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柴老二聽得眼睛一亮,對旁人悄悄道:“聽見沒有聽見沒有?我早就說過了陳薇老師會大光明咒,一念咒,感染生化病毒的人立刻就會好了。”
四周的人見崖山來的醫生果然沒有提要立刻殺了孩子的話,反而在精心診治,也嘀咕起來:“這崖山,果然和別處大不一樣啊。”
沒一會兒,樓下又傳來人聲,從鄞江鎮又來了一伙人:“散開,散開,別聚在這兒。”這是一群穿著統一迷彩服的人,其中一個男子越眾而出:“12號的樓人聽了,這幢樓需要消毒,你們由民政部統一安排到8號樓居住,隔離期兩天。”頓時有人嚷道:“我們又沒有被感染的癥狀,憑要隔離啊。”下命令的男子冷哼了一聲:“不聽命令的人,立刻離開崖山,武裝部第4小隊,立刻進行清場。”
著迷彩服的武裝部第4小隊高聲應命,取下了肩上的槍:“2號樓34名居住者,除病患者及其家屬2人,其他31名人員,到這里集合,不得攜帶隨身物品……”另有幾名隊員開始勸離街道上其他聽到動靜前來圍觀的人:“散了散了,只是一起疑似感染事件,隔離兩天就沒事了,走吧走吧。”
12號樓里的人都是剛來的,互相間并不熟悉,更不要說振臂一呼應者云集了,再說,隔離兩天是很正常的處置措施,在武裝部隊員的槍口下,騷動了一陣后,老老實實開始排隊。
這時,街道上又來了一群人,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周春雨,出事兒了?”
周春雨一扭頭:“陳姐。只是一起疑似感染事件,只發生在一群新來的人中,所以鬧騰出點事兒。”
陳薇道:“幾個人受感染啊?”
周春雨道:“鄭佳彥正在里面檢查……”他話音未落,樓里傳來鄭佳彥的聲音:“陳老師,一人有明顯癥狀,體溫超過40度了。”
陳薇道:“趕緊送隔離間,我馬上就過去。”
陳薇旁邊一女子道:“姐,這段時間你要處理的事太多,還是我去隔離間吧。”
陳薇笑道:“沒事兒。去隔離間陪護一向來是我的事兒,都成慣例了,謝玲你還是幫我看好陳瓊、梨頭他們吧,反正過幾天王路就該了。”
謝玲應了聲,這時。感染的女娃娃被鄭佳彥抱了出來,陳薇親手接過撫摸著孩子的頭道:“別怕啊,陳薇老師會一直陪著你的。”那女娃娃抽著鼻涕邊咳嗽,怯怯地道:“你不殺我嗎?”陳薇緊了緊胳膊:“放心好了,崖山從來不會胡亂殺人的。你只是普通的感冒,過幾天就好了。”她抱著孩子,匆匆往鄞江走去。
人群中。柴老二嘴里念念有詞,雙手合十,向陳薇的背影拜著:“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陳薇師母果然是有力的,這感染了生化病毒的孩子,被她這樣一撫頂,立刻就沒事了。”
有人在旁邊道:“那孩子的媽不是說只是普通感冒嗎?”
柴老二翻了個白眼:“這話你也信?哪個感染生化病毒的人不是這樣說的?剛才陳薇師母接過孩子時。我親眼看到她念咒了,她的手撫上孩子的頭頂時。白光一閃,那孩子就不哭不鬧了,這就是力啊。”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有人道:“白光一閃,那是街頭的燈光好吧。”
但也有寧可相其有的人,在旁邊道:“我好像也看到白光了。”
有人道:“不管怎么說,陳薇老師是好人,那女娃娃人人喊殺,她一點不在乎,還親手抱她,好人啊。”說著,也沖著陳薇的背影拜了拜。
一來二去,跟著相拜的不明真相的群眾有好幾個,柴老二更是來勁,大聲念誦“唵阿謨伽尾嚧左曩摩賀母捺……”卻是大光明咒。
謝玲剛要陪著陳薇一起離開,看到現場鬧哄哄的,她喚過鄭佳彥,一聽剛才居然有人要殺那患病的女娃娃,氣頭火起,讓鄭佳彥帶著女娃娃的媽媽和哥哥先去衛生院后,找到周春雨道:“周春雨,最近來咱們崖山的亂七八糟的人都有,武裝部也該好好管管了,別把一些狗屁倒灶的壞風氣帶到咱們崖山來。”
周春雨苦笑著搖了搖頭:“最近新來投的幸存者實在太多了,管理有些跟不上,民政部、財務部、農業部里混進了大批好吃懶做的家伙,看著人員是增多了,其實工作效率大大不如以往,你在效能辦公室,應該也知道一些情況。”
謝玲語塞,效能辦和武裝部應該是崖山行動能力最高的兩個部門,但效能辦的工作人員有些缺陷--那就是除了王伯民那一批人,其他從康寧醫院轉業過來的員工,都沒有暴力傾向,他們做事一板一眼,但從來不會罵人吵架更不會打人。一句話,他們雖然是在暴力機構,卻并不會使用暴力。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對效能辦雖然有些敬畏,可要是碰上一些混吃等死的無賴,效能辦的金字招牌也不管用了。
謝玲私下里是和陳薇商量過,抓幾個不開眼的典型,干脆趕出崖山,以敬效優,可卻被陳薇否決了--“人家千辛萬苦到咱們崖山來,就這樣趕走恐怕影響不好,反正最近糧食并不緊張,多教育教育就是了。”教育?光教育管用啊?這又不是學校,教育要管用,要警察監獄做啊?!
謝玲發恨道:“我就不信了收拾不了這些混蛋,說到底,還是對他們太客氣了,要我說,以后進崖山的人,先進行一個月的軍訓,把他們的懶骨抽一抽,還真以為到了崖山就可以躺著吃了。”
周春雨撓了撓頭不知該說好,說到底,這還是“體制”問題,王路雖然對崖山的現狀修修補補,推出了一定的管理措施以及效能辦這樣的機構,但并沒有從本質上改變崖山吃大鍋飯的底子。更糟糕的是。因為喪尸智尸的大規模應用,反而助長了崖山偷懶的風氣,有喪尸這樣老實聽話的勞力可以使用,誰要是下力氣干活,那還真成了白癡了。
謝亞國夾雜在人群中,一直冷眼旁觀著陳薇、周春雨、謝玲等人,看得出,雖然崖山有的部門人浮于事,但武裝部、衛生部等緊要部門還是有相當執行能力的。這處暫住點剛剛鬧出事來,鄞江鎮立刻就有反映,快速進行平息。看起來,那王路手下,倒也頗有幾個實心辦事的。
嗯。更重要的是,謝玲果然如同自己猜測的那樣,是“那種”身份,那武裝部的首領,明明年長于謝玲,卻客客氣氣和她商量事情,他尊重的并不是謝玲本身。而是她的另一重“身份”吧。很好,非常好,有這一重身份在,方便自己辦很多事。
謝亞國一把扯過自己身邊的同伴:“你們繼續按原計劃實行。我要去辦一件事。”
那同伴問道:“事?要不要幫忙?”
謝亞國搖了搖頭:“這事兒不需要你們幫忙,你們也幫不了忙。”他頓了頓:“我要去認親。”
謝玲和周春雨正在一邊商談,突然聽到武裝部隊員正在帶領12號樓的新來者轉移房屋的隊伍里傳來一陣喧嘩聲,周春雨一皺眉:“又在鬧?”扭頭一看。卻是幾個隊員正在和一個男子拉拉扯扯,隊員厲聲呵斥道:“亂跑?回隊伍里去!”那男子卻拼命往謝玲和周春雨方向擠。嘴里還大叫著:“囡囡,囡囡,你是嗎?是你嗎?我是爸爸啊,我是爸爸啊!”
周春雨扭頭失笑道:“哪里來的瘋子,囡囡爸爸的亂叫。”
卻看到,謝玲瞠目結舌地站在那兒,半晌才結結巴巴道:“爸爸?爸爸!爸爸你沒死?爸爸你還活著!”
然后,周春雨就看到謝玲一頭撲到那中年男子懷里,嗚嗚咽咽哭起來,那男子撫著謝玲的發,喃喃道:“老天保佑,我們父女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兩天后,崖山全體人眾聚集在大門口,人聲鼎沸,歡聲笑語,黃冬華、關文靜帶著孩子們從前方跑了,邊跑邊嚷:“了!了!王隊長了!”
眾人蹺著腳遠遠看到,四明東路方向,揚起一股煙塵,一支車隊,緩緩而來。
帶頭的,是幾輛大型平板車,車上拉著的,是高揚著炮口的水陸兩棲坦克,雖然如周春雨等人知道,那坦克只是個空殼子,卻擋不住不明真相的群眾的熱情。人們個個贊嘆:“看見沒有?看見沒有?坦克啊!王隊長弄來好多坦克啊。以后咱們崖山誰也不怕了。”卻沒幾人在興奮之后想過,曾經的軍隊有著比坦克更強大的武器,可最終還是敗在了看不到的生化病毒下。坦克過后,是幾輛集裝箱車,光看它們經過時水泥地面都在顫抖,就知道里面裝滿了物品,最后的,則是崖山商隊最初的那一排大車,上面也裝滿了各色貨物,王伯民、盧鍇等人坐在喪尸拉動的大車上,遠遠向迎接的眾人揮著手。
而王路,則是站在最前面一輛坦克的艙蓋里,一臉得意地向眾人揮著手。
長長的車隊進了鄞江鎮,大批的群眾跟著車隊奔跑著,歡呼著,只心態各不相同,有人看到了崖山強悍的武力,有人看到了崖山豐富的物資,有人看到了崖山欣欣向榮的未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到崖山,到王路手下混飯吃,真是來對了!
嘎吱,帶頭的平板車終于停了下來,王路鉆出了坦克,昂首而立,向歡呼的人群招著手,右臂斜著向上45度角緩緩擺動,底下的人群如癡似醉地隨著他手臂的揮動發出一陣一陣歡呼。王路見識過數十萬喪尸匍匐在腳下,這點小兒科自然不算,,他的嘴角依然忍不住翹了起來--這些歡呼聲,意味著對自己的的服從,他們可不是沒腦子的喪尸,或者被陳瓊動過底層記憶手腳的智尸,他們可是萬物之靈的人類。面對生化末世的絕境,他們依然不屈抗爭,可現在。他們向著自己發出發自內心的最真誠的歡呼聲。因為,自己讓他們吃飽飯,穿暖衣,有安全的住宿,活的,重新像一個人。
王路跳下坦克,結結實實和迎上前來的陳薇擁抱了一下,陳薇笑著問:“王比安呢?”王路道:“他在后面的車隊,陪著一個小客人。”
王路又一一和留守崖山的周春雨、裘瑋琴、李波、陳老伯等人握手。后面車隊里傳來盧鍇得意洋洋的聲音:“趕緊的,先把大車上的糧食卸下來,馬上運到糧倉去,喂喂喂,這個包里都是防彈衣。要送到武裝部去的,那個那個誰,手腳輕一點,那可是種牛,好不容易弄來的四頭奶牛,以后崖山的牛奶可全靠它們生小牛了,別動集裝箱。里面全是武器--反艦導彈!魚雷!媽的,粗手大腳弄壞了,老子踢得他屁股開花!”
周春雨笑道:“王哥,雖然事先接到過你的電報。可親眼看到你帶回的東西感覺就是不一樣,好家伙,這下我們可是鳥槍換炮了。”
王路一揮手:“東西是死的,人才是最金貴的。這次又有不少新伙伴加入崖山,他們不少人都是潛艇基地的專業技術干部。武裝部、電力部、機械部的將會得到一次飛躍式的發展……具體的事兒,等安置后以后再說吧,,這次行商,可累死老子了,得好好休息一下。”
陳瓊一直在人群中找著王比安的影子,聽王路說王比安在后面的大車隊里,忙擠了過去,果然在鄭佳彥、關文靜、黃冬華等擠成一堆的人群里,找到了王比安、盧鍇等人。王比安身邊還有個陌生的男生,這應該就是爸爸說過的謝健了,原來王比安陪的所謂小客人,是他啊,他為商隊攻克潛艇基地立下了大功,也難怪王比安專門要陪著他,王比安在信中早就說過,這謝健要到崖山玩一段時間才回尚田鎮。
王比安看到陳瓊擠進人群,眼睛早就亮了,他吃力地拔拉開人群,迎上她:“我了!”
陳瓊抿嘴笑道:“你在外面玩了這樣長時間還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媽媽在家有多擔心,也不知道多寫幾封信回家……”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泛紅。
王比安嘿嘿笑著撓了撓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其實沒有你想的那樣危險啦,老爸還是把我當小孩子,每次戰斗都把我安排在后方,王伯民和沙林叔叔又扯著我不讓我上前線,你看,連塊皮都沒擦破,還胖了兩斤呢。”
陳瓊看著王比安又竄高了幾分的個子:“你再這樣胖下去,我剛給你做的衣服又要改了……”
就在這時,大車上突然跳下一個高挑個清秀的女孩子,一把拉起王比安的右手:“比安,她是誰啊?”
王比安想把自己的手抽,那女孩子卻抓得極緊,這卻惹怒了旁邊的關文靜,王比安哥哥可是她的,她抓住王比安的左手,沖著那清秀的女孩子道:“你誰啊,為要抓著我的比安哥哥,快放手!”
那清秀的女孩子大大方方笑道:“我叫周敏。”
陳瓊呆怔在當場,人群的喧鬧似乎一下子離她遠去,她眼中看到的,只是周敏緊緊拉著王比安的手,王比安一左一右兩手被周敏和關文靜拉著正在尷尬地不知該怎么辦好,旁邊盧鍇卻竄了上來,唯恐天下不亂地大嘴巴嚷嚷道:“關文靜,這周敏是王路叔叔給王比安找的童養媳,你想長大后嫁給王比安可又多了個競爭對手嘍。”關文靜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你亂說,王比安哥哥是我的,是我的!”
陳瓊腦袋嗡嗡地響,王比安好不容易掙脫周敏、關文靜的手,挨到她身邊,低聲急促地解釋道:“周敏是爸爸的老同學周建平的女兒,就是強蛟的那個大首領,她來我們崖山住一段時間--”
陳瓊抬頭一笑:“哥,你和我說這些做?走吧,我們回家去。”說著,大大方方挽起了王比安的胳膊。
鄞江鎮鬧哄哄的場面持續了很久,最后,還是封海齊催促王路回家和家人團聚,整理物品、接受人員,自然有各部門負責,王路這才牽著陳薇的手,和各人告別,在群眾的歡呼聲中離去。
回到家里,王路把自己扔到沙發上,長長嘆了口氣,這次行商,一路的收獲,大大超出他自己的預計,可風險也一樣在他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在潛艇基地,當真是九死一生,直到回到家里,王路才徹底放松下來,心里隱隱有些后怕。
陳薇忙去廚房倒了杯紅茶,王比安和陳瓊也進了家,身后還有條小尾巴,卻是周敏。
陳薇將冒著熱氣的茶遞給王路后,一眼看到周敏,奇道:“這孩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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