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

第四百二十零章 他爹!

張槐笑道:“你口氣不小哩!咋比?比學識、人品,還是架機靈?我跟你說,你甭想跟三順的兒子比游水,甭跟趙三叔的小兒子趙鋒比打架,甭想跟葫蘆比穩重耐性,咱板栗么?那個機靈勁兒怕是你家賢兒也比不了的。下:載樓小_說_網шшш.xiàzǎilóu.сοм”

菊花聽了莞爾,心道,你當爹的就吹吧,板栗那是淘氣,可不是機靈。

李長雨失聲笑道:“要這么比還真是比不過。”

一番忙碌后,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村里走。

到了張家門前河邊,兩撥人要分路,宛兒拉著菊花手道:“菊花,有空來我家,跟我說說話兒。”

菊花笑道:“我倒想出去玩,可你瞧這兩娃兒,那是能離人的?再說,要栽秧了哩,家務活計也多,沒那么多空閑。”

宛兒點頭道:“說的也是,我也要幫婆婆料理家務,栽秧的時候二爺跟公公都忙的很。”

李長雨就對她道:“回頭摘桃子的時候,再出來玩一趟。”

宛兒就興奮的臉紅了,拉著菊花嘀咕了好一會才放手去了。

槐子抬頭看看樹上的桃子,對菊花道:“桃子還要等些天,櫻桃熟了哩,明兒早起咱摘櫻桃。菊花,逛了這么久,累不累?”

菊花笑道:“不大累。我也沒抱多久,走路的時候不都是你在抱么!槐子哥,咱們也要攢錢多買些地。如今跟往常不一樣,往常咱們自在過日子·錢多錢少也沒大要緊;如今楊子是肯定要當官的了,沒點身家,這官兒就不好做,難不成還指望他貪污受賄?若是自家底子厚,他在外當官也有底氣,這人情往來,應酬同僚上峰,都是要銀子的。”

槐子點頭,道:“我剛剛就在想這個。近幾年家里也沒啥大花費·等年底那些出息收上來,就再買地。這么攢幾年,等他出仕任官,家里也能幫一把。”楊子在信中說他讀書的使費不用家里操心,想來上面都安排妥了。

菊花見他有想到這個,就不再說話。

都是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既然享受了張楊走上仕途帶來的便利,那就要為這個家做些貢獻。

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當然好,可是張楊要是有事·張槐還能逃得掉?

鑒于此,菊花已經決定要一改往日懶散作風,抖擻精神掙些家財了,再說,如今條件也不比往年,自然容易施展。

下午,槐子依舊帶著劉家父子撈魚苗,菊花先陪兒子和閨女睡了一會,起身后去了后院,看那樹上的櫻桃果然紅潤潤的·晶瑩剔透,就讓葡萄拿個小籃子來,先摘一些晚上吃。

為了防止鳥兒啄食·她和葡萄縫了好些紗布小袋,將低處的櫻桃都套上了,好歹管點用。

將櫻桃洗凈晾干,然后挑了些個頭大的,用小木杵輕輕搗爛,剔除桃核,再用勺子攪拌成糊,用小碗裝著·喂給剛睡醒的板栗和小蔥吃·又讓葡萄弄了些送給小井兒。

紅艷艷的櫻桃汁水將兩個娃兒嘴唇染得更紅了,偶爾嘴角掛下一絲殷紅·小娃兒就仲出粉嫩的小舌頭不停地舔。菊花瞧了心里癢癢的,忍不住湊上去一人啃了一口。板栗絲毫沒有被偷香的不滿·反倒樂得咯咯笑;小蔥也抿嘴笑望著娘親,神情愉悅的很。

槐子進院就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心里卻更想啃娃兒娘一口——哄奶娃的菊花含笑帶嗔,不同于她平日的閑適自在,格外動人。

他將漁網靠在院墻上晾曬,又去井邊洗了手臉,便坐到菊花身邊,接過她手中的碗,道:“我來喂。”

一邊含笑瞅了菊花一眼,見她剛吃了一勺櫻桃汁,雙唇如胭脂,真想湊上去含住吸吮,但葡萄正在一旁喂井兒呢,還有劉奶奶也在院里收衣裳,只得按捺下一腔火熱,轉頭去逗閨女和兒子。

可是,他眼神深邃,柔情泛起,菊花見了也微微紅臉,遲疑了一下,想叫“槐子哥”,忽然想自己已經是兩個娃兒的娘了,再這么叫好像不大妥,于是改口道:“他爹……

張槐聽了渾身一抖,轉頭怪異地看著她,好半天,菊花忍無可忍地捶了他一下,嗔道:“你這是啥表情?想笑就笑唄!這么憋著,不難受?”

槐子使勁悶笑了幾聲,待菊花又捶了他幾下,才騰出一只手,握住她手不讓她再打,一邊道:“菊花,你還是叫我‘槐子哥哥,好一些。我娘叫我爹也叫‘他爹,,回頭弄混了不好。”

說著又笑了幾聲,湊近她小聲道:“我聽你叫‘槐子哥哥,叫了好多年,都習慣了,你改口那么叫我渾身不得勁哩。反正你就是不叫,我也是娃兒的爹,錯不了。”

菊花也繃不住笑了起來。

槐子這才笑問道:“啥事?”

菊花皺眉想了一下,才瞪了他一眼道:“叫你這打岔,我都忘了要說啥了。”

槐子用勺子攪了攪那櫻桃糊,笑道:“那等你想起來再跟我說。”

兩口子正說著,板栗“嗯啊”地叫了起來,菊花忙推他,說“快喂”,槐子慌忙轉身,舀起一小勺櫻桃汁喂兒子。

當爹的不會喂,弄得兒子嘴邊就沾滿了紅水,胸前也滴落不少。

菊花埋怨道:“這汁水弄到衣裳上洗不掉哩。你少舀一些,喂的時候勺子往嘴里塞深一些,拔出來的時候,把那嘴邊的果汁往他嘴里刮,噯,就是這樣。”

槐子一邊聽一邊笑,如今菊花做這些熟練的很,這么老道地教他,倒像是養大了好幾個娃一樣。

他笨拙地將一小勺櫻桃糊送進小蔥嘴里,笑道:“我不常喂他們,自然沒你熟練。瞧咱閨女,就斯文些,不像板栗,弄得滿嘴都是。”又道:“這櫻桃紅艷艷的,瞧著怪讓人喜歡的,你撿幾個給我嘗

于是菊花從筲箕里撿那沒去核的喂了他幾顆,兩人邊吃邊笑著逗雙胞胎。

一旁的葡萄站起身,將最后一勺櫻桃糊送進自己嘴里,對菊花道:“少奶奶,井兒吃完了哩。板栗和小蔥吃完了么?我好去洗碗的。”

菊花忙道:“就吃完了。”又對槐子道:“剩下的你吃了吧—這東西小娃兒不能吃多了。晚上喂他們吃些玉米糊倒不要緊。”

葡萄笑嘻嘻地說道:“我就是這樣想,所以剩下的我都吃了。”

槐子一聽,忙將碗里剩下的都舀進自己嘴里,連舀了兩勺方完,這玩意酸甜可口,他吃得津津有味。板栗仰頭眼不錯地盯著他爹,小嘴巴抿了兩下,又吞了一下,似乎在奇怪:咋自個吃上了,不喂他了哩?

兒子那小模樣看得菊花立時笑倒。

槐子也好笑,歉意地對板栗道:“兒子,這東西不好,爹幫你吃了,省得你鬧肚子。”

葡萄聽了少爺的話,抿嘴偷笑,一邊接過他手中的碗,拿去井邊洗。

何氏從廚房出來,聞言也笑個不停,抱起板栗道:“就曉得欺負我大孫子,當人家啥也不懂哩?板栗,瞧奶奶幫你出氣——”轉向槐子——“還不快干活去,把那一桶糯米給磨了。”

菊花也跳起來,笑道:“娘去煮晚飯給板栗吃。”

入夜,哄睡了兩娃兒后,菊花在燈下磨了些墨汁,攤開一本簿子,找出自己特制的鵝毛筆,蘸著墨汁記錄最近的收支。

她也是防患于未然,將自己的私產跟家里的收支分得很清楚。公婆當然不會計較這些,甚至她斷定張楊也不會計較這些,但是,等張揚的媳婦進門,以至于將來小輩們長大,若是這筆賬不算清的話,那就難說了。

親兄弟,明算賬!這也是家和的根本。

眼下家私還少,等積攢多了,怕是很少有人能不在意。可是,再多的家私,不也是一點一點地攢起來的么?目前這些田產就是基礎,所以更不能賬目不清,等將來翻開賬簿,就能知曉資產是如何添置起來的。

槐子洗澡后回房,就見菊花認真地坐在圓桌前,手執一管鵝毛,正揮筆疾書,神情十分專注。

他一邊用塊棉布擦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坐下輕聲問道:“又在記賬?菊花,你用鵝毛寫字咋就能寫得這么順溜哩?還寫得這么好看。我試了好幾回,都覺得不順手。”

菊花微笑,抬手在硯臺中蘸一下,繼續寫,一邊道:“我用毛筆寫字,還不是寫得不好?各人習慣罷了。我那時候為了省錢,從不用毛筆寫字,總是用樹枝在沙盤上寫,不就跟這鵝毛筆一樣?所以寫習慣了。不比你們,在學堂里一直用毛筆寫字,就用不慣這硬筆。”

她開始用鵝毛筆寫字的時候,故意把字體寫得很稚嫩,后來不耐煩裝了,就展現了原來的筆鋒。都說字如其人,菊花的字既不娟秀,亦不遒勁有力,而是灑脫飄逸的那種,因此槐子見了嘖嘖稱奇。

槐子看了一會,又道:“菊花,用得著記這么細么?還有,這雇工工錢的結算,也不能光讓你出。爹前兒還在跟我說這事,說他不會計較這個的,楊子想來也不會計較這個的。”

菊花頭也不抬地說道:“槐子哥,我不是跟你說了么,你是哥哥,有些事該考慮周到些,記賬也是為了讓家里的收支清楚明白,省得往后扯不清,也不是說故意針對誰。”

槐子點頭,他其實也贊同菊花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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