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母子交談（下）補更

“汪夫人來了？”陸游故作詫異地看著唐夫人，佯裝不解的問道：“她來做什么？難道這首詩是她給您看的？”

“那倒不是！”唐夫人白了陸游一眼，她心里雖然已經肯定了這首詩就是陸游所寫，可是對兒子犯的錯，她從來都持寬容的態度，陸游剛剛那一句“知錯了”她就當成了兒子認錯的話，不再追究詩的事情，不過她還是余怒未消的道：“這詩是王家的人今日到廣孝寺上香，途中無意看到，然后送過來給我過目的。我不知道唐家的人有沒有聽說過這首詩，更不知道有多少的人看到了這詩，不過已經派人把這詩給粉刷干凈了，希望不要傳開了，要是那樣的話，娘真的是沒臉出門了。”

原來是王家的人多嘴！陸游對即將聯姻的王家以及未過門的妻子多了些厭惡。他對這門婚事并不熱衷，雖然沒有見過王家二娘子——不是沒有機會見面相看，而是他沒有心思去見。唐夫人對王家二娘子倒真的是挺中意的，可是陸游再聽到唐夫人的夸贊之后就徹底失去了見上一面的興趣。在唐夫人嘴里，王家二娘子老實、本分、溫順，當然還有唐夫人一再掛在嘴邊的“能生養”，然后就再也沒有什么好夸贊的了。對這樣一個既沒有才氣，更沒有出眾的外貌的女子，純粹是為了順從母命，娶回家傳宗接代的妻子，他真的是沒有見一見的好奇心。

“王家的人真是熱心啊！”陸游不冷不淡的評價了一句，然后看著唐夫人，很是關心的問道：“娘，王家的人有沒有對您說什么不中聽的話？”

“那倒沒有！”唐夫人搖搖頭，臉上帶了滿意的笑容，道：“王家的人只說在什么地方見到了這首是，見署名是我兒，就抄了一份送過來，別的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雖然心里覺得王家的人把這事送過來別有用意，但是王家的人沒有趁機說什么話，以及他們淡然處之的態度卻讓唐夫人十分滿意的，要是換了唐家，還不知道會鬧得自己多丟面子呢！

他們能說什么？又敢說什么？陸游腹誹著，王家雖然也是官宦人家，但卻不是能夠和陸家、唐家相提并論的人家，王家二娘子又是一個乏善可陳的平凡女子，王家能夠和陸家聯姻是他們的幸事，要是抓住一點點小事不放，要求母親答應什么，甚至出言不遜的話，吃虧的還不是他們自己！

“那就好！”陸游立刻做出松了一大口氣的樣子，似乎很擔心唐夫人受到什么難堪一樣，然后他立刻追問道：“那汪夫人過來做什么？”

“她？”提到汪玉珍，唐夫人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盡，懨懨的道：“她是上門興師問罪的，還把以前在唐惠仙身邊侍候的那個大丫鬟紅綺送來了……”

“興師問罪？”陸游心底暗喜，臉上卻不但過分的表現出來，生怕讓唐夫人見了又生氣惱怒，而是強壓著喜悅，故作憤然的道：“她怎么敢上門興師問罪？”

陸游的眼中流露出的喜悅是那么的強烈，別說是對他了如指掌的唐夫人，就算是一個陌生人，都不會被他表現出的憤然給騙過。唐夫人狠狠地剜了陸游一眼，毫不猶豫的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別高興得太早，她上門興師問罪和你想的不是一碼事，要真是你想的那樣的話，我也不會這樣生氣了！”

呃？不是？陸游一怔，看著唐夫人，想都不想就道：“難道她不是為了惠仙懷孕的事情來的嗎？”

“不是！”唐夫人看著兒子一下子黯淡無光的眼神，心里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但是別的事情都好說，這件事卻沒有商量的余地，她不能坐視兒子沉迷溫柔鄉，不能讓兒子再迷戀唐婉，更不愿意看到屬于她的兒子被另外一個女人左右，自己還要打起精神來應付那個女人的親人，她狠狠心，道：“汪玉珍上門來是想向我們陸家討一個說法，要我管好你，好好的讀書，不要琢磨些不該琢磨的事情，不但壞了自己的名聲，誤了自己的全程，還連累了他人。”

“她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惠仙沒有懷上身孕嗎？”陸游還處于極度的失望和難過之中，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讓你不要癡心妄想，唐惠仙和你是覆水難收，不可能破鏡重圓。”看著兒子失望的樣子，唐夫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更不是滋味的是汪玉珍話里話外的意思，她當然是不希望陸游和唐婉再有什么牽扯，但那是她陸家不要唐婉，而不是她唐家嫌棄陸游，她輕聲道：“如果不是確定唐惠仙沒有身孕的話，汪玉珍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務觀，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是死了對唐惠仙的心思吧！你再想想，等到年底，你就該娶王家二娘進門了，王家二娘子除了沒有唐惠仙那么妖媚，不像唐惠仙那般喜好賣弄文采之外，什么都比她強，她才是你的良配。”

“兒子明白了，我會好好的想想的。”陸游頹然的應聲，原以為事情出現了轉機，卻沒有想到不過是往更糟糕方向發展，再想想唐婉在廣孝寺對他的態度，陸游心里更難過了。

“還有紅綺那個丫頭！”提起紅綺，唐夫人不自禁的皺了一下眉頭，她實在是厭惡這個丫頭，不僅僅是因為她曾經是唐婉身邊的大丫鬟，更因為她對陸游的心思，她從來都不容許家中的丫鬟帶壞兒子，更不會容許曾經是唐家丫鬟的紅綺對兒子有那些別樣的心思了。但是，她還是多問了一句，道：“你準備怎么處置這個人？”

“紅綺怎么了？哦，您剛剛說了，說汪夫人把她送來了。她把紅綺送來是什么意思？”陸游并沒有聽出唐夫人對紅綺的不喜，就算是聽出來了，他也不會過多的去關心——之前他對唐婉還抱有幻想，自然會分心關注一下多多少少能夠影響唐婉的紅綺，而現在，自己和唐婉在一起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紅綺自然也就沒有了什么用處。

“還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警告我，管好你，不要讓你和唐惠仙身邊那些吃里扒外的下人再有什么牽扯，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他們唐家一定不會再客氣了。”陸游的漠不關心唐夫人自然聽出來了，她相信兒子不會為了這么一個他不關心，不在意的丫鬟和自己對著干，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唐夫人還是帶了控訴和憤怒的道：“你都不知道，因為這個死丫頭，娘今天被汪玉珍冷嘲熱諷得多難受……”

“都是兒子不好，要不是因為兒子鬼迷心竅做了錯事的話，也不會讓娘受氣了！”看著唐夫人難過的樣子，陸游立刻向唐夫人承認錯誤。

“娘怎么舍得怪你呢！我看都是紅綺這丫頭自作主張，卻行事不密，反而連累我兒！”唐夫人是個最偏心的母親，到現在還是認為兒子是好的，她嘆了一口氣，問道：“那這個丫頭該怎么處置呢？”

“就麻煩娘處置了，兒子要靜心讀書，實在是沒有心思再管這些事情。”陸游哪里想得到紅綺對他的別樣心思，簡單的一句話，就決定了紅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