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王路的提議,伍上校突然笑了起來:“你胃口倒好,居然想把我們基地一口吞下去。”
王路憨厚地笑笑,不出聲--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什么槍啊深水炸彈啊反艦導彈啊,他都不放在眼里,武器裝備是死的,活人才是最寶貴的!
伍上校皺著眉,沒出聲。
王路繼續道:“你也不用擔心原本的那些仇家,這一次,對方損失非常嚴重,特別是異能者,據李詠和丁偉估計,連重傷在內的,少說也有10個,他們是沒膽子卷土重來的,就算是他們來了--你通過電臺招呼一下崖山,我從強蛟上船,頂天了半個小時就能來支援你。”
他在堡壘里和長臉戰士們聊天時,旁敲側擊已經發現,基地所剩人員其實并不多,連老少和收留的老百姓在內也就300多人,伍上校是最高軍銜,能參與作戰的戰士不足百名。潛艇不是摩托艇,有個碼頭就能靠岸,在只有小型漁碼頭的小島上,大伙兒生存非常艱難,偏偏潛艇上的武器不適合陸戰,所以無法奪回彈藥庫
如果這些人員能落到王路手里--王路看中的不是他們的武力,而是他們身上的技術,無論是潛艇兵還是家屬,都有一技之長,有了他們相助,自己就能充分利用這處基地和強蛟半島上的船隊,說不上縱橫四海,但獨霸象山港一帶的東海海域,不在話下。
伍上校臉上濃濃的滿是譏諷之色:“你知道建立這樣一處潛艇基地,國家要花多少錢?你知道培養一名宋級潛艇的士兵,又要花多少年?你倒好,輕輕松松,就想要我們給你賣命?”
王路撓了撓頭:“基地啊,如今已經是廢墟了,潛艇兵--你也看見了,還不如我指揮的喪尸管用。伍上校。不管你信不信,我不需要你們賣命,我只是給你們一個機會,讓你們活得更像個人樣。崖山有充足的食物,干凈的飲水,還通了電,在那兒,沒有人能強迫別人賣命--連我也不行。大家所做的,只是守護自己的家園。伍上校,你的手下大半是女人和孩子,如果說你們以前是受敵人逼迫不得不遠遷外島的話。現在已經可以結束這種漂泊的苦日子了。回來吧,你可以獨立領導這支隊伍,我并不會干涉,我會供應你們糧食、藥品,只需要在保衛我們共同的家園時,你能出一把力。”
這個條件,已經非常優厚了。
王路不怕伍上校不動心,國家已經完蛋了,軍隊也不復存在了。伍上校雖然堅持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但他其實心里明白,這個國家早就不需要他保衛了,因為他曾經保衛的人民,已經成了他最大的敵人--喪尸。伍上校如果是個合格的首領,他更多的是應該考慮,如何喂飽他手下的300多張嘴。就算是王路把整個彈藥庫都讓給伍上校。手下沒有異能者的軍人們生活依然會非常困頓,畢竟子彈不能當飯吃。還是那句老話,在這末世,只有依靠異能才能生存下去。
伍上校的神情果然有點松動了,他目視著遠方的大海,長久沒有說話。
“282個人,有我們基地的傷兵、技術人員、隨軍家屬還有部分是我們解救的老百姓,這些人。都給你。”伍上校終于開口了。
“好。”王路爽快地道。
“玉南級登陸艇和幾條小交通艇,也給你。”伍上校繼續道。
王路點了點頭。
“彈藥庫里的武器,除了我的潛艇滿載的標準彈量,其他的,也歸你。”
王路的心臟狂跳著,為這個天上掉下來能砸破腦袋的大餡餅。他壓制住興奮之情:“沒問題。”
伍上校站起身,沒有看王路,依然望著遠方的海:“我需要柴油--滿載的柴油,以及20名隊員和遠航所需要的糧食、藥品。”
王路終于笑開了懷:“那是自然的,你們成了我們崖山的一員后,所有物資供應都和我本人一樣,不要說20名船員,就是女人、傷兵和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一樣。就是柴油--你知道這柴油如今比較難搞,我在強蛟半島的船隊柴油也有限,都不敢遠航捕魚。你的潛艇在相當長時間內不會投入戰事,我的意見是先進入船塢進行保養,等以后……”
伍上校搖了搖頭:“沒有以后,我立刻就要遠航。”
王路張口結舌:“遠、遠航?”
伍上校重重點點頭:“是的,遠航。一次早就應該完成的航行,一次早就應該執行的任務,給我的潛艇裝滿柴油和武器,我要帶著自愿參加的戰士去執行任務。”
王路剛想問什么任務,腦海中電光火石一閃,一些以前了解的零碎小事,看似毫不相關的細節末節,突然聯系在了一起:潛艇基地在遭遇喪尸圍攻時,為什么大批船只和軍人突然離港,甚至不惜內部造成空虛引發異能者暴亂;正在象山訓練的南京軍區水陸坦克部隊里一張燒成灰燼的紙上的數字;老俞頭曾經報過的一處坐標,一處位于太平洋某處的坐標;以及現在,伍上校形似托孤一樣的把老弱交給王路,自己卻開著潛艇去執行任務……
王路突然從嘴里報出了一串數字,正是老俞頭曾經告訴他的坐標經緯度,伍上校神色一凜:“你怎么知道這處地點的?”
王路長嘆一口氣:“孩子沒娘,說來話長……”便將前海軍少將老俞頭的事說了,以及在水坦克部隊查到的線索,末了,他道:“伍上校,如今連國家也沒有了,更不存在什么國家機密,你能告訴我,這個坐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伍上校摘下了頭上的軍帽,在手里揉著,半晌才道:“你說得對,這個機密,到如今再保守著,已經沒什么意義了。”他緩緩道:“那一天……”
那一天,基地的戰士在異能者的幫助下。從墻頭鎮外搞來了一批糧食,基地內的老少個個喜笑顏開,坐在堆積如山的卡車上的異能者,在開進基地大門時,更是受到了大伙兒自發的歡迎。
伍上校也在歡迎的人群中,看著得意中顯出幾分傲氣的異能者,伍上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基地的戰士們是老百姓的保護神。可自從出現異能者后,戰士們就只能打打下手。但他不得不承認,異能者對付喪尸的確很有一套,像這樣多的物資。換了戰士們,恐怕要犧牲不少人員,耗費大量子彈才能弄回來,而子彈如今是不可再生物資,修理所雖然在試著利用水雷內的炸藥生產子彈,但前景并不樂觀。
看完熱鬧,伍上校正想回宿舍,突然接到通知,所有的艦長到作戰指揮室集合。這個命令有點古怪。自從和喪尸開戰后,所有的水兵都成了步兵,為什么要單獨命令艦長們集合呢?
伍上校雖然滿腹疑問,但還是以最快速度趕到了作戰指揮室,政委正焦灼地等候在里面,基地的司令員,在生化危機暴發的第一天就變異成了喪尸。政委成了一號首長,他雖然對軍事戰術不太了解,但基地如今更重要的是帶著一大幫老百姓求活路,政委這婆婆媽媽的處事風格,倒很適合做這些事。
不一會兒,包括基洛級在內的各潛艇艦長以及登陸艦、交通艦的艦長全都到齊了,四艘基洛級的艇長級別最高,364號艇老徐問道:“政委。叫我們來有什么事兒?我正帶著戰士們找地方開荒呢。”不止老徐,其他各艦艇指揮員也是臉色古怪,海軍不像陸軍,有自己養豬種菜的傳統--島礁部隊除外--很多戰士都是大學生,以前根本沒握過鋤把,還得靠老百姓教。各級軍事主管別提多郁悶了。你說說,象聲吶兵,那一對耳朵都金貴啊,在大洋里,要在10秒內辨別出比魚群游動聲還小的白頭鷹的海狼潛艇的聲音,可現在倒好,天天臉朝黃土背朝天,連鋤顆草都鋤不好。
一向老好人的政委,卻半點沒開玩笑的意思,他臉色沉重,異常嚴肅:“同志們,中央來電,要求全體艦船出戰!”
作戰指揮室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生化危機暴發已經快一年了,但是中央,已經成了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名詞。
生化危機暴發之初,基地就向東海艦隊報告當地的動亂并請求指示,一開始,艦隊司令部還能發來一些指令,比如協助地方政府開展醫療服務,軍民一家親,收集突發性傳染病的樣本等等。但后來,一切都亂了套了,基地請示匯報的電報如石沉大海,而事實上,基地最后接到的艦隊司令部的電文,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坐標。熟悉大洋比熟悉自己家后院還門兒清的艦艇指揮官們,自然清楚,那個坐標,只是太平洋上的一處海面,什么玩意兒都沒有,除了海水就是海水。再呼叫過去,除了一陣喪尸的吼聲,就什么也聽不到了。
基地試著和其他兄弟部隊聯系,有的是一片靜默,有的則是正在受到喪尸圍攻,唯一能確認的是,有的兄弟部隊大批艦船正在起航--政委的分析是,這是兄弟部隊打算逃到附近的海島上去,以躲避陸地上無窮無盡喪尸的圍攻。
事實上,逃到海島上去也曾經是基地的選項之一,只是潛艇不同于水面軍艦,對港口的要求極高,不是隨便挑一個島子就能停靠的,所以一直遲疑不決,等到幸存者中出現了異能者,那就更不舍得放棄這個深水港基地了。
至于中央--在生化病毒面前,中央的首長和小鄉鎮里的平頭老百姓是一樣平等的。京城的大宅院里,晃動的早就是喪尸的身影了吧。
可是,現在,政委居然說中央來電,還命令全體艦船出戰?!
364號艇老徐跳了起來:“電報,給我看電報!”
政委遞過了電報:“這是密電,的確是中央的密碼。”
老徐先看代碼,的確是京城西山指揮所的呼叫代碼,密碼也合乎規范,他的雙手禁不住顫抖起來--中央,中央還在運轉?!
他一目十行地看著電文,臉上的神色,從震驚,不解到凝重。最后,他的整張臉都變得鐵青。
電文,在一個個艦艇長手里傳送著,伍上校拿到電文前,已經有不祥的預感,照理說中央依然還在運轉是個好消息,這意味著這片大陸上的災難將有一個統一的指揮,他甚至暗暗想著。不知道中央有沒有研究出相關的疫苗。
然后,當他看到電文時,心一下子沉了下來,電文上一挑頭就說明了。中央有組織的行動已經完全不存在了,這是以中央的名義發出的向全國作戰部隊最后的命令,命令要求,所有的作戰部隊向一個坐標點進發,因為那兒,是解決目前全人類面臨的生死存亡的關鍵。
“全軍指戰員,要不怕困難,創造條件,哪怕付出全體的犧牲。也必須趕赴這處坐標,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此次生化災難的起因。”
電末的末尾,是一個坐標,一個東海艦隊指揮部在生化病毒暴發初期,曾經發出過的坐標,但因為電文內容不明。基地的戰士們,都沒把這個坐標放在心上。
而現在,這個坐標再次出現了!
“嗵!”老徐重重捶了一下桌子:“這封電報是假的!誰都知道,京城早就淪陷了!怎么可能發出這樣荒唐的命令?那個坐標全是海水,什么都沒有,怎么會和生化病毒有關?”
政委厲聲道:“徐玉義,這是中央的電報絕對錯不了,你要違反中央的命令嗎?”
老徐重重喘著氣。拉扯著衣領:“政委,我們甚至不知道電報里的地標到底有什么!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所有艦艇全體出動,那就意味著我們守護基地的人手銳減了四分之三!基地里留下的全是傷員女人孩子和老百姓!而外面,光墻頭鎮上,就有10多萬只喪尸啊!”
老徐的聲音里略帶悲聲:“政委。我老徐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老子冒著生命危險追蹤白頭鷹的航母1萬多海里,為了躲避反潛機的聲吶下潛到極限深度,潛艇的艇殼都變形發出咯吱聲都沒動一下眉毛。可是,可是現在是什么世道?別的不說,整個兒東海艦隊就只剩下我們一支成建制的隊伍,那還是因為生化病毒感染初期,我們剛剛結束遠航訓練,戰士們一直呆在潛艇里,這才沒有感染生化病毒。前段時間咱們派交通艇跑了一圈各個基地的停泊碼頭,處處人去艦空,能看到只有穿著軍服的喪尸以及爆炸、沉底的各式艦艇,如果我們現在把所有的艦艇都派出去,那留守的人員,在喪尸的圍攻下,只有死路一條。”
政委疲憊地嘆了一口氣:“沒這樣嚴重,有異能者相助,基地的安全形勢好了不少。”
老徐哼了一聲:“政委,不是我多心,異能者對付喪尸是有一手,可正因為這樣,他們之中有些人的心思就有些大了,我不止一次聽老百姓說,異能者比軍隊還厲害,跟著他們混才更安全。”他頓了頓:“再說,自從孟醫生為了救自己的孩子死在手術臺上后,異能者和軍隊的關系很僵,他們中悄悄流傳著軍隊拿異能者做人體實驗研究疫苗的傳言,在這樣的局面下,我們絕不能將基地的安危全寄托在他們身上。”
政委擺了擺手:“不說這個,扯遠了,大家還是說說,對這封電報怎么看?”
伍上校知道,政委的立場有些松動了,從剛才堅決地服從中央的命令,到現在考慮基地的現實情況。的確,政委的決定事關基地400多名水兵、600多名隨軍家屬、以及1000多名老百姓的安危,這些老百姓是從四面八方鄉鎮趕來避難的,有的甚至從丹城而來,就是相信子弟兵會保護他們。身為軍人,當然必須服從命令,可現在的基地并不僅僅是個作戰單位,更是象山港一帶平民唯一的容身之所,他所做的決定的背后,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
伍上校問道:“政委,我們還能和西山指揮所聯系上嗎?”
政委搖了搖頭:“不行,這封電報是以壓縮編碼的方式自動發送的,我們在收到這封電報后,反復呼叫,對方的電臺已經沉默了,再沒有絲毫消息。”
伍上校皺著眉道:“毫無疑問,京城如今早就是喪尸的天下了,發報者冒著生死危險進入西山指揮所,匆匆發出了這樣一封電報,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呢?這不是一句騙人或惡作劇能解釋的。”
有個艇長道:“為了調動我們的兵力……”他很快說不下去了,制造假情報調動對手的兵力,這在戰爭史上很常見,可是,現在連國家都不存在了,還打什么仗啊?總不成是白頭鷹、腳盆國要入侵種花家吧?全世界都在喪尸的口下掙扎求生,誰他媽的閑得蛋痛,跑到西山指揮所捏造一封荒唐離奇的命令,就是為了調動墻頭鎮基地的幾艘潛艇?(。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qidi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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