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世上最美麗最溫馨的畫面
一個市區里來的孩子再一次舉著挑著衛生巾的竹竿往三樓湊過去,突然,樓板上傳來一陣沉重雜亂的腳步聲,王路原本含笑站在一邊看著孩子們胡鬧,咋一聽到樓上的聲音,一抬頭,只見樓板夾縫里的灰塵刷刷地落下來,臉色猛地一變!
“小心!樓上的喪尸傾巢而出了!”王路大吼道。.
現在三樓少說還有11只喪尸,這一股腦兒沖下來,崖山眾人還真有點措手不及。
王路當機立斷:“謝玲、沈慕古、王德承,你們各帶幾個孩子退入二樓房間,據房門而守,喪尸想攻擊你們,只能分兵,實在擋不住就關上門。”
謝玲等人亂糟糟應了聲,就近拉起幾個孩子退入了二樓樓梯口的三間房內,幾個成年人都帶著長兵器,倒也不懼喪尸一擁而上。
王路很自然站到了王比安和謝玲所在的房間門口,握著一把鐵鏟擋在了最前面,王比安正在安慰黃冬華:“別怕,我老爸殺過的喪尸海了去了,他要是穿著鋁皮盔甲的話,別說這10來只喪尸了,就是上百只喪尸沖上來也擋得住。”
喪尸們已經沖了下來,它們在狹窄的樓梯上擠成一團,嘶嚎著撲向眾人。
正嚴陣以待的王路突然大叫一聲:“不好!”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撲到樓梯口,掄起鏟子就向最前面的喪尸砍了過去。
所有的人都被王路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傻了,這不是說得好好地據門把守的嗎?怎么突然又跑出去在樓梯口和喪尸死磕了?這樓梯口這樣窄,10多只喪尸推擠過來,壓都能壓死人了。王路這是發的什么瘋?!
謝玲有心想撲上去,可又顧忌王比安的安全,急得大叫:“王路你發什么神經病!快退回來!”
王路一鏟子砍中最當先撲過來的喪尸額頭,一腳將尸體蹬倒在樓梯上,然后鐵鏟一橫,死死擋住了后繼喪尸的來路。頭也不回地大吼道:“快!帶孩子們走!喪尸帶著汽油桶!”
汽油桶!所有的人悖然變色,在這樣狹窄的老式木結構住宅里,如果一桶汽油突然爆燃,所有的人都會被燒得灰也留不下來。
王德承竄出房門。只瞟了一眼,就失態大叫起來:“!真的有只喪尸抱著一只塑料汽油桶!該死,它旁邊的喪尸手里握著的是什么?是打火機!一只一次性打火機!”
謝玲左手拉著王比安,右手扯著黃冬華,一股風一樣卷到二樓樓梯口,也不顧兩個孩子會不會受傷,手一揚。就將兩人順著樓梯推了下去,嘴里嚷道:“跑!跑出這幢樓!”緊接著一個轉身,和王路肩并肩站在一起,用一把鋤頭使勁搗向猛撲下來的喪尸,不讓它們撲撓到王路。
王德承想轉身往一樓跑,可看看王路和謝玲的背影,卻又有點猶豫,這時沈慕古跑了過來:“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幫王哥的忙啊!你是死人啊!”回頭又喊道:“年齡小的孩子先走。快,利落點,別擠!”
王德承一咬牙。奪過從身邊跑過的一個孩子的手斧,大叫一聲,撲到了樓梯口,一斧就將一只正撕扯著王路夾克衣袖的喪尸斬。
樓梯口本就狹窄,有王路、謝玲、王德承擋著,喪尸數量雖多,卻也一時下不來,王路甚至故意用鐵鏟支住被王德承劈死的喪尸的尸體,阻住后面的喪尸進一步靠近自己。
沈慕古連拉帶踹地將所有的孩子都趕下了樓,看到摔到一樓的王比安扶著黃冬華一拐一拐消失在客廳里后。連忙對王路嚷嚷道:“王哥,孩子們都安全離開了,我們也撤吧。”
聞得孩子安全后,王路松了一口氣,再加上有謝玲、王德承相助,形勢沒有一開始那樣緊張。他倒有了時間細細觀察,這時招呼沈慕古道:“沈慕古,不急,那只拿著打火機的喪尸傻著咧,連著打了幾次火都沒打著,那只抱著汽油桶的喪尸更蠢,連油桶蓋都沒打開,我們還有時間將這些喪尸給殺了,要不然,這樣好好一幢樓被燒了,也實在太可惜了。”
沈慕古忙道:“王哥,我這就來幫忙。”
王路忙道:“這兒太窄了,人多了擠一塊兒反而不好施展,你幫我遞幾把手斧上來,鐵鏟在樓道里太不稱手了。”
沈慕古忙把孩子們逃命時丟下的手斧撿了兩把遞過來,王路大叫一聲:“謝玲,王德承,穩住嘍!”
說著,將手里的鐵鏟猛地往前一推,反手握住沈慕古遞來的兩把斧柄,一斧砍下了一只喪尸的半條胳膊,又一斧剁開一只喪尸的腦門。
見王路殺得利落,王德承也起了爭強好勝之心,論身高,論體力,他這壯小伙子可比王路這宅男勝出了一大籌,呀呀連聲,揮舞著斧頭亂掃,雖然沒有殺死喪尸,可也生生剁下了不少胳膊腿的,幾只已死的和半死不活的喪尸倒在樓梯上,更堵住了后面喪尸進攻的道路,這時就可以看出喪尸的呆蠢來,這時要是換了活人進攻,怎么也要避開腳下的尸堆,可喪尸卻還是不管不顧瞪著眼往下沖,一腳踩在階梯上的一堆胳膊腿里,立馬失去平衡,倒栽蔥地滾了下來。
王路等人趁機下手,又砍死了幾只喪尸。
這下敵我態勢立變,眾人齊齊松了口氣,剩下的喪尸已經不足為慮了,只要不著起火來,殺它們當真是小菜一碟――
就在此時,嗒的一聲輕響,一縷小小的火苗躥起,喪尸終于打著了手里的打火機。
王路毫不遲疑,大叫一聲:“逃!”把手里斧頭向迎面的一只喪尸一扔,抓起旁邊謝玲的手,連蹦帶跳就向樓梯口跑去――他可不想賭那只汽油桶喪尸能不能將蓋子打開!
王德承和沈慕古也是逃慣了命的,在和喪尸拼殺時,就早已經尋好了退路,這時聽得一個逃字,學著王路的樣把武器往喪尸堆里一扔,貼著王路的后腳跟就跑了下來。
也虧得王路反應快,四人剛跑到一樓客廳。就聽得后面一聲爆響,緊接著一股熱浪撲了過來,四人都感受到了背后隔著衣服傳來的燒灼感,幾乎是出于本能。四人齊齊往地上一撲,趴倒在地――汽油桶爆炸了!
與其說是“爆炸”,不如說是爆燃,抱著汽油桶的喪尸在王路等人跑下樓梯后,終于打開了蓋子,汽油幾乎是在同時傾瀉了出來,近在咫尺的打火機明火和汽油來了一次勁爆的接觸。炙熱的火浪在狹窄的樓道狂野地翻滾著,尋找著宣泄的通道。
幸運的是王路等人當時已經沖到了客廳里,從樓道里沖出來的火龍和氣流在擴散進客廳的大空間后,威力減弱了很多,一行人除了背部發燙,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王路呸了呸嘴里被氣浪沖進的灰塵,隨手把謝玲拉了起來,看了看因為跑在最后面。頭發有些被燒焦的王德承點點頭:“你不錯,很好很好。”
王德承大喜,知道自己剛才不等王路吩咐就留下來并肩抗敵之舉入了王路的眼。這由不得他更為賣力,從地上爬起來后巴結著道:“王哥,我這就組織人來救火,總不能就這樣把這樣好的一座房子給燒了。”
王路看了看樓梯里噴出的滾滾黑煙和火焰,也有點擔心火燒大后,把周邊的建筑都波及了,王路知道,等裘韋琴將鄞江鎮用高壓電網封閉后,自己對鎮子的掌控能力大大上升,在他心里。已經將鎮子看成了自己的絕對戰利品,不再像尸潮時,眼睜睜看著大火燒掉了的近十分之一的鎮子而無動于衷。他道:“組織起民政部的人和孩子們,直接從旁邊的鄞江里提水來救火,讓大家戴上口罩,不要被煙熏了。王德承。你和沈慕古立刻去衛生院,把那兒的滅火器拆來,隨便帶一臺水泵來。”
王路正在布置救火事宜,突然看到樓梯口冒出一個黑影,那是只喪尸,只見它帶著滿身的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步步挪過來,但只掙扎出幾步,就撲通摔倒在樓梯上,依然還在燃燒著的頭從脖子上脫落下來,咚咚咚地在樓梯上蹦跳了幾下,滾到了客廳里。
這一桶汽油,沒傷著王路一行人,卻把余下的喪尸都給燒死了。
突然,門外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喧嘩,王比安的尖叫聲傳來:“喪尸!是喪尸!樓上的喪尸要跳下來了。”
王路一個激靈:“不好,中了智尸的調虎離山計了!它指揮喪尸抱著汽油桶搞自殺襲擊,自己卻跳樓逃跑!”
屋里的眾人再顧不上救火,撒腿就往門外跑,偏偏剛才為了阻擊喪尸,在逃跑時還把手里的武器都給扔了過去,幾個人都是赤手空拳,王路大恨,早知道這樣應該向孩子們學學,好歹在褲袋里塞把螺絲刀的。
謝玲和王路心意相通,知道他擔心王比安,邊跑邊喊:“哥,沒事兒,孩子們可不是膽小鬼,民政部的那些娘們兒手里也有鋤頭鐵鏟,個把智尸沒啥可怕的。”
似乎是給謝玲的話做注解,街道外又傳來一陣喧嘩聲,只是其中的聲調不再飽含恐懼,而是充滿著戲弄的味道,“跑啊,跑啊,笨蛋喪尸,你跳樓跑啊。切,把腿都摔斷了,還跑個屁啊!”正是王比安的聲音。
王路帶著謝玲等人剛跑上人行道,就大大松了一口氣,只見街面上,孩子們和女人們圍成了一個圈,舉著鋤頭鐵鏟尖鎬在那兒大呼小叫,在圈子中,一只喪尸正在掙扎。
那是一只喪尸,并不如王路原來猜想的那樣是只智尸。
那是只女喪尸,身上套著一塊還能勉強看出是裙子的爛布,枯草一樣的頭發凌亂地披在臉上,手里夾著一團臟兮兮的包裹一樣的東西,一條腿在從樓上跳下來時摔斷了,只能用一條好腿拖著身子在包圍圈中來回打轉,東撲西跌。
這樣一只破爛流掉的喪尸,就是沒有受傷斷腿時,崖山的孩子們和女人們也不見得會怕它,此時更是不當回事,在喪尸突然從樓上跳下來引起最初的騷動驚呼后,如今女人和孩子們正在捉弄喪尸。
人們用手里的鐵鏟把撲過來的喪尸又推回去,或者趁著它在地上費力地爬動時,猛地跑到它的身后。狠狠踹上一腳,然后飛快地跑開,還有人隨手撿起磚石向喪尸砸過去,很快在它頭上砸出了幾個流著尸液的傷口。
林久突然跑了上去。一俯身握住了女喪尸的那條傷腿,拖著它像拖著只破布娃娃一樣跑來跑去,女喪尸用那條尚健全的腿踢林久,卻被林久輕輕松松就避開了,想用手去抓撓林久,又根本夠不著,林久故意拖著它在人行道上跑上跑下。女喪尸的頭不時撞在電線桿上,垃圾桶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不得不說,喪尸的生命力真是堅韌,被人們這樣折騰,女喪尸還在頑強地掙扎著,沖著每一個靠近它的人吼叫,牙齒虛空撕咬著。
徐薇薇夾在人群中。向女喪尸扔了塊石頭,石頭砸在女喪尸的懷里,正中它一直用左手夾著的包裹。
徐薇薇砸過去的石頭并不大。確切地說,只是塊石子,然而,這一下砸在女喪尸懷里,卻發生了驚人的變故,一直在掙扎吼叫的女喪尸突然安靜了下來,它原本還在揮舞的右手像觸了電一樣猛地縮了回去,身體也佝僂了起來,似乎想要護住懷里的包裹。
徐薇薇頓時起了好奇之心:“這喪尸懷里夾著什么東西啊?”
在場的眾人也都發現了女喪尸突兀的動作,王路原本還想叫林久趕緊殺了女喪尸。讓大家好去救火,這時也覺得這只女喪尸的動作實在蹊蹺,他提聲道:“王德承,你去幫林久一把,看看喪尸懷里是什么東西。”
王德承應了聲,跑到林久身邊。一腳就踩住了女喪尸的頭,彎下腰去,輕輕松松將女喪尸枯骨一樣的右胳膊反剪了過來,然后示意林久將女喪尸摟著包裹的左臂扯開,林久伸出戴著厚厚橡膠手套的手,學著王德承的樣子,扯住女喪尸緊縮在懷里的左臂,硬生生拗了過來,咔的一聲脆響,也不知道是女喪尸的哪一根臂骨斷了。
那只始終夾在女喪尸胸口的包裹掉了下來,在滿是塵土的街面上骨碌碌滾了幾下,包裹布松了開來,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街道上突然安靜了下來,散開的包裹布里,露出一團皺巴巴的東西,像是某種風干的肉。
徐薇薇尖叫一聲:“是、是個小毛頭!”
沒錯,那是個小毛頭,一個嬰兒,雖然它的全身干癟縮成一團,但從那小手小腳上還是能辨認出來,那是個嬰兒。
王德承彎腰仔細瞅了瞅,然后象受到某種驚嚇一樣,猛地直起身來,直著嗓子向王路慌張地喊道:“王哥,王隊長,你、你快來看看!”
王路早把什么救火扔到腦后,幾個大步跑到女喪尸和那個嬰兒身前,王德承指著嬰兒和女喪尸之間,帶著一絲顫音道:“王哥,你看。”
王路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收縮了起來,在嬰兒與女喪尸之間,聯著一根已經發黑的干枯的帶子,那帶子一頭聯在嬰兒的肚臍眼,一頭消失在女喪尸的裙子下。王路毫不避諱地伸出了手,掀起了女喪尸形同破布的裙子,他倒吸一口冷氣――那帶子的另一頭,是從女喪尸已經腐爛發臭的里伸出來的。
那是一條臍帶。
這是一只剛剛生了孩子的女喪尸。
自打懷里的孩子掉到地上后,女喪尸的眼睛就直直地盯著自己的孩子,全身瘋狂地扭動著,似乎想將孩子重新抱回自己的懷抱。
王路盯著女喪尸,突然一揮手:“放開它。”
王德承和林久一愣,王路再一次命令道:“放開它。”王德承連忙松開反剪著女喪尸胳膊的手,反手扯了一下林久,兩人退開了幾步。
女喪尸一得自由立刻撲了過去,一把將嬰兒重新抱在了懷里,它的左臂果然斷了,只能松松垮垮地護在胸前,但是,那母親雙手懷抱孩子的勢態,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看錯的。
母親抱著自己初生的孩子。
這原本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溫馨的畫面,然而,現場所有人的骨子里卻冒出一陣深深的寒意。
那是一只喪尸和另一只喪尸。
盡管那只嬰兒喪尸是這樣的弱小,連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也沒有,但它依然是一只喪尸。
喪尸,居然會生育了!
轟隆一聲,旁邊小樓里傳來什么東西坍塌的聲音,一陣火光猛地竄了出來,在狂野的火焰的映照下,王路死死盯著這母子喪尸,牙齒都要把嘴唇咬出血來――不!這絕不可能!喪尸,是絕不可能生育的!
不可能!不可以!不允許!
如果喪尸會生育,那么人類,將永遠沉淪!沉淪入地獄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