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柿子撿軟的捏
王璐自然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發生的這一幕小小插曲,他正和黃銀鳳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我說,你想去哪兒?”
黃銀鳳道:“隨便,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王璐一啜牙花,這話說的,怎么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味道。
他聳了聳肩:“我也沒什么明確的目的地,你愛去哪兒,我就陪著你去吧。”
黃銀鳳抬頭看了看遙遠的天際:“我想去看海。”
“看海?”王璐道:“行啊,咱們就去天津吧,路不遠,找三輛自行車慢悠悠騎過去就是了。”
黃銀鳳搖了搖頭:“不,我想去看南方的海。”
王璐一怔:“南方的海?這海就是海,北方的海和南方的海不一個樣嗎?用不著跑那樣遠的路吧?”
黃銀鳳淡然道:“我就是想看南方的海,北方的海我看膩了,太粗獷,我一直想看看南方的海是什么樣子的,應該很溫柔吧。”
王璐的頭頂的一只烏鴉飛過--黃銀鳳啥時候變成癡呆文婦了?這說話的調調,都趕得上心靈雞湯了。
黃銀鳳側頭打量了一下王璐:“怎么?你嫌路太遠,不想陪我?”
王璐連忙搖頭:“不遠不遠,你想去哪兒,我就陪你去哪兒,你要愿意,咱們把渤海、黃海、東海、南海看個遍。”
走在后面的沐原悄悄擦了把汗--格老子的,在這沒有飛機高鐵的年代。要把這幾個海看個遍,得花多長時間啊。你們兩位是智尸,長生不老,我可是個普通人啊,到時候你們兩個站在沙灘上看海,老子沒準已經老得爬都爬不動了。
沐原正在腹誹,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加快幾步,追上了王璐和黃銀鳳:“瞧我這記性。有樣好東西差點浪費了。”
沐原從雙肩包里掏出一個血袋子:“我在醫院里抽的血還剩下這一袋,如今出門在外,也不可能帶冰箱,放的時間長了變質就不好喝了,你們兩個趕快喝了吧。”
王璐站住了腳,接過了沐原手里的血袋子,卻沒有打開。而是在手里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終于,他抬起了頭,問同樣一眨不眨盯著血袋子的黃銀鳳道:“你想喝嗎?”
黃銀鳳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王璐直視著她的眼睛,黃銀鳳再次搖了搖頭。
王璐聳了聳肩。手一揚,將血袋子遠遠扔了出去。
沐原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半晌才心痛得嚷道:“哎喲,老子的血啊,放以前就算是賣血。也值不老少錢咧。”
王璐拍了拍沐原的肩:“不好意思,這是最后一次讓你抽血了。以后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要再給我弄什么人血人肉了。”他看了看黃銀鳳:“對了,你鳳姐也一樣。”
黃銀鳳瞪了王璐一眼:“什么鳳姐,難聽死了,叫我黃大姐。”
沐原看了看王璐,又看了看黃銀鳳,期期艾艾地道:“你們兩個--以后真的不再吃人啦?我說,反正不是吃我,我是無所謂的啦,有我幫你們,抓幾個落單的活人其實并不是什么難事兒。”
王璐搖了搖頭,他并不想向沐原轉述聞老的話--吃人也好,吃智尸也好,的確能促進智尸的進化,但是,這進化之路的盡頭,卻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這個圣餐理論的有良心的發明家,看來要果斷拋棄自己宣傳的圣餐論了。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自己就放棄進化了--那根本就是自尋死路,現如今,人類是自己的敵人,智尸卻也不見得是自己的伙伴,自己在京城的所作所為,早晚會流傳出去,讓智尸陷入永恒的沉眠的能力肯定會引來別的智尸的窺覷。到時候,自己總不能兩手一攤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隨你,反正我是信了。
所以,為了保護自己--還有黃銀鳳,自己一定要進化,只不過,吃人吃智尸是絕對不成的,那么剩下的一條路就是……
王璐把視線轉向路邊一只蹣跚前行的喪尸--但愿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通過這種方式,也能促進自己大腦的進一步覺醒。雖然這方法有點后遺癥,因為改變的,并不僅僅是自己--管它呢,這也算是一種雙贏不是?
王璐扭頭對沐原招呼道:“把背包給那個家伙吧。”說著,指了指那只喪尸。
借用喪尸的體力負擔一些重物,對沐原來說并不是什么新鮮事,他應了一聲,從自己肩頭卸下了沉重的背包,走到一動不動站在路邊的喪尸身邊--顯然,它已經接收到了王璐腦電波的指令。
沐原剛要把背包套上喪尸的肩膀--這是個比較麻煩的動作,因為喪尸的肢體較為僵硬,雙臂彎曲向后套上兩個肩帶的動作并不好做,沐原又戴著假肢操作不便,往往要折騰好一會兒才能讓喪尸背上包。
然而,沐原突然呆住了,因為那只喪尸居然主動接過了他手里的雙肩包,先麻利在將右胳膊伸入肩帶,反手一扭,將左胳膊也套入了另一邊的肩帶,肩膀一聳,將雙肩包端端正正背好,兩只手扶著前帶,大步向前行去。
沐原呆呆在站在原地,張著嘴,口水流下來都沒發覺--我操,自己剛才看到的真的是只喪尸嗎?它、它的動作怎么這樣靈活自然?見鬼,有的覺醒程度較低的智尸,都不如這只喪尸動作靈動。
前面傳來王璐的聲音:“沐原,發什么愣啊,快跟上。”
沐原應了聲,匆匆趕了上去--關老子屁事,老子雖然是活人,卻是喪尸智尸這一邊的,喪尸越厲害。老子越開心,如果全天下的喪尸都這樣厲害。哼哼,躲在崖山的王路和他的一家子早晚被喪尸啃光光。
沐原看著前方王璐的背影,歸隨王璐,是自己這一輩子最正確的決定,當別的幸存者還在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日子時,老子居然悠閑地要去看海,哈哈,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自己曾在甬港市打過工,卻并沒有閑情逸致去看什么海,自己還真不知道海是什么樣子的。
海,一定很藍吧。
海,一點不藍。
甬港市,三江匯流的甬江盡頭,就是出海口。雖然沒有了工業和生活廢水的污染,但甬江中夾雜的泥沙,依然滾滾而下,將近海口的海水染得一片如泥湯水一樣的黃。
在黃泥湯一樣的海水中,一艘3000噸級自航自卸煤船正在緩緩前進。
這一型號的運煤船原本多用于江河水道,因為舷干太低。并不適合在風浪較大的海洋中行駛,只不過,現在這艘船并沒有裝載煤炭,原本是散裝煤礦石的空心大肚子經過了改裝,用木板搭起了一個平整的甲板。運煤船靠著近海岸,倒也能勉強行駛。
駕駛艙里。舵手看了一眼gps和北斗定位,兩臺導航器都已經確認再過15分鐘后,就將到達指定地點,導航器顯示,遠在太空中兩國衛星都非常穩定,是啊,生化病毒再兇猛,也干擾不了衛星,可惜的是,北斗的地面站已經徹底癱瘓了,無法使用短信功能,要不然,分散在全國的部隊,能借助北斗的短信通訊能力更廣泛的聯合起來--算了,想這些也沒用,家園,注定是要孤軍奮戰的。
舵手摘下了艙內通話器:“孫隊長,15分鐘后到達指定地點,請你做好準備工作。”
“明白。”通話器內響起一個沉穩的聲音。
片刻后,甲板下面原來是煤艙后經過改裝成為客艙的走廊里一陣跑動聲,一群精干的小伙子跑上了甲板,整齊列隊。
最后登上甲板的,是一男一女。
男子沉聲道:“同志們。”嘩,小伙子們一個立正。
男子命令:“稍息。”--聽他的聲音,正是孫隊長。
孫隊長頓了頓道:“前方就是我們此次‘采風’行動的第54個材料提取點,前面53個提取點的行動都得到了圓滿的成功,我希望同志們把良好的戰斗作風貫徹下去,再接再厲,完成家園托付我們的重任。”
“堅決完成任務。”小伙子們嘹亮地吼道。
孫隊長滿意地點了點頭,采風行動是一項被迫上馬準備并不充分的遠征行動,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運煤船經過了漫長的修理,終于能夠行駛,收集足夠的油料和零備件又耽誤了不少時間。參與行動的不少戰士并不是海軍出身,匆匆進行了適應訓練就上了船,呆在封閉狹小的船室內經受風浪的洗禮,前一個星期包括孫隊長在內都吐得一塌糊涂,為了節省食物,大伙兒吐得連膽汁都翻上來了,可依然不舍得吃東西壓壓翻江倒海的胃--吃下去不到一分鐘又會吐出來。
但戰士們以頑強的斗志堅持了下來,幸運的是,老天爺也比較幫忙,運煤船沒有遭遇大的風浪,從北方的港口出發后,沿著海岸線一路向南,順利地收集到了53件“材料”,這對家園鐘老的研究,將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甚至可以說寄托著全人類復興的希望。參加這次行動的人員都是自愿報名,自己面前的每一個小伙子都甘愿為了任務而犧牲,真是群棒小伙子。
前期長達數個月的情報搜集也有力地支援了這次行動,通過電臺監聽,甚至截獲偵察衛星--當然,在這片大陸,偵察衛星通常以農業部資源衛星命名--的圖片,盡最大可能對每一處材料提取點進行了情報分析,已經進行的53次行動的成功證明情報是非常可靠的。
目前采風行動行程已經過半,只要趕在臺風季節來臨前返回家園……疫苗的問世,就將指日可待。
孫隊長打斷了自己的沉思,他對著身邊的女子點了點頭:“下面請顧瑋上尉就一些技術問題講話。”
顧瑋利落地向戰士們敬了個軍禮,等回禮后。她清脆地道:“雖然是老生常談,但我還是要重復一遍。同志們一定要記住,我們在進行材料提取時,絕對不要傷及無辜,就連材料供應者本身,也要確保他的安全,因為他們的存在還關系到后期疫苗研發的進度,一旦鐘老確認材料樣本的有效性后,我們依然需要材料供應者的配合。所以同志們記住,要確保材料供應者的絕對安全。”她頓了頓:“在任何情況下,沒有我的授權,不得使用致命武力。”
孫隊長在旁邊皺了皺眉,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顧瑋上尉的這道命令實在是強人所難了,材料供應者都不是弱者。他們擁有并不輸于行動分隊的火力,此前行動的成功,都是因為情報精確,打了一個對方措手不及,在材料供應者以及他的手下們反應過來之前,戰士們已經完成了任務快速返回。對方只能追著影子開槍。但是幸運女神是個浪蕩貨,她并不會永遠追隨著戰士們,天知道什么時候好運就用完了,戰場上總是有種種不在掌控之中的意外。顧瑋嚴令戰士們不得使用致命武力,就象捆住了他們的手腳一樣。這在戰場上,可是要以生命為代價的!
事實上。在前幾次行動中,并不是沒有發生過突發情況,因為受顧瑋禁止使用致命武力的限制,差點折損有限的人手,是戰士們依靠過硬的技戰術才闖了出來。
但孫隊長并不想當著戰士們的面反駁顧瑋,身為采風行動的兩位負責人,絕不能將矛盾公開化,這只會影響軍心。孫隊長決定,等會兒悄悄和幾位跟自己走得近的戰士打個招呼,讓他們隨機應變。
在孫隊長心中,這次行動最重要的任務是提取材料帶回家園,如果因為一些小仁小義讓行動失敗了,那可真叫因小失大了。成大事者,不可有婦人之仁,顧瑋上尉雖然是司令員的女兒,但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司令員就懂得何是輕重緩急,什么是家園真正存在的意義和使命,她至今不接受外來幸存者的命令是深為孫隊長認同的。
運煤船緩緩停住了,一聲汽笛響起,行動地點到了。
孫隊長打開了一張圖,對著戰士們道:“最后確認第54號提取點目標,本次行動有兩處采集點,分別是基地和崖山。基地位于甬港市中心的月湖,目標人物就在湖心島,有較明確的地標指示和北斗定位,只是市區高層建筑較多,不利行動展開,同志們要注意這一點。崖山是在鄞州區鄞江鎮,地圖上并沒有崖山這一地名,不過據情報室通過無線電定位分析,崖山的無線電就是從這座無名的小山上發出的,想來目標人物就住在這座自己胡亂取名的崖山上。因為沒有人工地標建筑可以做參考,同志們可以隨著甬江前行,入奉化江,在這兒拐彎,直取崖山。記住,行動要點是快打快撤,不要過多糾纏。”
孫隊長抬起頭道:“基地的目標叫老大,至今不知道名字,崖山的目標叫王路,據了解是個胖子,以前做過網絡編輯。”他對顧瑋道:“我帶領一小隊去基地,你帶領二小隊去崖山,不要和我爭,基地有自動火力,聽說還有高射炮,這塊硬骨頭,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讓給你的。崖山的幸存者團隊更注重發展農業,也沒聽說過他們有強力向外擴張的事跡,你帶領二小隊盡量快速完成任憑務后,到天宮莊園這里來接應我。”
顧瑋點了點頭,孫隊長的決定是正確的,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自己只有盡快提取到崖山的材料,趕去支援一小隊才是正確的選擇--嗯,那個王路只是個網絡編輯,只敢窩在農村種田,就算是有異能但武力并不會強橫到哪里去,這只軟杮子,就交給自己來捏吧。
孫隊長一揮手:“行動!”
戰士們立刻在甲板上忙碌起來,有人從艙房搬出了一臺臺大風扇一樣的玩意兒,有人在甲板上鋪“床單”,有人將微型保溫箱裝到背包里,還有人正用儀器測量著什么,“風向東南,風速6.1m/s,側風超過10度、1.4m/s。”戰士們開始報數據。
孫隊長正在幫戰士們把風扇往身上背,不時輕聲交待幾句,這時聽到起飛數據,點了點頭,風速稍有點高,但還在正常范圍內,他讓到一邊,空出甲板,一揮手:“起飛!”
最先背上了風扇的戰士,迎風站穩了身子,旁邊一個戰友幫著他一拉發火繩,轟一聲發動機爆響,風扇呼呼向后吹出了一股股強勁的風,戰士反手握住了鋪在甲板上“床單”上聯接的多股繩索,向前猛跑幾步,雙手迎風一抖,呼一下,“床單”如巨型風箏一樣兜著風飛到了空中,戰士脫開雙手加大了風扇的油門,在嗡嗡的發動機轟鳴聲中,從甲板上騰空而起。
動力傘,背包式動力傘,在城市特種作戰中最是合用不過,能低空靈活滲透,4、50碼的速度,擴大了油箱后的200公里航程,操縱簡便,對起飛降落條件不高,基本上有塊稍平整的街道、農田就能起飛,正是借助這一利器,采風行動至今都能一帆風順。
無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