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將的人全看呆了,古樂躺著也中槍,誰都知道這畜生為什么被喬玉丟湖里,誰也沒去同情他,看戲一樣看著,只有袁容氣得險些沒親自跳下湖扇這畜生兩耳光,古樂就淡定得多了,爬在房間窗臺上,大聲喊了一句:“風流,你比表哥我還猛,至少我當時能全身而退。”
袁風流在湖里欲苦無淚。
好在湖水不深,一米多一點,但也不淺,袁風流站在里面,水剛好到他脖子。
但京城的天氣出了名的冷,湖面都快結成冰。喬玉忒地太歹毒,硬是要袁風流在湖里站了兩個鐘頭,而且親自守著,半步不離開,倘若不是喬玉大姨媽來了,回去換衛生巾,這才放過這小子,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折騰到什么時候。所以說袁風流點子太背,挑這個時候去惹黑寡婦,沒把他第三腿給喀嚓了,也算他運氣,等他哆嗦著身子爬上岸時,就真的只剩下半條命了。
但這對打麻將的人絲毫沒影響,看夠了戲,繼續圍在一起打牌,古樂點子背,從哪一副好牌后,就開始走霉運,反到是舒心這個剛剛摸索弄麻將的小妮子,紅得發紫,猶如賭神附身,在桌上大殺特殺,殺得一桌子的人沒半點脾氣,奈何賭注太小,贏了一百六十多塊錢,還不夠去地攤上買一件相模相樣的衣服,一個勁的嚷著加賭注,最后終于贏了一千二百八十塊,樂得這丫頭嘴都笑歪了。
古樂有點不信邪,十塊一把的麻將,也能贏一千多,在一次被舒心自摸趕下桌后,古樂開始細心觀察,終于弄明白為什么小妮子的手氣紅得發燙,原來真正的賭神是自己老媽,牌打得忒得太好了。十根手指飛快,令人眼花繚亂,更可怕的是她每打一張牌。都是小妮子心里想要的牌,不是碰,就是吃,讓小妮子猶如神助。
古樂再看老子和老爺子。眼都不眨一下,給錢給得很痛快,仿佛自始自終,沒瞧出一點端倪。
古樂可不信老子跟老媽生活了大半輩子,早就知根知底。還不知道她是賭神。老爺子呢,那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物,喬玉那么隱蔽的小動著都被他看穿,老媽這樣肆無忌憚的給舒心喂牌,他能不知道。
古樂當場就悟了,這哪是打牌,他媽地這分明是送錢,哄那丫頭開心。
不過看著小妮子笑得險些沒抽筋。古樂心里也樂滋滋地。不就是錢嘛,錢是王八蛋,高興才是真,也不點破,繼續輸得一塌糊涂。
這牌,一直玩到深夜。中途只老爺子和林方退場完,古樂、袁容、古茂松一是陪小妮子不下場。直到小妮子贏了八千多,這才心滿意足的散伙。恐怕這一晚上,舒心睡著了也會笑醒。
小妮子可是一輩子都沒擁有過這么多錢,沒笑癡笑傻也是運氣了。
第二天!
大年三十。
中國最重要的一個節日之一。
這一天,古樂起了個早,天沒亮,就爬了起來,跑到洗手間把自己從頭到下洗涮一番,換上喬玉從深市給他買來的衣服,不是什么世界名牌奢侈品,正宗的中國貨,鞋子也是新的,一身上下,全是新貨,而且還破天荒地在鏡子前好好整理了一翻。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古神仙對這個節日的重視。
喬玉也換了一身新衣,短裙,長筒靴子,外加一件紅色外套,氣質出眾,完美身材,傾城傾國容顏,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女神。
而這個女神,在一個小時前,還和某人大戰了三百個回合。
兩人一起走出房間,進入大廳。
此時,古家大廳,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一個沒來,大廳里喜慶喧鬧,最出奪人眼球的,還數袁風流這畜生,大年三十不呆在袁家,非要死皮懶臉留下來,可見這畜生的與眾不同。不過在喬玉挽著古樂的手臂出現在大廳時,這家伙立刻消停了,飛快的消失不見,古樂估摸著不開飯,是休想再見到他的影子。
這大概就是深刻的教訓和血與淚的懲罰,才能讓人變得更聰明和更知趣。
這一點,在袁風流身上完美的體現出來。
惡人終究需要惡人去磨,恐怕這小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黑寡婦表嫂帶給他的痛苦與教訓。
今天古家按排的節目很多,不過萬變不離其中,還是一個打牌,這或許就是春節的傳統吧,至少古樂這幾天腦袋里常常浮現出八萬、五筒、九條、自摸、糊了,險些沒得上麻將終合癥。
終于在牌上耗到晚上六點,老爺子發話,一個個沖到門外,點鞭炮,這些火藥十足,威力不小的鞭炮,直把玉泉山震得砰砰的直響,就像一把機關槍,啪啪啪的亂掃,炸得山上其他幾個老家伙直罵娘,想敬古家一回吧,可沒這膽子,因為放眼整個京城敢在玉泉山上放鞭炮的,唯有古家,而且每年都會來那么幾回。
你不服氣沒辦法,這就是古家特權。
終于放完沒個盡都的鞭炮,開始入席吃大飯,因為來的人太多,光飯桌就有五桌,但分劃得涇渭分明,例如主桌上全坐滿了古家人,而另外四桌,則是古家嫡系門客,有手握重權的將軍,有一方諸候,也有在中央掌權的大佬,而這些人,不是姓古,便是老爺子一手扶上來的嫡系!
如果,只是如果,要是有一個悍不畏死的家伙拿把機槍亂掃一圈,京城權力最高層,就去了三分之一。
這大概就是古家能一手遮天的緣故吧,數十年的底蘊,不是一般的深。
主桌上古天雄笑得不是一般的開心,今天老家伙是放下了一切,要高興高興,連一些不太受他重視的心腹也叫了過來吃年晚飯,也破天荒的向大家敬了杯酒,他笑道:“今天我們只管過年,不談政事煩心事。我知道最近有些風浪,也有些點火之輩,不過過年就是過年。該樂的我們還是要樂,至于其他的,過完年再說。”
說完。老爺子飯下一杯酒,感動得一幫手下狗腿子險些沒哭,自然也沒誰敢逆老爺子的意思。
氣氛還是過得去,中途也不少人上來向老爺子敬酒。
古天雄輕輕舉杯。然后放下,唇都沒沾一下,但敬酒之人則一口飲了,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大年好,祝老爺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老掉牙的詞。一個退下后。接著又是一個,直到一圈子的人敬完,這才開始真正的吃飯。
主桌上坐著古太爺、古茂松、袁容、古樂、袁風流、喬玉、舒心,還有古少杰林方這批嫡系人員,十幾個人,表現得很隨意。古樂左邊是喬玉,右邊是舒心,現成的左擁右抱。齊人之福。
看得袁風流心里面那個忌妒加恨。
可是古樂一點沒福。只覺坐如針氈,因為兩個女人又耗了起來。
挑起爭端的自然是舒心這位沒啥心眼的純凈孩子,而喬玉完完全全是好玩,把古樂放在火上烤。
首先是舒心給古樂夾了塊紅燒肉,還故意瞥了某個少婦一眼,滿臉鄙夷地道:“有些女人只知道勾引男人上床。可就是不知道,喜歡的男人喜歡吃什么菜。”
喬玉馬上便給古樂夾了一塊鱸魚。微笑道:“來,吃塊鱸魚。這最補腎,補好了,才能堅挺。”
那個“堅挺”兩字,喬玉咬字格外清晰。
舒心咬牙切齒,不過表情還算鎮定,甚至還能露出一個微笑,看來這幾天和喬玉的交峰,小妮子收獲了不少的經驗,臉皮似乎也厚了,裝著故作驚訝地問道:“喬玉姐,你可越長越年輕,都三十的人了,還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不曉的人啊,還真不知道你嫁過人,老公姓黃,小妹想問一問,這個大,你是想懶在這里,還是回黃家呢?”
喬玉臉色平靜地道:“姐姐命苦,門都沒過,姓黃的男人就死了,早早就被黃家給趕了出來。以為要守一輩子的寡,可是老天爺開眼啊,認識了古樂,也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就是不知道舒妹妹你,啥時候能完全的做個女人,姐姐我十分的擔心啊,怕你躺床上,面對自己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做,要不要姐姐教你兩招。”
舒心不溫不火地道:“謝謝,但不用,等過個兩年我跟古樂結婚時,我不會,他會啊!”
喬玉輕輕道:“恐怕妹妹要失望了,我已經決定了,過完年,就和古樂去領證。再說他就會的,都是姐姐教的,我就怕某些人,躺在床上就像一具死尸一樣,沒點情趣和手段,會讓男人失望的。”
舒心咬牙切齒……
喬玉輕輕拂用發……
一場見不到的戰爭,硝煙彌漫。
夾在中間的古神仙享受著兩位天之嬌女的炮火,表情淡定,懶得理會這兩個爭風吃醋的貨色,不過還是有點頭疼,皺了皺眉。
袁風流偷笑,佩服表哥為啥能將喬玉這魔女降服了,也為表哥擔憂,看來這齊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不過這小家伙還沒偷樂多久,被喬玉瞄了眼,嚇得一塊肉沒咽進去,卡在喉嚨,臉都漲紅了。
還好古少杰眼快手快,一拳砸在他背后,這才把那塊肉給吐了出來,沒被卡死,不過直接干脆利落倒在地上,好一會才忍著痛爬起來。
老爺子一口一口吃飯,仿佛沒聽到兩女話語間的交火。
古茂松更是不看不聞不問,低頭吃飯。
袁容同樣如此,哪個母親不喜歡兒子左擁右抱呢?而且女人多了,能生,一個生兩,就是四個,暗想古家后代要興旺了。
古少杰和林方,沒他們什么話說。而看兩女架勢,非要斗個你死我活不可。
“給老子吃飯。再吵,一個個拖出去打屁股。”古樂微微皺了一眉頭,忍不住了。
聲音吼得不大,甚至是輕描淡寫,但兩女出奇的收起了針鋒相對,均是不屑的彼比看了一眼,默默吃飯。
袁容嘴都笑歪了。
在旁邊緊靠主席一桌,在一某不是上將就是一方書記的人堆,五個男人,邊吃邊流淚。
一個是楊玄策,睡過墳坑。上過婊子餓過肚子的男人。
一個是皮鼓,啃了大半輩子的米飯加青菜,一個沒有親人妻兒子女的中年男人。只有一手不錯的蠱術。
還有三個是彪龍、齊虎、程豹,嘗盡人間冷暖,混得一身國術的匹夫。
這五個人加在一起,也算是人間百態。從他們身上,也多少能瞧出一些這社會的陰暗和無情,而他們身上,有輝煌過,有苦過。有累過,但永遠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們能混到玉泉山和一桌子的頂尖人物一起吃飯。
也就是這一頓飯,讓他們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都不敢忘,以至于當他們功成名就時有很多知情人士問他們,這一生最重要的一天是哪一天。最重要的時候是哪個時候?
五人的回答都是統一的。
答案只有一個。大年三十,玉泉山,年晚飯。
功成名就故然痛快,一鳴驚人也不錯,但在功成和名就之前,誰會知道你是那條小魚。在哪一潭水里混,有多少的能耐?能混到在古家大宅吃大飯的人。哪一個不是從無名之輩一步步拼命往上爬,將一切對手踏在腳下升上來的牛人。突然之間多了這么五個陌生人,其實早在這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一大片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小瞧他們。
因為能在這個時候,坐在這里吃飯,至少你成功了一半。
在坐的人,無不是這樣走過來的,所以同一桌的人雖然好奇,卻不鄙夷,甚至有那幾個人,還和他們攀交情,雖然談不上一見如故,但是雙方都記下了對方的名字,誰知道什么時候,會用得作的地方,有些時候,多一個一面之緣的朋友,或許比肝膽相照的交情還管用。
這個道理,聰明一點的人都懂,何況是這一群把《厚黑學》、《方與圓》、《得與失》嚼透了的人精們。
如果真有一個人對這五位不怎么感冒,大概就是坐在楊玄策身邊的一個老家伙,留著一把大胡子,盡白,蒼老的臉龐,瞧不出他多少年紀,大概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五,但真實年紀,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老頭話不多,默默吃飯,唯有楊玄策一邊抹淚,一邊拔飯時,他多多少少瞥了他幾眼,但沒說話。
直到等楊玄策吃完飯,小心翼翼放下碗筷,老頭這才抹了把嘴,給楊玄策丟了句話:“出去走走!”
楊玄策揣測不出眼前這老頭啥來歷,也很奇怪他這句話,不過他沒多問,起身跟著老頭向外走。
這一幕詭異的是引起了古太爺的注意,眼神中,也透露出幾分驚疑,因為沒有人比古天雄更清楚,這老頭的來歷及底細。更是沒有人知道,二十年前古家血洗京城,古茂松如果說是劊子手,哪么這老頭,則是幕后的策劃者。
也很少有人知道,古天雄當年打天下,南爭北戰,大大小小戰役不下百場,為什么百戰百勝,無一敗跡?甚至這天下只有三個人知道,當年古天雄為啥能從一個土匪,一步步爬到如今地步?為什么能在七幾年到八幾年,那個風云時代,左右逢源,成就古家神化?
因為一個人……
他叫須無雙。
國士無雙。
一個與世無爭無欲無求的老者,家世閱歷都是空白,甚至包括古樂在內的嫡系成員都不知道他姓名,只有少數每年能在古家吃年飯晚的心有人會注到。這二十多年,這個默默沒有名氣,一副蒼老,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老家伙,都能在這個時候,這個時間,在古家吃上一頓飯,然后又默默的消失,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是何方人物,從何處而來。
可是今天,須無雙竟然點名要楊玄策陪他走走,這就引起了古天雄的驚訝了。
古茂松同樣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
看來在他心目中,這老者的分量有多重要。
大飯收尾,剛好可以看春節聯歡晚會,一大群牛人并沒有散去,而是擠在大廳里看春晚。古天雄一直有個習慣,就是大年三十年看春晚,這是二十多年來雷打不動的習慣,一群嫡系們,也樂于和老爺是守在電視機前看一個接著一個的節目表演。古樂對這沒興趣,直接回到房間,不在路過后院時,他站在走廊窗臺上,看著小湖邊上一老一小兩個都有國士之風的男人,想了一下,古樂并沒有去打擾,去了書房,找到了一本武俠說狂啃。
大概凌晨一點,直到外面放了盡一個小時的鞭炮,古樂才放下小說,洗了個澡,上床沉沉睡去。
只是這個平靜、且又不平靜的大一過,京城的世道,必然風起云涌,一大片的豺狼野心,必會亮出鋒利爪牙。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這大好一頭鹿,歸誰莫屬。
誰將是四面楚歌,面對十面埋伏?
誰將笑到最后,掌握一切?
調情差不多了,該是提槍上陣,然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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