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不是讀心,是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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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來自大肚婆喪尸的丑陋黑暗的,漸漸玷污了那片虛無,直至將那胎兒也污成一團漆黑
當它出生時,它會像它的母親,像她的父親,對人類以及一切生靈,都抱著吞食毀滅的
這世上,又多了一具丑陋的該死的喪尸
可要知道,在一切初始時,它,也是純浄的,無垢,無罪,無玉,無塵
有罪的不是那個喪尸胎兒,而是它的喪尸父母
真是,好可惜啊
它會死的
它一定會死的
當它出生時,就是它死亡之日
陳瓊知道,在這個形同監獄的石坑里,那只喪尸胎兒一旦出生后,立刻會被爸爸王路殺死的
養著一只喪尸胎兒有什么用呢?
見鬼,甚至都不知道這玩意兒能不能養大
誰見過喪尸生長發育的?它們身上連一條最小的傷口都愈合不了在喪尸身上,陳代謝極度緩慢已經是一種公認
所以,那個孩子,一出世,就會死
好可憐在那片虛無中,那個孩子是那樣渴望著誕生,渴望著光明
它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誕生日,就是死亡日
一連幾天,陳瓊都有些蔫蔫的,連石窟也沒去
王比安倒也不疑有他,他現在忙得很,那盒麻將被王路收走了,王比安還被當眾狠罵了一通什么玩物喪志,不求上進等等,石窟平臺上的眾人都很尷尬,曉得王路這明里是罵王比安,暗里是在罵大伙兒
不過,大家的確做的過火了點,有人甚至徹夜不睡打麻將,雖然還沒賭博――賭什么?人民幣是擦屁股紙,各類物資又都是敞開供應的,所以倒沒涉及賭博――但半夜三還在嘩嘩洗牌弄得別人隔著薄薄的帳篷都睡不著,的確過份了點
王路沒收了麻將后,立刻宣布了一件事,令眾人精神一振:“不日將收復鄞江鎮”
尸潮前前后后已經半個多月了,從平臺懸崖觀察山下的尸群的密度,已經越來越稀疏,到了收復家園的時候了
王路和幾位部長前幾天已經詳細盤算過,鄞江鎮的防線應該還是大體完整的
當時尸潮突破的只是高壓電網,各處的街壘,喪尸智尸不可能都拆了
就連高壓電網,變壓器、輸送線路等等,都也還是完整的,當時喪尸們只是靠伙伴的尸體硬推才在高壓電線上推出了一條通道只要稍加收拾,就能恢復防線
而鎮里的喪尸智尸,原本就是渣,只不過是在崖山眾人精銳盡出時,趁機偷襲崖山眾人與其說是輸在喪尸們的實力下,不如說是自己的信心垮了――這從大伙兒幾乎毫發無傷都撤回崖山上,就可以看出端倪
所以,收拾舊山河,就在今朝
對這次作戰,王路有莫大的信心他自己的身體經過一段時間休養也好得多了,他已經決定,要帶頭沖鋒陷陣,讓崖山眾人一睹崖山第一把交椅的風采
王路作戰令一下,卻引來了崖山眾人的一片歡呼聲,人人士氣高漲,恨不能立刻下山,掃滅盤踞家園的喪尸智尸
原因很簡單大家在石窟里住厭了
雖然經過改造,石窟居住條件并不差,可終非久居之所,大伙兒擠在一個木制平臺上,晚上連覺也睡不好,不是聽那個人找呼嚕,就是聽背后有人磨牙,如果是和其他人擠一個帳篷的,還得聞突然間悠揚放出的一個臭屁
以前在鳴鳳山莊,好歹還是兩人一間房呢
下山殺下山去
收復鄞江鎮,找個好房間,他娘的美美睡一覺
當真是群情激昂,士氣可用
王路當即下令,全體人員飽餐兩日,收拾兵器盔甲,第三日上午9點,兵發鄞江鎮
接下來的兩日,崖山上鬧哄哄的,封海齊、周chūn雨帶著大伙兒正在懸崖平臺上練陣形
沒錯,就是練陣形
王路已經決定了,此次下山之戰,就是要以泰山壓頂之陣,抱成一團,直通通殺過去
以王路、裘韋琴、盧鍇等異能者為鋒,崖山所有老老小小抱成一團,從鄞江鎮四明西路一直殺到四明東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看是喪尸的爪牙利害,還是我們的斧頭砍刀鋒利
崖山上上下下通一身的防暴服、盔甲,吸取了蔡chūn雷的教訓,人人都戴了好幾雙手套,總之是將全身上下裹得如熱水瓶一樣,最前排是武裝部的小伙子,人人雙斧,后排是女人們和老人們,個個都是鋤頭釘耙等長兵器,最后面是孩子們,兵器隨他們自己選擇,任務是撿漏下的殘疾喪尸――經過前兩排的砍殺,喪尸智尸們肯定非死即殘
這崖山上,只得陳瓊一個人是空著的
王路和陳薇是無論如何不允許陳瓊下山參與作戰的
開玩笑,兩只喪尸就能讓陳瓊失憶,山下成群結隊的喪尸,還不得把小姑娘的腦瓜兒洗白了
陳瓊乖乖接受了家人的決定,每天只是忙著燒飯煮茶,但在一片平靜下,她的心思卻緊迫――趕緊鍛煉好自己的異能,要不,自己永遠只能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趁著大伙兒正在懸崖平臺大練兵,陳瓊再一次悄悄兒回到了石窟,如今石窟里空蕩蕩的,守衛早就撤走了,不止此處,就連崗樓也只留了少量人員警戒
陳瓊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石坑邊,她離石坑是如此之近,幾乎都要挨到坑邊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看到那喪尸一家了
陳瓊此次前來,做了充足的準備,滿滿一袋巧克力糖果,一杯暖暖的蜂蜜茶,還有一只mp3,里面錄的是自己最喜歡聽的歌――這些美好的事物,都能幫助陳瓊對抗喪尸傳來的負面影響
陳瓊搬過一把椅子,坐穩,戴上mp3的耳機,然后往嘴里塞了塊巧克力――來讓我直面你們的丑陋與兇殘,我的爸爸連與你們面對面廝殺都不怕,難道我還會怕這些虛幻的影像嗎?
在崖山眾人收復鄞江鎮的作戰還沒開始前,陳瓊,就陷入了只有她一個人的戰斗
在旁人看來,陳瓊很寫意,一個人坐在墊了棉墊子的椅子上,半瞇著眼睛聽著音樂,時不時喝口熱水,吃塊糖果
可事實上,陳瓊的腦海里早就天翻地覆
陳瓊還從來沒有試過在石坑邊以這樣近的距離一次呆這樣長的時間,各種影像、負面情緒紛至沓來,時間長了不再是“外來的”,而是似乎這本來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喪尸所見所思,既是我之所見所思,渾然間不知喪尸是我還是我是喪尸
陳瓊的臉上,漸漸帶上了痛苦之色,有時候,她的臉扭曲得如生鬼一樣猙獰,那神情,只有在喪尸臉上才會看到
突然陳瓊的臉部表情一松――她再次感受到了那喪尸胎兒的“虛無”她好似在一片殺戮的血腥戰場上找到了避難所,一頭,扎了進去
喪尸胎兒今天很寧靜,也許是因為母親沒有吃到血食,它也沒有相應感染那份狂暴
陳瓊任自己的思緒在喪尸胎兒的虛無里晃蕩著,然而,她很快發現,那虛無里多了點東西,多了點貪婪的
陳瓊很快明白過來,這是上次那血海殘留下的東西,來自大肚婆喪尸的負面情緒,正在逐漸的侵蝕著喪尸胎兒
喪尸胎兒原本就已經快到臨產日,這足月的胎兒,已經能感受來自母親的情緒了,什么英語胎教啊,音樂胎教啊,都是在這一生長發育階段進行的,生化末世后,又在娘胎里呆了足足近一年喪尸胎兒受到來自母親的侵蝕,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陳瓊有些可惜,有些可憐,好好的一個純凈的孩子,就在她眼前被污染,被毀滅
陳瓊無聲地嘆了口氣,一邊往嘴里塞了塊巧克力,以便盡快恢復自己的體力,在離開喪尸胎兒的思維后,和它的父母喪尸再次拼搏一翻
今兒巧克力吃得有點多,再說又灌了一肚子蜂蜜茶,陳瓊打了個飽嗝,從鼻子里冒出來的也是一股巧克力味兒
陳瓊想起王比安又給自己尋來一包巧克力時,還滿臉關切的表示,雖然知道自己還很瘦,多吃點巧克力沒關系,可還是要當心身材,要不然以后可怎么嫁人――去,他才多大點子的人,知道什么嫁人不嫁人的,要他管,反正不是嫁他
不知為什么,一念到此,陳瓊突然臉上一陣滾蕩,心跳也加快起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發自內心深處的笑意
這是她的記憶,最美好的記憶,深深的,深深的留在她的腦海中,這來自親人的愛,永不或忘
陳瓊突然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一陣“晃蕩”,奇怪,這是怎么回來,自己明明還在那喪尸胎兒的虛無中,怎么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陳瓊穩了穩心神,再一次沉下心感受喪尸胎兒――嗯,沒事兒,剛才好像只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等等,有什么不對勁兒
好像,似乎,有什么東西,變了
陳瓊深呼吸了一口,放松自己的思維,讓自己心無雜念,全身心地融入喪尸胎兒的虛無中……
良久,良久,陳瓊猛地睜開眼,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懷里的那袋巧克力糖果滾落地上,手里的茶杯差點脫手甩出
她,她發現那喪尸胎兒的虛無有什么異樣了
那股來自大肚婆喪尸的貪婪和嗜血,居然消失不見了
沒錯,消失不見了就象它從來不曾存在過
陳瓊相信自己的感覺,正像她今天剛到石坑邊敏銳地察覺喪尸胎兒的潛意識里感染了來自母親的負面一樣,現在,喪尸胎兒莫名其妙的再一次恢復了初始的純凈
不,等等,并不是莫名其妙的
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讓這孩子再次凈化了
陳瓊細細回憶著自己今天僅有的和喪尸胎兒思維的一次接觸,想從中找出端倪來,她很快想到了一件事――喪尸胎兒的轉變,幾乎是與自己想到王比安時,腦海中涌起一股發自內心的歡喜同步的
答案就在眼前,答案也就這樣簡單
喪尸胎兒原來是虛無的,純凈的,而來自大肚婆喪尸的負面情緒,日漸侵蝕著它,可是,剛才陳瓊的歡愉,卻鬼使神差的抵消了大肚婆喪尸的負面情緒重還喪尸胎兒的純凈
一定是這樣子的,除此,再沒有別的答案了
陳瓊細細回想著錢正昂以前的分析,他曾告誡自己,不要小看喪尸的負面情緒對自己的影響,如果自己的腦海一直處于失憶狀態那么喪尸的負面情緒總有一天會占據自己的記憶,讓自己無從分辨自己到底是陳瓊,還是喪尸
可同樣道理,喪尸的思維能影響自己,自己的思維也能影響喪尸也許自己的思維太弱,不能改變成年喪尸,但喪尸胎兒不一樣,它原本就是一片虛無,對外來的一切都能接納
剛才,自己正沉浸在喪尸胎兒的虛無里兩者的腦電波同步,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歡樂欣喜,也同樣被喪尸胎兒感應到了
天,自己的異能,居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凈化這是凈化
就像電腦游戲里,那些光明師,念一個咒語,就能讓什么僵尸不死的鬼怪凈化重回到天國一樣
自己的異能并不是象爸爸王路說的那樣是什么讀心術,而是,凈化術
陳瓊在又驚又喜中冒出了一個極大膽的主意:自己能夠影響喪尸胎兒,那么影響成年的喪尸會有什么樣的效果?
陳瓊有點遲疑,她在接受喪尸胎兒的思維時,身心是徹底放松的,因為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和喪尸胎兒“同步”,可是,如果自己也徹底面對成年喪尸放開心防的話,能不能抵御喪尸的種種負面效應,心里實在沒底
自己能凈化喪尸,可喪尸同樣能玷污自己
陳瓊掌控異能的能力還太低了,對付未出世的喪尸胎兒都有點吃力,加不用說對上成年喪尸了
陳瓊正在左右為難,石窟平臺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陳瓊連忙就近躲到了旁邊的一頂帳篷里
不一會兒,帳篷外,石坑邊,傳來了王路的聲音:“奚加朝,又來麻煩你了”
“有什么事,盡管說”――這是陳瓊第一次聽到那個殘疾智尸的聲音,生硬、粗啞
王路呵呵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我們要下山驅逐占據著鄞江鎮的喪尸智尸,要勞動你當個開路先鋒”
“好”奚加朝只應了一句話
王路嬉皮笑臉道:“哎喲,奚加朝,情緒高一點嘛,你不會是對那些既將喪命在我們手下的喪尸智尸同情心泛濫?你可別忘了,我們的日子過得好了,你們一家子的日子也才能相應好起來說真的,我可沒虧待過你啊,前兒捉了一只野兔,我自己也只不過喝了幾口湯,那內臟可都給你送來了,知道你喜歡吃鮮的,都沒煮過,你看你看,我這人多體貼啊”
奚加朝回應的還是一個字:“好”
王路也不以為意:“那行,就這樣,明兒早上正式行動,我會專門派人照顧好你的家人的”
王路的腳步聲消失在石窟口,稍許,陳瓊的頭悄悄兒從帳篷里探了出來,她咬著唇――該不該追上爸爸,告訴他那只叫什么奚加朝的智尸表面上順從,其實對爸爸恨之入骨呢?奚加朝瞞得了別人,可它瞞不了自己,從石坑里傳來的思維,自己感應得清清楚楚
可是,這就要將自己鍛煉異能的事兒暴露在爸爸面前了,爸爸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再接近奚加朝一家了
陳瓊正在遲疑,突然拍了拍自己額頭――自己真是傻了,爸爸吃過的鹽比自己吃過的飯還多咧,他剛才說什么會派人保護奚加朝的家人,其實就是在警告奚加朝不要搗鬼爸爸只是在利用奚加朝,而根本沒有信任過他
哼,只要自己平時暗中監視著奚加朝,它一只殘疾的智尸又能干出什么壞事來
崖山上上下下沒人察覺到陳瓊一個黃毛丫頭的異常,因為,收復鄞江鎮之戰,就在眼前
當天,晴,溫度甚至有點回暖,有個別人里外厚衣服穿得太多,都有些冒汗了
王路穿著全套的防暴服,站在斷門石前――他如今接受了上次的教訓,就算是在異能狀態,也一樣把自己包得跟烏龜殼一樣
周chūn雨、王德承等人搬走了堵門的最后一塊石頭,立刻就有一只喪尸從石縫里擠過來,王路一步跨上前,剛想舉斧將它剁翻在地,卻想到這只喪尸一倒下,就將狹窄的石縫整個兒堵住了,到時候外面的喪尸和里面的崖山眾兩頭一擠,反而不好出去
他扭頭沖著身邊躍躍玉試的盧鍇喊道:“盧鍇,交給你了”
從昨晚上起喝了一肚子胖大海潤嗓子,現在手里還握著一包金嗓子喉寶的盧鍇斷喝一聲:“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