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和謝玲硬頂,你越來硬的,對方的脾氣就越倔――青春期的孩子和女人就是這種脾氣,偏偏謝玲還合兩者為一了――辦法就是冷處理。
王路不再吭聲,順勢在屋頂上坐了下來,看風景一樣,看擰眉咬唇的謝玲瞪著街上來來往往的喪尸,盤算著取回箭的主意。
現場的氣氛慢慢冷靜了下來,一時間,王路和謝玲就像一對在樓上看風景的游客,王路偷偷瞟了一眼,發現謝玲瞪著喪尸的眼睛有點發直――嘿,這小娘皮,也是沒招了。
既然閑著,王路就開始整理雙肩包,剛才急著從里面拿箭,東西翻得一塌糊涂,望遠鏡啊什么的都掉了出來。
屑屑碎碎整理雙肩包時,王路又發現,前一陣子手忙腳亂,居然把還拴著瓦片的釣魚線,脫手扔掉了。
幸好,釣魚線夠長,瓦片掉到了屋檐下,釣魚線還掛在屋頂上。
趕緊撅著屁股爬過去,撿起釣魚線,把瓦片拎上來。瓦片扯上來時,撞到了屋檐,發出咔咔噠嗒的聲音。
謝玲正在心煩呢,她已經是騎虎難下。
自己剛才一時情急,放出了要取回箭的大話。
現在盯著街上的喪尸想了半天,才發現,根本是狗吃刺猬,無處下嘴。
底下7只喪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雖然其中幾只還缺了胳膊,腿似乎也有傷,連帶著走路都有點不利索。可一旦陷入它們的圍攻,絕無脫身的可能。
就算是把王路一腳從屋頂上踢下去,讓他吸引住喪尸的注意力,自己再去撿回箭支――可你又怎么回屋頂上來啊?順著大街一路跑回去嗎?那沿路的喪尸肯定很歡迎您!
謝玲咬著唇――死胖子,現在怎么不勸人家回去了?!
這時,偏偏王路整理雙肩包時發出了一陣一陣響動,動靜不大,可聽著煩人,謝玲眉毛一豎,沖著王路一瞪眼:“煩死人了!”
王路正伸了手去夠釣魚線上的瓦片,聽了謝玲沒大沒小的訓斥,也不惱,還笑瞇瞇的,只是手腳越發輕了。
謝玲沒找到發邪火的借口,一時氣泄,可很快又上了火,看王路小心翼翼收拾著釣魚線的動作,氣就不打一處來――瞧瞧瞧瞧,這還像個男人的樣子嘛,打喪尸盡想出些什么餿主意啊,用釣魚線引喪尸過來,再打悶棍,活脫脫就一小毛賊。
正在腹黑的謝玲突然一怔――釣魚線!
她沖著王路一伸手:“給我。”
王路一愣,沒明白謝玲話中何意:“什么?”
謝玲不耐煩地一探手,從王路手里搶過了釣魚線,利索地解下瓦片,扔掉,用兩手扯住釣魚線,使勁拉了拉,點點頭,對釣魚線的結實程度表示滿意,然后,在釣魚線上打了個活結,套上尾部的翼片,又扯了扯,確保釣魚線不會從尾部脫落后,這才滿意地翹起嘴角笑了。
王路正甩著手――謝玲搶釣魚線時急了點,魚線在手心劃了下,居然劃出條血痕――看著謝玲搗鼓,突然明白過來她想干什么。
正是王路以前用弩箭射小店里的紅腸的辦法,利用釣魚線,把射出的箭再回收。
挺妙的一個主意,可,也有風險。
王路連忙攔住要把拴了釣魚線的箭往弩里裝的謝玲:“等等,這法子有問題啊,你看看,這箭射進喪尸的腦袋里,卡住的力道可不輕,這釣魚線要是扯斷了就糟了。”
謝玲又拎起釣魚線扯了扯:“沒事,這是7號的大馬力釣魚線,海釣用的,釣個40斤以上的魚都沒問題。”
王路可不知道自己找來的釣魚線是幾號的,他釣魚的水平,也就是在藤頭農家樂的魚塘邊拎根細竹竿玩玩,當時從盆景園邊的小店里找釣魚線時,只是撿最粗的拿。
“才40斤?那喪尸可有百多斤重。”王路還是有點擔憂,嘀咕道。
謝玲不耐煩地道:“你懂什么啊,這海魚在水里,40斤的魚發出的力道,能翻個倍,少說也有7、80斤。我經常到漁山島一帶海釣,能不知道嗎?不懂,就給我閉嘴。”
王路忐忑不安的坐下,心里像貓撓一樣,謝玲這小娘皮,真正是崽賣爺田不心痛,這支箭,要是收不回來,可就只剩一支了!
轉念一想,其實一支箭和兩支箭也沒多大區別,就讓謝玲去折騰吧,萬一要是成功了,就是大翻盤啊。不但箭都能取回來,獸夾也能到手,連帶著這一帶的店面就能再次成為一家三口――不,四口人的后勤倉庫。
王路在那里坐立不安患得患失,謝玲已經手腳麻利地裝好了箭,理好后端的釣魚線,不讓它被纏上,端起弩,平心靜氣地瞄準街面上的一只喪尸。
這次,謝玲沒有急于發射,而是耐心地等著喪尸越走越近,從屋頂上看過去,差不多喪尸的頭與自己的視角成一條直線時,才一扣扳機。
中了!
喪尸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太好了!
謝玲差點興奮得跳起來。
旁邊直愣愣看著的王路也嚷了聲“好”出來。
的確是射得再好沒有了。
那支箭以近乎90度角直射入喪尸的額頭,從后頸穿出,喪尸又是仰身倒地,拴著釣魚線的箭尾,直直地翹在喪尸的額頭上。
王路憋住一口氣,盯著謝玲收線。
謝玲也知道事關重大,深吸了口氣,雙手拽住釣魚線,往回拉。
喪尸的頭被釣魚線扯得從水泥地面上抬了起來,箭依然卡在額頭上。
謝玲松了手,咚,喪尸的頭又撞回了地上。
謝玲又試了幾次,喪尸的身體甚至被釣魚線扯得橫著挪動了幾步,箭依然沒有脫落的跡象。
王路的心高高地吊著,嘴里卻還在安慰已經紅了眼的謝玲:“別急別急,慢慢來,這箭卡在骨頭里,是緊了點。咱們再試試,用不著擔心,你看,這釣魚線夠結實,一點都沒斷,實在不行,咱們就把這只喪尸整個兒拖上來,可惜喪尸肉不能吃。”
王路笨拙的笑話其實一點不好笑,但多多少少安撫了謝玲越來越焦躁的心情,謝玲背著手抹了把眼睛,重新拎起釣魚線――王路有句話說對了,折騰到現在,釣魚線的表現堪稱優秀,從自己的手感判斷,這魚線很“吃得住勁”,大不了,就真像這個家伙說的,把整具喪尸拖上來!
謝玲平復了心情,一下一下,又開始扯動釣魚線,沒過一會兒,她突然尖叫了一聲。
謝玲側頭對著王路笑顏如花:“動了!箭動了!”
王路這個角度,看不到箭支動了的情景,也許那箭只是稍稍動了一下,也有可能,那只是喪尸的頭再次被牽動,但他相信謝玲的手感,高興之余,連忙道:“別停手,再卡住了,就難辦了。”
謝玲連忙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這次,連王路都能看到,一直緊卡著的箭,緩緩從喪尸額頭退了出來,速度越來越快,當整支箭從喪尸額頭被謝玲的重重一拉,飛脫出來,又掉到水泥地面上,發出當的一聲輕響時,謝玲和王路齊齊發出了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