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比安的小腿微不可察地顫抖著,鼻子酸酸的,似乎下一刻,就會哭出聲來。
但即使如此,害怕,他的兩只胳膊,還是端著弩,食指扣在扳機上。
王比安想撒腿就跑,穿過西瓜田,跑到江邊,上船,遠遠離開這個高高瘦瘦的男人。
但是,手持長刀的男人,站在左側瓜田的田埂上。
大人比小孩子跑得快,不等王比安跑出瓜田,長刀男人就能輕輕松松從田埂上兜過來,堵在王比安跑到江邊的路上。
長刀男粗魯地沖著王比安一歪頭:“小歪(當地土話小孩子),死過來。”
王比安咬著牙,站在瓜田里,一動不動。
握著弩的手心里,濕漉漉的,滿是汗。
“喲呵,小赤佬,膽子蠻大嘛。給老子上來!”長刀男遙遙舉起刀,沖著王比安點了點。
王比安突然大聲叫起來:“我爸爸媽媽就在旁邊……就在旁邊的地里找東西吃,他們很快就會來找我的!”
長刀男一愣,接著,呵呵地怪笑起來:“有爸爸啊,還有媽媽啊,嘿嘿,你這樣一個小鬼頭,當然不可能一個人活著。不錯不錯,媽媽?嗯,看你的年齡,你媽媽年紀也不會太大,老子最近憋得慌,正好拿你媽瀉瀉火。小赤佬,你媽媽漂亮不漂亮?他M的,生過孩子的女人最懂得侍候男人,B是松了點,叫起來浪起來也一樣爽……”
長刀男滿嘴污言穢語,王比安雖然小,但以前在網絡上也瞞著爸爸媽媽看過一些帖子,似懂非懂的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媽媽不懷好意。
王比安尖聲嚷嚷道:“不許說我媽媽壞話――我、我爸爸很厲害的,他殺過好多喪尸,還
還有,我家里還有許多親戚,有謝玲阿姨、陳鋼舅舅、王橋叔叔(后兩個名字,其實是小區鄰居家的叔叔,王比安一時情急,把他們胡亂安了個親戚的名頭。王比安可聰明著呢,他知道,只要自己這一方人多,面前的壞男人,就不敢動壞心眼)……”
長刀男一愣,喃喃道:“謝玲……真他M巧,沒準是同名同姓的吧。”他并沒有多考慮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沖著王比安齜牙獰笑著:“小赤佬,想騙老子?嗯?!你家親戚多是伐,老子先抓住你,看你家那樣多親戚怎么辦!嘿嘿,到時候,老子把這把刀子擱在你脖子上,你媽就得乖乖給老子舔J巴!”
長刀男邊說,邊下了瓜田,向王比安走來。
王比安尖叫一聲:“別過來!我、我要射你了!”
說著,端起弩,瞄準長刀男。
他的眼眶里,早已經含滿了淚花,似乎只要一眨眼,就會流下來。
長刀男粗啞地笑了半聲:“小赤佬,毛都沒長,就敢殺人?”他一低頭,看到衣服上紅色的瞄準點,雖然在輕輕顫抖,卻牢牢地盯在他的胸口上。
長刀男瞟了一眼弩――這可是真家伙,不是玩具,就算是在一個孩子手里,射出的箭,一樣能要自己的命。
他謹慎起來,但嘴里,卻依然嚷嚷著:“赤佬,娘希匹,把弩給老子放下,惹火了老子,把你吊起來打個半死。”嘴里嚷得兇,但他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王比安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但他并沒有抬手去擦,而是端著弩,死死瞄準長刀男――
呸,壞人,想騙自己把弩放下,我才沒這樣笨呢。
長刀男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日過中午,又遠遠望到自己住的林中小屋處冒出來的青煙,不禁有點著急,為了抓一只鴨子,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正在廚房土灶上燒的飯,估計燒過了頭,都冒煙了。
長刀男有點煩躁,自從出山后,一直不順,孤身一人,碰到喪尸多一點,就得避著走,連村莊都不敢靠近,偏偏不走運,放在褲袋里的打火機,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太熱,捂得太嚴密,居然自炸了,不但把大腿內側炸得紅脹了一片,更是沒法再在田里烤煮熟食,天天吃農田里的生瓜果,已經吃得膩了。
三天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那片林子里的一所農家樂旅游景點,在廚房里找到吃的,有張床可以安心睡覺,今天又意外地在外出摘新鮮蔬菜時,看到了江里的鴨子。不知有多久沒有吃到新鮮肉的自己,立刻追著鴨子逆流而上4公里多,才用石頭砸傷了鴨子的翅膀,把它抓住。
回家的路上,居然遇上了這個端著弩的小屁孩。
這是個相當相當危險的信號。
小男孩說明,這附近有人!
而且離得,還很近!
就算小男孩嘴里說的一大堆親戚,是在胡說八道,但最起碼,他有爸爸媽媽。
一家三口,是最基本最常見的家庭組成。
長刀男越想,心里越焦躁,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小男孩的爸爸絕對不好惹,帶著一個女人一個孩子,能生存至今,本身就是強大實力的證明。
更何況,面前的小男孩臉色紅潤,證明他營養良好,不愁吃喝,手里端的弩更說明,這一家子,有著良好的武裝,要不然,不會讓一個孩子拿著這樣精良的弩,在野外玩時,用來防身。
必須先下手為強,只有自己抓住小男孩,才能和對方的爸爸媽媽討價還價,甚至再進一步――讓男孩的媽媽給自己舔J巴,也并不是不可能!
長刀男不再猶疑,一把扔掉手里的死鴨子,邁開大步,就向王比安沖來。
但幾乎是立刻,鏘的一聲響,緊接著,長刀男的長嚎在田野上拉響。
一支箭,扎在了長刀男的小腿上,直穿而過。
王比安扣扳機時,還是緊張了,射一個正在快速跑動的活人,和射一動不動的泡沫板,有著巨大的區別。
這本是瞄準長刀男胸口的一箭,居然只射中了對方的小腿。
偏得不是一點半點。
如果謝玲姐姐在旁邊,肯定又要給自己吃糖炒栗子了。
王比安只是一閃念,轉過身,拎著弩,撒腿就跑。
長刀男雖然中了箭,可要對付自己,還是兩只手指捏田螺――穩拿。往江邊跑原本是逃回家最快的捷徑,可這條路,因為有長刀男堵著,已經成了死路。
只能往后跑。
那處冒著煙的林子,也不能去,極有可能,林間的屋子里,有那個壞人的同伙。
王比安只能朝身后廣闊的農田跑去,遠遠的,在農田邊緣,是一排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