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豎旗號拉壯丁
王路明白了,這個梅旭東的確是逃過了由空氣傳播的生化病毒的第一次感染,然而,他此后不知是在醫院里,還是在工地上,被喪尸給咬了一口,進入血液和淋巴系統的生化病毒不是自身免疫系統能對抗的,梅旭東還是變成了喪尸。
但是,正如注射了血清的奚加朝保留并逐步覺醒了智力一樣,梅旭東也一樣保留了他生為建筑民工的日常行為,比如戴安全帽,比如使用鏟子等工具,喜歡以工地為據點,捕捉活物來吃等等。王路不知道它的智力覺醒到了什么地步,但僅以現在的表現,就已經差點殺了周春雨,并讓王路和謝玲手忙腳亂了。這樣的喪尸只要來上三只,王路等人就不敢說全身而退了。
王路招呼謝玲:“來,把喪尸抬上車,我們這就回衛生院。”
謝玲道:“這種臟東西帶回去做什么?”
王路自然不可能把梅旭東的來歷告訴謝玲,只是含糊道:“這種喪尸太奇特了,帶回去研究研究。”
謝玲不以為然:“再奇特還不是被我們殺了嗎?我就奇怪了,你和小周都覺得這種會用護具會用武器的喪尸很厲害,我可不覺得,喪尸最可怕的是什么?還不是因為被它們的牙齒咬了會被生化病毒感染嗎?現在這喪尸不用牙咬,卻學我們活人用兵器,這不是典型的舍長取短嗎?你們剛才也看見了,這只喪尸和我們對打時,動作其實并不是很靈活,如果給我足夠的時間,我一個人也能找機會干掉它。”
王路皺著眉頭道:“謝玲,你這種輕敵思想可要不得,這只是一只落單的喪尸,你可別忘了,現在喪尸的數量是我們活人的幾十倍甚至上百倍上千倍,一只這樣的武裝喪尸不可怕,可要是成群結隊的前來,就麻煩了。你想想,我們的武器打在它們身上,只要沒有劈開剁下腦袋,它們根本不當回事,可它們手里的武器只要在我們身上開個口子,我們卻會減弱甚至喪失戰斗力。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謝玲果然嚇了一跳,吐了吐舌頭,禁不住學著王路的樣罵了句粗口:“真是的,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王路的話中有大半是用來嚇謝玲的,武裝喪尸不可能太多,如果奚加朝回憶無誤的話,當時衛生院里發燒后又自行治愈的人不足10個,就算它們全部悲催地被喪尸咬了,變異成了武裝喪尸,以一個鎮的人口基數來說,無論是數量還是概率都是極少的,而它們要集合在一起群體作戰的概率就更小了。只不過,謝玲大意的態度實在要不得,所以王路才嚇嚇她。
三人不再多做逗留,騎著車趕回衛生院,只不過這次換成周春雨坐在后座上,謝玲騎著電動車緊跟在后,因為周春雨流著血,王路擔心招來大批的喪尸,于是從鎮外繞了個大圈,才回到衛生院。
陳薇見周春雨好端端的出去,卻滿頭是血的回來,連忙拉著他,用雙氧水清理了傷口后,給他縫扎了起來,等她從王路這兒打聽到周春雨的傷是鐵鏟砸的后,更是緊張,又打了針破傷風針。
這破傷風打起來本就痛,陳薇打屁股針的手藝又是以前從王路屁股上練出來的,實在稱不上精湛二字,把扒了褲子坐在高凳上扭扭捏捏的周春雨扎得嗷嗷叫,陳薇說藥用說明書上寫著,破傷風最好連打三針,每隔半個小時打一次,把周春雨嚇得不輕,連忙借口不要浪費藥品,死活不肯打。其實這也是陳薇搞岔了,每隔半小時打一次那是對孩子而言,而且劑量極小,成人一次就足夠了,只是陳薇現在算是自學成醫,看說明書是囫圇吞棗,幸好沒搞出醫療事故來。
等王路把武裝喪尸的尸體搬到了地下室的太平間,回頭整理三輪車上的破爛時,崔老太帶著中飯和王比安、梨頭來了,王比安左顧右盼,沒見到師傅封海齊的影子,剛開口問:“封伯伯呢?怎么吃飯了還沒見到伯伯?這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王路正要告訴王比安他師傅正在崖山上鼓搗電臺,讓他送飯上山,就聽門外有人高聲大氣地笑道:“王比安倒是學會拍馬屁了,封伯伯這里光拍馬可沒用,你今天的訓練量達標了嗎?”
王比安一聽正是封海齊的聲音,喜得迎出去道:“封伯伯你來了?我今兒的訓練都完成了,還加了量呢,倒是謝玲姐,她這幾天又偷懶不練了。”
謝玲有點臉紅:“王比安你這小報告精,沒見姐忙得腳不沾地的嗎?告訴你,今天我們又遇見一種新喪尸,不但會戴安全帽當護具,還會用鏟子當武器,厲害吧,還不被姐我幾下就殺了。”
王比安和謝玲在那兒拌嘴,王路迎上封海齊道:“老封,我正想讓王比安給你帶飯上山呢,這活兒再多,也得吃飽飯吃好飯呢,皇帝都不差餓兵呢,再有什么急活,也就得吃飽肚子慢慢來。”
封海齊一笑:“活已經干完了。”
王路一愣,旋即大喜:“你、你是說電臺天線已經架好了?”
封海齊點點頭:“是,等吃了飯,我們就去正式呼叫。”
王路原本對短波電臺根本看不上眼,只是封海齊一意堅持,也就任他折騰,但自從遇上奚加朝一家以及武裝喪尸梅旭東后,王路的觀念急劇變化,他明白,自己龜縮在小山包上過小日子的夢想已經破滅了,生化病毒以及喪尸的進化不以任何人意志為轉移地在不斷進步。封海齊以前勸自己的話是對的,只有聚集起一個強力團隊,才能在末世生存下來。
這個團隊不僅要和地斗――在沒有農藥化肥沒有機械的艱苦環境下,用19世紀的落后手工方式從地里刨食,和天斗――抗擊如洪水臺風干旱突發的天災,還要和人斗――與不懷好意的別的幸存者爭奪日益減少的生存物資,更要與喪尸斗――隨著智力的覺醒,喪尸將越來越難殺,不趁著喪尸還在白癡狀態時多殺些喪尸,以后活人真是無從立足了。
王路需要人,大量的人,有專業技術的人,農民、建筑工人、五金工人、電工、車床工、化學家、士兵……他統統都要,對了,還有女人,需要健康的,會懷孕的女人,人類需要長遠生存下去,必須生育。生育是人類對抗喪尸的終極武器。
只有能遠蹤離通訊的短波電臺,才能讓王路向不知躲在哪里的幸存者發出“招聘通知”。
大家匆匆吃了飯,留下崔老太和梨頭陪著陳老頭,因為崔老太說:“我一鄉下老太婆,以前連手機都不用,什么電臺根本不曉得,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眾人跟著封海齊一路來到了龍王廟,遠遠的,就看到龍王廟后豎起了一根高高的天線,象旗桿一樣豎著。
王路走近一看,天線是沿著廟后的山墻豎起來的,電線外還套了一段塑料管,最頂部的天線有點像方形的漁網,幾根骨架中拉著一條一條橫豎縱橫的線,封海齊在旁邊解釋著什么振子直徑啊,多波段啊,同軸電纜啊,多少多少歐姆啊,王路聽得一頭霧水,反正只知道,這是個根好天線,這是根壞了自己肯定不會修的好天線。
陳薇看著高高的天線小心地問道:“這天線有多長啊?怕不怕雷擊啊?”
封海齊道:“連室內天線在內,有30多米長吧,放心,我已經做過防雷處理了,電臺上還接了地線。”
電臺就安裝在臥室的書桌上,這個房間相對來說通風干燥,比廚房和大殿都要好,而且沒有別的電器干擾,不像大殿上,太陽能電池系統一大堆。
封海齊打開了電源,王路看到一個小小儀表盤上動了動,上面標記著“a、v”等,知道是指示電流的,封海齊指了指右側上方的一排旋扭,“這就是頻率,也就是俗稱的波段。”王路看了看,最上面刻著“mhz”,四個旋扭上都有白色的刻度,除了第一個是2至9外,其余三個都是0至9的刻度。
封海齊遞給王路一張紙:“這上面是民間業余短波電臺最常用的波段,通過手動旋扭,可以接通。”
王路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記著,80m波段:3.840mhz、3.843mhz、3.850mhz。40m波段:7.030mhz、7.050mhz、7.o53mhz。20m波段:14.180mhz、14.225mhz、14.270mhz等數字。他笑道:“這倒和收音機上的差不多。”封海齊點點頭:“電臺嘛,本來就和廣播電臺差不多。”
王路搓了搓手:“那么,我們可以通話了嗎?”
封海齊笑著把頻率設定在3.840mhz,然后把通話話筒遞給王路:“按下這個按鈕說話就是了。”
王路興奮地接過,這和對講機沒什么差別嘛,不就體積大一點,距離遠一點,他剛要開口,突然又放下了話筒,對著擠在房間里的眾人道:“你們說,我該說什么?”
大家面面相覷,這個還真沒人想過,陳薇咳嗽了一聲:“王路,你想說啥就說啥吧。”
周春雨多少知道點業余電臺的常識道:“好像開頭要呼叫幾聲cq、cq打招呼的,就跟說哈羅一個樣。”
謝玲切了一聲:“哪里用得著這樣麻煩?想說什么就喊幾聲就是了,誰知道現在這世界上,還有幾個人守著電臺啊。”
王路舉起了話筒:“這里是崖山在呼叫,我們位于甬港市鄞州鄞江鎮,北緯29°46′21.11″東經121°21′22.98″,我們這里有食物飲水安全的環境,我們歡迎每一位幸存者。”
王路放下了話筒,王比安搶著道:“老爸,你快聽聽看,有沒有回復?”
王路取過聽筒捂在耳邊,但除了嗞嗞的大氣背景噪音,一無所獲,“什么也沒有。”王路道。
封海齊道:“電臺呼叫又不是網上qq,哪有這樣快就有回復,現在的幸存者本就不多,擁有短波電臺的人肯定更少,正好開機又和我們同一個頻率的,那就更稀罕了。慢慢來吧,這電臺倒也不用全天開著,太耗電了,每天定時開機,選擇不同頻率呼叫,總有一天能聽到回復。”
王路也知道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時謝玲搶過話筒道:“我來試試。”說著按下按鈕呼叫道:“這里是鄞江鎮崖山,歡迎所有的朋友一起來打喪尸。”
王比安伸長了胳膊:“姐,快給我,讓我試試,你這樣亂叫不行的,誰知道崖山在哪里啊,這名字根本就是老爸亂取的,就算是有地圖都找不到這樣的小山。”
不說屋子里大伙兒爭搶話筒,連陳薇也躍躍欲試,王路和封海齊悄悄地轉到了屋外,王路鄭重地對封海齊道:“老封,謝謝你。”
封海齊人老成精,見王路原本對電臺愛答不理的,今天卻一反常態熱情有加,稍一轉念,就知道王路的心態有了根本性的變化,他笑笑道:“怎么?想通了?”
王路長嘆一口氣:“沒辦法,逼上梁山啊。”
他把去民兵訓練基地遇上武裝喪尸的事兒和封海齊說了說:“老封啊,你應該想得到,雖然這樣的喪尸數量不會很多,但對任何一個小團體來說,都已經足夠致命了,這武裝喪尸威力堪比人肉炸彈啊,戴護具持武器,如果不是在第一時間干掉它,被它突破防線,后面的普通喪尸再憑借人數優勢一擁而入,就算我們全部是熱兵器,照樣是一點突破全線崩潰。”
封海齊點點頭:“是啊,現在這喪尸會戴安全帽,異日誰說它不會戴防彈頭盔?子彈打在它肉身上只當撓癢癢,打頭盔目標小角度不正還會彈開,不要說它還有武器了,就算是被它貼近身邊只要咬一口,整條防線就完蛋了。”
王路握緊拳頭:“所以我們需要人,只有更多的幸存者團結在一起,才有生存的希望,我們還要尋找更多的物資,更多現代化的裝備,武裝到牙齒,才能戰勝喪尸。”
這高高的天線好比是古代的招兵旗,崖山這是豎旗號拉壯丁結伙上山啦。
封海齊仰起頭,看著龍王廟大殿頂上高高的天線:“會有更多的幸存者前來的,相信我,小王,崖山,是我們共同的希望。”
這天,崖山上的眾人個個上了電臺,亂七八糟呼叫了一會兒,過了把癮才放手,王比安最是干勁十足,抱著電臺一直呼叫到晚飯前,才依依不舍放下話筒,他摘下耳機時對王路道:“老爸,我一直沒聽到有人回復啊?這電臺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的呼叫發射出去啊?”
王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封伯伯的本事你還能不信?放心,你的聲音早就通過電臺傳出上千里遠了,也許人家已經聽到了,只是因為什么原因我們收不到回音而已。這樣吧,以后這電臺就交給你了,你早中晚定時呼叫半個小時,總有一天,會有人回復你的。”
王比安一向沒有正經的活,照顧梨頭勉強算一個,可老是給小毛頭擦屁股王比安可做膩味了,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像爸爸一樣天天去殺喪尸,這下被王路交待了一個正經的工作,王比安大是興奮,連連點頭道:“是,老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把電臺管好。封伯伯剛才的操作手法我都看著呢,早學會了,我還記得他說了,不開機時要拔下天線,以防雷擊,開機前一定要先接天線,以免電臺空載燒壞內部晶體,還要讓電臺保持干燥,防止灰塵……”
聽著王比安說得頭頭是道,王路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騷年,拯救人類,維護地球和平的重任,就交給你了。”――當然,這只是王路惡趣味的想像,他只是一本正經地道:“不錯,好好干。”
――嗯,這個語氣應該像個領導干部的派頭了吧,會不會太嚴肅了,畢竟站面前的是自己兒子啊,啊啊啊,果然我不是當領導的料啊。得,王路的入門級領導恐懼癥又犯了。
與此同時,在四明山脈的某處山頭,一人正在調節著手里收音機的頻率,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懊惱地放下了收音機:“見鬼,這臺從淘寶淘來的de1102收音機真是垃圾,雖然能接收單邊帶的信號,可這聲音放出來都是發飄的,除了一個‘崖山’,根本聽不清別的話。那個電臺報話員也真是扯淡,報什么經緯度啊,我手里只有旅游地圖啊!”
話雖如此說,此人還是很小心地收起了收音機,把搭在旁邊一棵大樹上的充當天線的電線也收了起來,嘴里喃喃道:“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接收到電臺信號,這一帶都是山區,他們離得不會太遠,也許我可以試試電臺定位的方式,朝著電臺聲音最清晰的方向走,總能找到他們。但愿那個報話員天天都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