了原本正常的發言程序,旗幟鮮明地提出了反對意見。
陳揚的態度十分的堅定。道:“根據黨的組織工作原則。凡是研究干部任免的議題,要認真做好會前溝通工作,有重大分歧,暫不提交市委常委會討論,我是華海市黨委副書記,是zhèngfǔ市長,有權對財政局長人選提出意見,但是市委在做這么重要的人事調整之前未征求我的意見,我對此是持保留意見的。而且,我很坦率的講,我個人并不認為高建同志是最適合的財政局長人選。”
按官場慣例,黨委牢牢的控制著人事權,在華海同樣也是如此,高明做為市委書記,班長,人事權一直被他牢牢的掌控著。陳揚雖然是黨委副書記。但在這一塊,卻是根本插不上手。
當然,陳揚既然選擇了在這個時候發難,他必定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不然,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一場了。
緊接著,陳揚沒有留給其他人插話的時間。繼續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對高建同志的工作表現沒有任何不好的看法,但是,一來高建同志去年才調到濱海區任職,工作才剛剛上手,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讓他換個位置,這也并不符合我們組織工作的用人原則,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大家想必都看過了紀委的傳閱件了,周望南的問題雖然暫時還在調查中,但從已經查實的情況看,他的問題絕對小不了,這是需要引起我們在座各位警醒的,而這次市財政局的亂子不小,高建同志為人正派這點可以肯定,但要想讓他收拾這個爛攤子,我認為他還暫時不具備這個魄力,第三,高建同志原先一直在市委辦工作,到基層抓具體工作時間不長,對于財政工作更是不太熟悉,他出任財政局長的條件很不成熟。”…,
陳揚目光堅定的列出了一二三點理由,句句都點到了要害,并非無的放矢之言。
高明顯然早料到了陳揚會有不同意見,但卻沒想到陳揚這次的態度這么堅決,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陳揚后,他頓時暗暗皺起了眉頭,難不成這小子還真那么天真的以為,他已經可以插手人事這一塊事情了么?哼,簡直是不知所謂。
雖然心里暗暗有些惱意,但高明卻并不急著開口一錘定音,只是淡淡的開口道:“陳市長,財政局是市zhèngfǔ的關鍵組閣局,工作必須有連貫性,絕對不能因為周望南的違紀事情影響到華海發展全局,此事宜早不宜遲,選擇新的人選接替周望南的工作迫在眉睫,不必討論了。”
陳揚臉色不變,當即接口道:“我贊同高書記的這個看法,財政局不可一日無帥。”緊接著,他話鋒一轉,“但是,如果市委非要在本次常委會上討論人選問題,那么我認為,最成熟的人選還是應該從財政局內部進行篩選,提拔一位副局長,或是暫時由一位副局長主持工作都可以行得通,嗯,我這里倒是也有個人選,副局長王宛平同志是財政口的老同志了,業務精熟,在財政局的干部中頗受肯定,并且熟悉財政局內部情況,由他來接手暫時主持整頓財政局的工作,我認為是很合適的。”
陳揚一副舉賢不避親的架勢,旗幟鮮明的提出了自己心儀的人選。只是他的這個做法看在其他人眼中,無疑是很不成熟的。
頓時,在座的不少常委都暗暗搖了搖頭,這個陳市長,還是太年輕了啊。
很快,當陳揚發言完畢后,副書記石明輝就立刻按亮了桌前的話筒,開口道:“財政局一直是受市zhèngfǔ監督管理的,如今出現了周望南這樣的腐敗分子,無疑對咱們市zhèngfǔ的形象造成了很壞的影響,真是令人痛心啊。”
他這番話意有所指,盡管華海官場里是個人都知道周望南是高明的人,但他卻很巧妙的先把一盆臟水潑到了市zhèngfǔ這一邊,甚至讓人想反駁都找不到話來說,畢竟財政局的確是受到市zhèngfǔ這邊轄制的,市zhèngfǔ對此事想獨善其身,顯然是不可能的。
“鑒于目前周望南正在被調查期間,財政局的問題也還沒有查清楚。提拔財政局地同志或由財政局副職主持工作都不恰當,財政局如今出了這么大的腐敗問題,必須要由一位黨性原則都很強的同志來把好這個舵,而高建同志的黨性原則是市委能絕對放心的。因此。我認為由他來出任財政局長是合適的。至于業務方面,財政局那么多干部,難道都是些無用之人么?”
陳揚瞥了一臉木色的石明輝,針鋒相對道:“周望南的問題是個人問題,不是財政局系統的問題,這一點必須要分清楚,我們不能憑空懷疑,不能以偏概全,不能戴著有色眼鏡看待我們地同志。”
“這不是懷疑。而是更好地保護同志,而且從常理來說,在紀委沒有對周望南的問題做出明確結論前,就不宜提拔財政局的同志。”石明輝的態度同樣強硬,而且言之鑿鑿。
兩人激烈辯論時,高明始終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喝著他喜愛的濃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只是。等到陳揚與石明輝的爭執進入白熱化以后。他才擱下茶杯,目光冷冷的掃視了一眼會場,輕咳了兩聲,道:“其他同志還有什么意見?”…,
在座的常委們都知道,高明這話意味著他要一錘定音了,而在目前分管組織的黨委副書記,組織部長和市長的意見有重大分歧的情況下,會議室顯得格外安靜。誰也不愿意輕易就去趟這趟渾水。
而這份安靜持續了足足十多秒鐘,就在高明要最后定音時,在會上一直沒有發言的副書記方逸這時卻按亮了自己面前的話筒,聲音低沉的發言道:“高書記,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首先,我個人贊同明輝同志的意見。在財政局內部問題沒有徹查清楚之前,不宜從財政局內部提拔或者由財政局內部人員暫時主持財政局的日常工作,周望南就是前車之鑒,其次,對于高建同志的黨性原則,我是認可的,可是據我所了解到的一些情況,高建同志有個親戚目前在華海經營一家房地產公司,跟市財政局有業務往來,因此,我認為他并不是財政局局長的合適人選。”
方逸的話說得很漂亮,兩邊都不得罪,可是,在官場上,兩邊都不得罪的結果可能就是兩邊都得罪了。
顯然,方逸不是這么愚蠢的官員。
高明當然也沒想到方逸這時候居然會跳出來趟這個渾水,不過對于方逸,他明顯沒有向對陳揚那般的戒心濃厚,方逸目前在華海也就是排在四五號位置的常委成員,在人事任命這種關鍵問題上,并沒有多少發言權,頂多也就是在最終投票時他自己的那一票罷了。
當然了,對方逸此刻的行為,他卻是難以容忍的,他當即沉著臉道:“方副書記,既然你的想法不成熟,那么我們就暫且不在會上討論了。”
方逸卻并沒有因為高明此刻明著打臉而有任何尷尬的感覺,他淡淡一笑,道:“高書記,按照民主集中的組織原則,事關重大人事問題的任命,由市委常委會最終會議決定,做為常委一員,我也可以向常委會進行人選推薦吧。”
高明深深的看了方逸一眼,隨即冷冷道:“哦,方副書記,你有合適的人要推薦的么?”
“是的。”方逸點了點頭,“華東縣黨委書記廖大海同志有很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更有主政一方多年的經歷,加上曾經在市經貿委工作過,我個人認為,由他來出任財政局長收拾這個爛攤子是合適的。”
方逸此言一出,不僅高明暗自一驚,其他常委也是深以為然。
其實客觀的講,方逸推薦的這個廖大海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一時間,高明有點下不來臺了,前面他問了一下誰還有人選推薦,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可沒想到還真有人借機跳了出來,方逸雖然在人事問題上沒有發言權,但畢竟是市委副書記,而且方逸背后的能量不小,非在必要情況下,他并不太愿意跟方逸撕破臉皮,更何況真要是當場就出言否掉別人推薦的人選,那也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不是,讓在場的其他人怎么看待。
這時,會議室里再無一人發言,高明的目光環視全場,心中頗有些難以定奪。
從目前情況看,常委的心思雖然各異。但顯然。基本上沒有人會選擇支持陳揚的意見,這是他的底線,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朝會議桌最邊緣的地方掃了一眼,那兒坐著的是一位穿著筆挺軍裝的干練軍官,這位爺雖然不常來,來了也左右不了大局,可每回來開會總是讓他心里有些小小的不爽,因為他心里很清楚。這家伙擺明了就是來給陳揚當投票機器的。…,
至于是高建還是廖大海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兩者各有優勢和劣勢,事實上他如果不是最近廖大海走得跟陳揚比較近,他還是挺器重此人的,由廖大海去收拾財政局的爛攤子顯然也比性格軟弱的高建要強上不少,也更加符合他希望此事不牽連更廣的意愿。
只是,方逸這么跳出來,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確實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不僅是他。石明輝和吳云松兩人也都有點被搞懵了,不知道方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后,高明才開口道:“本來按組織程序,不能這么草率的決定這么一個關鍵崗位的人事任命問題,但現在情況特殊,財政局是牽一發動全身的地方,應該要有人具體負責,此事應該盡快拿出方案。才能最大限度減少不良影響,對于幾位同志提出來的三個人選,既然現在大家的意見有分歧,那么就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對三名同志進行無記名投票。”
高明的態度就是最終態度,很快,工作人員就迅速的準備好了投票事宜。
除了跟著去了燕京辦案的紀委書記鄭俊明之外。其余十二位市委常委悉數在列,然而,票決結果卻讓很多人大吃了一驚,廖大海獲得了六票,石明輝推薦的高建卻只獲得了五票,另外還有兩票棄權的,至于陳揚推薦的王宛平,則很遺憾的一票都沒有獲得。
至此,廖大海平職調任財政局長已成了定局。
這個結果別說常委了,就連高明都是大吃一驚,他雖然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可他清楚得很,他投的可是高建的票,而他一票是頂兩票使的,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高建竟然還是輸給了廖大海,只能說是天意如此了。
又或者說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高建確實不適宜出任財政局長。還有,讓人感到納悶的是,那兩張廢票究竟是誰投的?以及軍分區的那位爺,這家伙不是專程過來跑來拍陳揚的馬屁的么,怎么連陳揚推薦的王宛平也不支持?哦,對了,差點忘了,王宛平的票數是零,也就是說,在最終決定人選的投票中,就連陳揚自己,也壓根就沒有把票投給他極力推薦的人選。
高明似乎隱隱感覺到自己被擺了一道,以至于在宣布散會時,他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但此事是他一錘定音的,他也不可能去推翻常委會的最終決定。無奈之下,他只能是用冰冷的目光逐一的掃過一眾常委的臉龐,試圖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隨后,他才第一個起身,一聲不吭的離開了會議室
一周之后。
同樣又是一個周五的早上,陳揚的辦公室里迎來了一個來向他做工作匯報的同志。
“陳市長,我已經把最近這五年華海市財政口的收入支出明細都詳細的匯編成冊了,您請查閱。”
一個恭謹中略顯緊張的聲音在陳揚的辦公桌前響起,不是別人,正是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市財政局新任局長廖大海同志。
“哦,這么快就弄好了?”陳揚眉毛輕挑了一下,隨手接過廖大海遞過來的一本厚厚的冊子。
“嗯是這樣的,陳市長您要得比較急,因此我接手財政局的具體工作后,立刻就組織局里的業務骨干加班加點把材料整理出來了。”
“嗯,老廖你辛苦了。”陳揚夸獎了對方一句,隨手翻開這本冊子,卻不禁有些莞爾,當初自己可是叫了好幾次周望南把這些資料整理給自己過目,可這家伙對自己一向來都是陽奉陰違,就這么一本小冊子,居然拖了大半年都沒弄出來,可現在一旦換了個自己人上去,就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這不得不說。周望南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只能說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了。…,
“陳市長,您千萬別這么說,這些都是我份內的事情。”廖大海邊說邊小心的看了眼自己的新老板,這次他算是賭上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就賭自己沒有跟錯大老板。
陳揚掃了幾眼便把冊子重新放下了,微笑著從煙盒里取了兩顆煙出來,遞了一支給廖大海,廖大海趕緊微微彎腰接過。然后麻利無比的掏出打火機,先幫陳揚點上了,然后才給自己也點了煙。
陳揚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廖大海握在手里的這只銀質打火機,淡淡的笑道:“呵呵,老廖,你這只紀梵希火機雖然是山寨貨,不值幾個錢,可我個人建議你以后最好就別帶在身上了。你現在的位置可有不少人天天拿著放大鏡盯著你呢。”
廖大海聞言后背立刻飆出了大顆大顆的冷汗來。這只打火機是他的一個商場里的朋友送的,不過那廝卻沒說是什么山寨貨,還他媽口口聲聲說是值好幾千歐元的限量版,自己當初本來是不想收這個禮物的,但一來這只打火機造型精美做工不錯,他著實喜歡,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可誰知道。竟然是個山寨貨,若不是那個朋友買的地方不對,就是自己被那廝擺了一道,更丟人的是,居然被大老板一眼看出來了。
當然了,他現在可沒時間尷尬,陳揚的話里有很明顯的警示之意。他趕緊誠惶誠恐的正色道:“陳市長,您說的是,我回去就把這小玩意扔垃圾筒去。”
心里這時卻暗暗有些慶幸,幸虧這火機是山寨版,不然還真不好跟老板解釋了。
陳揚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對于經濟問題,他向來自問是經得起檢查,坦蕩無私,可是對于手下的干部,他卻是不敢保證個個都是像他一樣的清官,水至清則無魚,畢竟他也知道自己的這些手下恐怕沒人有可能擁有像他這么強硬的經濟實力,這是他經常對一些小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當然,水渾到什么程度,他有自己一個把握的度,一旦超出了他的底線,那么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干部圍繞在自己身邊的。
“陳市長,我按照您的要求,親自查閱了所有由周望南簽字認可支出去的超過十萬元以上的大額款項,不過暫時沒有發現任何嚴重的問題,只有兩筆款項違反了財務條例,但不算太嚴重。”廖大海繼續匯報道。
“哦,哪兩筆?”
陳揚皺了皺眉,問道。
“這兩筆劃撥出去的款項都跟同一家叫做中天國際的建筑工程公司有關聯,一筆是六千五百萬,一筆八千七百萬,都是這家公司在城市樂園項目的工程款,市財政局在工程驗收合格前就提前支付給了對方,不過事后工程倒也通過了驗收審核,而且周望南也把賬目做得很漂亮,其中也發現了財政局里有部分干部沒有堅守原則,反而是對于周望南這種膽大妄為的違紀行為采取了包庇縱容的態度,我費了不少力氣才查出來的,陳市長,您看是不是要”
陳揚擺了擺手,打斷了廖大海的匯報:“好了,老廖,案子的事情就交給紀委的同志去查吧,你的首要工作是把財政局的工作抓起來,而不是揪住這些細枝末節不放,你記住,我對你只有這么一個要求。”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工作,爭取不辜負市長的期望。”…,
廖大海連聲說道,心里卻很有些不是滋味,他原本還以為查到這些東西可以博得陳揚欣賞呢,畢竟誰都知道,陳揚跟周望南不對付,甚至私底下不少人都在猜測周望南是被陳揚搞下去的,可誰知道,陳揚這時卻似乎對此事沒多大興趣,這可真是白費了自己一番力氣,還把馬匹拍到了馬腿上。
“對了,老廖,市財政現在還有多少可只有支配的活錢?我要一個準確的數字。”陳揚又問道。
“去掉各項財政預算中必須支付的項目,如果不加上四季度的財政收入,目前庫房里總共可支配的流動資金是兩百二十三點五六億元。”廖大海飛快的報出了一個數字,顯然來向陳揚匯報之前他是做足了功課的。
“什么?才兩百多億?”
陳揚啞然道,他這副吃驚的模樣可不是裝出來的,原先周望南給他報出的數字大約是五百多個億,這才多長時間,就縮水了一半有余。
廖大海苦笑道:“市長,這是您要的準確的活錢數字,如果加上一些可以拆借的名目,我想再湊一湊,應該可以達到五百億左右。”
這個數字倒是接近了,但距離陳揚的要求還是相距甚遠。
一直以來,陳揚都覺得華海挺有錢的,誰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些錢看似不少,但要是用來實現他那個超大項目,卻明顯遠遠不夠,當初周望南在財政局當家,對他陽奉陰違慣了,他也就懶得太多去過問財政口的事情,現在才知道,這個家不好當啊。
上哪兒搞錢去呢?
再一想到自己跟顏令國打下的包票,華海市財政至少可以提供一千億左右的財政配套,他的頭就更疼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