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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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下了小雪,劉梅寶走出宋三娘子的屋子,仆婦忙忙的將大紅風毛連帽斗篷給她披上。
“這又下了雪,不如等天好了再走。”宋三娘子在后說道。
劉梅寶回頭抿嘴一笑。
“行了,我了,你快走吧。”宋三娘便立刻說道,作勢伸手趕她,“孩子都能跑了,還黏黏糊糊的..連回娘家都舍不得,說住三日,第二日頭上就來叫。”
“這是我們大人太太恩愛。”仆婦笑道。
劉梅寶只是笑而不語,一面找盧舫。
“小少爺和表小少爺在那邊堆雪人。”宋三娘子的仆婦便忙笑道。
“噯,這點雪堆雪人。”劉梅寶笑道。
說這話便抬腳向后院走去,遠遠的就見穿著一身豆青風毛無袖圓領袍的周良玉正蹲在地上給兩個孩子團雪球。
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盧舫跟周良玉的比,要瘦一些,穿著暗紅襖褲,雪地里站著唇紅齒白,若不是頭上那頂虎頭帽,便是個十足的女孩兒樣。
雪球團好了,兩個孩子張著手爭搶,周良玉將雪球遞給了盧舫。
“謝謝舅舅。”盧舫說道,已經兩周三個月的他,口齒伶俐了很多。
周良玉笑著抱起他。
“舅舅拋高高。”盧舫立刻喊道。
這是他和盧巖最愛玩的游戲,盧巖又愛帶他到軍中,那些軍漢子們常常這樣拋他作戲,因此只要一被抱起,盧舫就要玩這個。
周良玉笑著將他拋起,院子里響起盧舫清澈的笑聲,與此同時,另一個孩童的哭叫響起。
“爹,爹,抱我。”周良玉的孩子,小名虎頭,一把揪住周良玉的衣襟喊道。
“再拋,再拋。”盧舫玩的正高興,哪里肯下來,揪著周良玉喊道。
“虎頭乖,等一等。”周良玉忙安撫,又將盧舫拋了兩下。
孩童的笑聲中哭鬧聲更大。
虎頭哭著就往地上躺,見此劉梅寶忙快步。
“虎頭乖,姑姑抱。”她忙說道。
她才走了沒兩步,斜刺里邁出一個紅色身影,搶先抱起了虎頭。
“虎頭,娘做了蛋羹,咱們去吃好不好?”小欞將抱在懷里,柔聲細語說道,一面給擦眼淚。
“嫂子,你看…”劉梅寶伸手去安撫虎頭,開口。
小欞卻在這時轉身走開了。
劉梅寶伸出的手有些尷尬的停在半路。
“快下來,咱們該走了。”她忙喚盧舫。
盧舫從周良玉懷里向她張手。
“天還早,既然蒸了蛋羹,讓小船吃了再走。”周良玉說道。
劉梅寶抱住盧舫,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廊下的小欞。
她穿著一件梅紅色鑲金邊的大襖,身材形容一如未出嫁前,這讓生養之后豐腴很多的劉梅寶很是羨慕。
小欞抱著,面對面的和他低聲說著話,自始至終沒有往他們這邊看一眼。
“不了,還是早些走,路上寬裕些。”劉梅寶笑道。
周良玉還要說,一直在旁邊沒的宋三娘開口了。
“那就快走吧,天黑正好趕到驛站,如今冬天了,又不太平。”她說道。
劉梅寶點點頭,抱著盧舫再次向大家告辭。
“弟弟,再見。”盧舫不忘沖虎頭搖手。
虎頭早忘了方才的爭執,笑呵呵的學著樣子沖他擺手,很是依依不舍。
看著二三十個精兵做普通隨從打扮護送兩輛馬車消失在街口,宋三娘才轉過身來。
“,小孩子玩鬧,做大人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做。”她說道,面上一點笑意不見。
小欞抱著孩子低著頭。
“是,了。”她答道。
“娘。”周良玉在旁低聲喚了聲。
宋三娘看著小欞,神色中有掩不住的不滿。
“你她一年難得一兩趟,她也就咱們這一個親戚,這的一兩次,你這個做妗妗的見了小船半點笑臉也無…”她深吸了口氣,還是說道。
小欞只是低垂著頭不言語。
“娘,小欞她不會逗孩子玩,并不是不…”周良玉說道。
“?我還不能說你兩句了?”宋三娘轉臉看他,說道。
周良玉垂頭說不敢。
“說不喜不會逗孩子,我看你的孩子很會逗喜呢。”宋三娘接著說道,“說小船不喜歡到你跟前,就你每次擺出的冷淡樣子,他敢到你跟前?小孩子嘴上不會說,看人喜歡不喜歡比大人還清楚。”
周良玉和小欞低著頭。
“娘教訓的是。”他們說道。
抱在小欞懷里的虎頭察覺到氣氛不對,對著宋三娘怯生生的喊了奶奶。
看到虎頭虎腦的孩子,宋三娘的怒意壓了下去,她伸手抱過孩子,看了這夫妻二人一眼走了。
此時坐在馬車上的劉梅寶也有些出神,小船在一旁和丫鬟玩鬧,仆婦遞給劉梅寶一個手爐。
“太太,這當嫂嫂的都是這般,對小姑子呢,是又愛又嫉,尤其是有了孩子的時候,不過這都沒,等孩子大了,過了這一段,就沒事了,一家人不會說兩家話的。”她低聲笑道。
劉梅寶回過神,對她的寬慰貼心表示謝意。
“沒事,我沒往心里去。”她笑道。
“太太是個心寬的人。”仆婦笑道,一面轉了話題,“大人明日一定到城門接太太….”
盧巖對的在各級將官熟人心里是皆知的事,聽到提起,劉梅寶面上的笑意便更濃了。
自從去年分開那么久后,他們似乎再也舍不得分開。
一想到那個男人的笑臉,劉梅寶不由也覺得歸心似箭。
路上雪下大了,耽擱了一些行程,天黑下來時才進了驛站。
因為平陽衛管轄之地賊匪幾乎絕跡,各地商戶商販以及路過的官員們哪怕繞路,也愿意從這里經過,做官的就不用說了,有官府堪合便能入住,那些商戶多少有關系的也走了門路住進來,住在平陽衛屬下的驛站,省錢不說,門不閉戶的睡個好覺不成問題,因此,這驛站一年四季極為熱鬧。
“對不住,真的住滿了,您看不如給你們安排到鎮上去…”一個胖乎乎的驛丞正在跟門口的人說道。
劉梅寶走下馬車時看了眼,夜色中見這來客的排場不小。
兩盞燈籠照著一輛四駕的漆黑馬車,兩旁有一隊大紅斗篷渾身披甲的兵士,再兩邊還有兩隊不著甲衣,但一看就是嚴格訓練而出的家丁。
這排場倒趕上那太原府兵備僉事出行。
驛站來往人多復雜,劉梅寶看了眼便收回視線,在眾人的擁簇下向內走去。
“那她們能住?”忽的傳來一個女聲喊道。
劉梅寶不由看,見那馬車車簾唰的一掀,從中跳出一個女子。
沒,的確是跳出,劉梅寶保證沒看,如今這些富家女子一個個格外講究坐行舉止,下個馬車都恨不得三個人攙扶,跳下馬車的事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有。
就憑這陣仗難道還不是富家豪門?劉梅寶看,待看清這女子的裝扮更加驚訝。
驛站大門的火把以及車前的燈籠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這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
她身材高瘦,大冬天的不似別的女子一般裹著鮮艷的毛斗篷,而是只穿著褐色襖褲,束著寬腰帶,腳蹬皮靴,這皮靴是軍中將士們常穿的式樣,只是做的精巧了些。
她的年紀不過十七八,面容秀麗,不施粉黛不纘朱玉瓔珞,微微抬著下頜,柳眉倒豎的看。
驛丞自然認得劉梅寶,就是不認得劉梅寶,也認得她身邊的那些護衛。
“這是定好的。”他含糊說道,不便向人隨意透露劉梅寶的身份。
那女子哼了聲,眼間她也打量劉梅寶,見她穿戴簡單容貌嬌俏,身旁的護衛也不過是家丁,猜測是哪家官員的內宅閨婦。
“這位娘子,這驛站條件簡陋,不如你們去住客棧,把這里讓與我,我多出些錢。”女子提高聲音說道。
這話劉梅寶聽了倒沒,這種富二代行徑她電視小說中見的多了,但一旁的護衛們卻都看帶著幾分煞氣。
這些看似普通的家丁突然呈現的氣勢這邊的人也感受到了,尤其是那些甲衣護衛,上過戰場的他們對這種氣勢很是熟悉,不由動容。
“姑娘,老爺說這平陽衛不一般,讓姑娘行事…”護衛首領立刻低聲對那女子說道。
女子哼了聲,翻了個白眼。
“喂,這位娘子,你要是住外邊不放心,我把我這些護衛借與你如何?”她抬腳走,一面說道。
這些富人家怕死,住這里不就是圖個安心。
伴著她走,那護在劉梅寶身邊的精兵刷拉擺開防護架勢。
“大膽”他們齊聲喝道。
兇殺之氣陡然撲面而來。
那女子頓時被嚇了后退幾步,她的護衛們紛紛變色忙涌。
“我們是宣府東路兵備府家眷,不知尊駕何處?”護衛首領忙說道,宣大緊鄰東奴,三兩個月就會廝殺一場,他上過戰場殺過人立過功,但在這群陡然展示氣息的護衛面前,還是不自覺地握住腰刀,似乎下一刻就要迎戰一般。
以至于他下意識的報了家門。
聽他如此說,這邊護衛們收勢。
“我們么?”其中一個淡淡說道,“平陽衛守備府。”
平陽衛守備府?這些人不由楞了下。
“哎?是平陽衛守備府的?”女子回過神,眼睛一亮,“莫非是守備太太?”
這邊劉梅寶等人已經進了驛站,連馬車都被雜役牽走了,自始至終劉梅寶都沒有往這邊多看一眼,似乎也沒看到也沒聽到。
“這是那盧巖家的人么?”女子自言自語,眼神閃閃,“我瞧瞧去…”
她就抬腳,嚇得身旁的護衛忙阻攔。
“姑娘不可沖撞。”他們勸道。
“沖撞呀?我爹是宣大兵備,職位比這個盧巖要高的多,誰沖撞誰呀。”女子瞪眼說道,“咱們軍伍之人,爽快磊落,哪來那么多婆婆媽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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