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成恭敬地道:“傅姑娘直管吩咐!”
“楊公子不是在喜升客棧包了個間院子嗎?”傅庭筠笑望著楊玉成,“請楊公子和你的三福、石柱兄弟不如去喜升客棧住吧!”
“什么?”楊玉成驚訝地望著傅庭筠。
傅庭筠點頭,問他:“楊公子為什么會覺得陌毅會讓九爺陷于危難之中呢?”
楊玉成微微蹙眉:“自然是九爺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又不愿意投靠那位十六爺。”
“如果九爺投靠了十六爺,是不是就沒有了危險呢?”傅庭筠笑道。
楊玉成沒有做聲,眉頭蹙得更緊了,顯然對傅庭筠的話不以為然。
“我之前聽阿森說,你們原本是要去江南的。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么要去江南,想必這是九爺一直以來的心愿,投靠十六爺和去江南,你們都認定了九爺一定會選擇去江南,因此才覺得九爺和十六爺之間是個死局。”傅庭筠正色地道,“所以我想請你們去喜升客棧住,和九爺在一起,讓九爺知道,你們愿意與他生死與同。”她說著,嘆了口氣,“九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卻不會不要兄弟的性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有這樣,九爺才可能改變主意。”然后笑道,“我想你們連死都不怕了,更不會害怕和九爺一起面面對陌毅等人吧?”
“我明白傅姑娘的意思。”楊玉成道,“搬到客棧去住,我也曾想過。”他有些猶豫起來,“可要是萬一九爺……豈不是一絲逃脫的機會都沒有了?”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
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他們習慣了對趙凌言聽計從。趙凌略一反對,楊玉成明明知道有另一種可能,可就是拿不定把握。
“難道你們躲在暗處,就一定能幫九爺脫困?我看不見得吧!”傅庭筠道,“與其這樣,不如直接住到喜升客棧去,請九爺改變主意。要是九爺不答應,你們就拿了十六爺的名帖替九爺投給陜西都司知事吳昕。”她語氣堅毅然決然,“不管用兄弟之情打動九爺也好,還是強行讓九爺投靠十六爺也好。一定得讓九爺改變主意。總比你們在暗中幫九爺脫困后,九爺再面臨著穎川侯等人的追殺然后等著他們以莫須有的罪名通緝好。何況你們販賣私鹽,根本就用不著編造‘莫須有’的罪名!”
“這……”楊玉成聽著額頭汗珠直冒。
他大概從來沒有想過逼著趙凌改變主意吧!
傅庭筠想著,道:“古人言,阿意曲從。陷親不義,是為不孝。父母尚且如此,何況九爺。”
楊玉成表情尷尬。
“你們是怕九爺責怪吧!”傅庭筠輕嘆。“如果九爺要是責怪,楊公子直管說是我的主意。”她說著,垂下了眼簾,“就讓九爺怨我好了。”
楊玉成望著傅庭筠變得蒼白而無助的面孔。微微動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好!”毅然地道,“那我們就搬去喜升客棧。”
傅庭筠抬起頭來。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上弦月彎彎如弓,靜靜地懸掛在藍灰色的天空,遠遠的,綴著幾顆星星。
趙凌張開眼睛,一雙眸子閃閃生輝,在黑暗中,像蓄勢待發的豹子,望著那個躡手躡腳貓身在他廂房里輕輕翻著東西的影子。
“你找什么?”他突然出聲,聲音安定而從容,回蕩在落針可聞的廂房。
身影陡然間如剪影般僵在了那里。
廂房里突然一亮。
放在屋子中間大圓桌上八角油燈突然亮了起來。照在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上。
阿森滿臉漲得通紅,喃喃地道:“我,我……是傅姑娘……不是。是玉成哥……讓我來的……”半天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些什么。
楊玉成已經住進了三天了。眼看著中秋節要到了,他們卻一點進展也沒有。傅庭筠只好讓阿森過來:“中秋節闔家團圓。他們說不定會選在這之前動手,這樣他們也可以過個舒心的節日了。一定得在這之前拿到名貼。”偏偏趙凌自傅庭筠走后天天躺在床上,楊玉成沒有下手的機會。想到了阿森,個頭小,又一直在趙凌身邊貼身服侍,對趙凌的東西都很熟悉,竄了他,在趙凌的藥里放了些安神的東西,趁了夜色讓阿森來找名貼。
趙凌從枕邊摸出個東西給阿森看:“你是不是在找這外?”
昏黃的燈光下,大紅燙金的名貼熠熠生輝,閃著金光。
“我,我……”他磕磕巴巴的,跪在了趙凌面前,“九爺……”眼淚唰唰地落下,又羞又愧地低下了頭,看也不敢看趙凌一眼。
“你去把玉成叫來!”趙凌吩咐阿森。
“是!”阿森像霜打的茄子,低頭出了門。
趙凌長透了口氣,望著頭頂的大梁,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般,無聲地笑了起來。
門口的腳步聲徘徊不前。
趙凌斂了笑容:“進來吧!”聲音平靜淡漠,卻讓楊玉成心驚肉跳。
“是!”楊玉成畏縮著走了進來。
趙凌起身靠在床頭。
大紅燙金的名貼就隨意地丟在床邊,楊玉成卻看也不敢看一眼。
“長年紀了,也長見識了,更長主意了。”趙凌望著他,淡淡地道,“偷東西都偷到我屋里來了。”
楊玉成腿像篩糠似的,強露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這不是為了九爺嗎?怎么也不能做那諫死的文臣似的陷主上于不義嘛!”
什么懂七八糟的。
趙凌在心時嘀咕著,臉上的表情卻淡淡的:“明天一大早你就收拾東西和三福、石柱去楊柳巷吧!”
“九爺!”楊玉成的臉都白了。
這樣回去,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這里是西安府,是陜西布政司、按擦司、都指揮使衙門的所在。”趙凌語氣里透著幾分不以為意的漫不經心,“陌毅他們就是要動手,不顧忌三司,也要顧忌都察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別的不說,守著這屋子我還是做的到的。”又道,“買東西還要貨比三家,不比一比,他們又怎么知道我們值多少錢呢!”
“九爺!”楊玉成震驚地望著趙凌。
“好了,快去睡吧!”趙凌道。“半夜三更的,吵得人不得安寧。”說著,躺了下去,“對了,你去給我弄把龍泉劍來。”然后嘀咕道。“我現在才恢復了半成的功力,還是別亂動真力的好。”
楊玉成這才回過神來。
“九爺,您說的是真的嗎?”他滿臉驚喜。“我,我沒有聽錯吧!”
趙凌閉上了眼睛。
楊玉成傻笑著跳了起來:“我,我這就去給九爺弄把龍泉寶劍來。”然后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阿森在門口探頭探腦。
趙凌朝他招手:“你回去跟傅小姐說一聲,讓她好好生生地待在那里過中秋節。別整天沒事東想西想的!”
阿森一直在外面偷聽,趙凌也沒有避開他。他已經知道屋里發生了什么事,臉通紅通的,兩眼亮晶晶的,興奮之色溢于言表,高興地大聲應“是”:“我這就去告訴傅姑娘去!”轉身就要走。
“回來!”趙凌厲聲道,“這是什么時候,亂跑些什么。”
這個時候,城里已經宵禁了。
阿森回來,望著趙凌嘿嘿的傻笑,眉宇間說不出的快話。讓趙凌看著也露出些許的笑意來。阿森的膽子就更大了,他趴在趙凌的床邊,道:“傅姑娘這些日子可擔心。每天雖然和呂太太有說有笑的,一轉過身去。眉頭就皺了起來,吃得也很少,人都瘦了,有一次,我還看見她偷偷地趴在床上哭。我要是回去告訴傅姑娘,她肯定高興死了。”
“什么生啊死的!”趙凌輕輕地喝斥著他,蘊著笑意的眸子在燈光下璀璨如星,“這都是跟誰學的?傅姑娘?”
“不是,不是。”阿森連連擺手。這次九爺的事多虧了傅姑娘,九爺心里肯定很不高興,可不能再惹九爺生氣了。“是我自己說錯了話!”
趙凌望著他,不冷不熱地道:“看樣子,不僅玉成對她言聽計從,你也挺維護她的啊!”烏黑的眸子里卻有莫名的神采。
阿森愣住。
趙凌再次閉上了眼睛。
阿森不敢動,聽著趙凌的呼吸聲變得綿長均勻的后,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關上了屋門。
院子里就響起雖然輕盈,聽在趙凌耳朵卻如鼓響,飛奔而去的腳步聲。
他微微地笑。
小家伙還是忍不住跑去給傅家九小姐報信去了。
不知道她聽說自己改變了主意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趙凌突然很想看見。
“真的,真的,真的!”傅庭筠激動在屋子里直轉,“九爺真的這么說?”明明滿臉的笑容,眼淚卻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嗯!”阿森也是喜不自勝,重重地點頭,“玉成哥已經去幫九爺弄龍泉劍去了!”
“要弄,要弄!”傅庭筠道,“那龍泉寶劍行不行啊?還有沒有其他更好的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可馬虎不得。要不,讓鄭三跟著楊公子跑跑腿——鄭三對西安府很熟。”話說出口,人突然站定,面露困惑,“不對啊,九爺怎么這么快就改變了主意?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啊!不會是忽悠我們吧?”
“不,不會吧!”阿森驚愕地望著傅庭筠,“九爺為什么要忽悠我們啊!”
傅庭筠拉著阿森坐下:“那你跟我說說,九爺為什么要去江南?”
她笑瞇瞇地望著阿森,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關于精華貼的一點說明。
我因為工作的原因,上線時間很不穩定,有時候精華加到一半,有工作或者是家務事,只好就先放下了,如果引起什么誤會,在這里向大家道個歉。寫了評論的姊妹們,我都會盡量的給大家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