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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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回到家,先沒忙到趙慧房里打招呼,而是回屋去將衣裳換了,免得趙慧聞見她身上的酒味擔心。
余小修正在房里做功課,聽到隔壁動靜,便放下筆出去,走到余舒房門外。
“姐,你啦。”
“嗯,等等進來,”余舒將腰帶的都系好了,才踩著軟鞋子出來給余小修開門。
余小修是余舒今兒上大理寺去聽審的事,進了屋便著急問她樣啊,那案子審好了嗎,給判的?”
余舒將屋門掩上,拉他到墻根,低聲告訴他紀家老太爺畏罪自盡了。”
“啊?”余小修愣住,是沒想過紀家那一位對他來說高高在上的太老爺,竟然就沒就沒了。
“這事你先別忙告訴干爹干娘,”余舒拍拍他肩膀,“這兩天我盡快想辦法把娘從紀府給接出來。”
叮囑過余小修,余舒也不管他想,便推著他回房去看書,到趙慧屋里坐了一會兒,就回房去休息。
一夜無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過飯,余舒就和去上學的余小修一起出了門。
“姐,你這是上哪兒?”余小修可不信余舒是在飯桌上對趙慧說的那樣,是去給人看風水。
余舒道我今天去紀家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娘在那兒待的樣。”
余小修一聽這話,趕緊說那我陪你一起去。”
余舒拍著他腦袋道去去,好好上你的課。”
余小修著急道你一個人去行,他們眼下肯定正惱你呢見到你還不把你給抓了。”
余舒心道,紀家何止是惱她,恐怕是恨不得扒她的皮拆她的骨了。
“沒事的,他們再惱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拿我樣,你乖乖去書院,我再和你說。”
余舒怕余小修不聽話偷偷跟著她,于是把人送到百川書苑,看著他一步兩回頭地進去了,才離開。
余舒沒往再往別的地方拐彎,徑自走去了右判府。
小半個時辰后,余舒來到紀宅門前的街上,隔著老遠就瞧見了大門前懸掛的白布,走近了看,那高高的門頭上點著白燈,門匾上披著一層黑紗,邊角不齊,布置的顯得有些倉促。
不比前幾日大門緊鎖,兩扇門都開著,概因紀懷山是死在外頭,頭七日晝夜不能閉戶,以免亡魂不得歸來,游蕩在外頭。
門前僅守著兩個身穿麻衣孝服的家丁,不見來客,不知是紀懷山身死的消息還沒傳出去,亦或是親朋好友有所忌憚,不敢登門。
余舒在門外稍作停頓,便走上前去,到了門下就被家丁伸手攔住。
“這位...姑娘是?”
余舒穿著整套的胡服,長褲短靴,沒有戴發簪首飾,只用一只素銀的扣帶將頭發高高束起,紀府的家丁差點將她認成是男子。
余舒前陣子是在紀家住過,但右判府下人眾多,并不是沒個都見過她,剛好今天這兩個守門的就不認得她是誰。
余舒為了進去這大門,隨機應變,當即擺出一副擔憂的面孔,道我是你們家四在太史書苑的同學,聽聞她家里出了事故,前來探望,不知這是一回事,貴府竟然掛起喪來,是哪一位過世了?”
兩個家丁不知她瞎扯,只當是紀星璇的,便哭喪著臉告訴她是我們家太老爺去了。”
“啊,這...”余舒故作了驚訝,說不出話的樣子,“那、那你們呢?”
余舒昨日見劉灝將紀星璇帶走,也不知是否送她。
家丁道正在靈堂上跪喪,小的帶你,姑娘這邊請。”
余舒沒打算去拜紀懷山的靈堂,于是猶豫道這...有勞小哥,家母正在病中,我不便望靈,好好你去幫我請一請你們,讓我單獨見一見她。”
兩個家丁沒有多想,因難得有個上門拜望的客人,不敢怠慢,一個就點頭答應,帶了余舒進門。
紀懷山昨日乍死,紀府上下亂了套,家里大小事務并不嚴謹,暫沒有個章法,是故這守門的不懂規矩,見來客人不收帖子,沒問清楚來路就讓進了門。
余舒順順利利地進了紀府,路上見到這府里的下人們都是行行匆匆,手里捧著抱著祭奠的用品,慌慌張張的樣子。
紀府的家丁將她帶到西面一座茶廳,才想起來問她名號:
“姑娘在此等候,小的去通報一聲,請問姑娘貴姓。”
“我姓周。”
余舒胡謅了一個姓兒,看那家丁離去,留下她一個人,余舒這一扭臉便出了茶廳,尋著路,避開來往的下人,往后院走去。
想必是紀家上下都到前院去守靈,后院沒人,余舒一路都沒被人認出來,摸到了翠姨娘所住的那間小院,這也是她前陣子住在紀家唯一的好處,起碼她認得這府里的路。
院門虛掩著,余舒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她先從門縫朝里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才走進去。
這小院里住的幾個都是紀家三老爺紀孝谷的妾室,翠姨娘的屋子就在角落,余舒順著走廊摸到了屋門口,見房門沒關,開著一條縫,也沒敲門,就閃身入內。
外廳里沒見人,屋里透著一股涼氣兒,冷冷清清的,余舒沒有出聲,輕手輕腳地走到翠姨娘臥房門口,輕推開門,一進去,繞過影屏,就見那床上背對著門,蜷縮著一個人影。
余舒當是翠姨娘,心中納悶,想說都到了這個時候,她會大模大樣地躺著在這里睡覺,還沒被人捆了丟到柴房?
誰走上去一瞧,正躺在這床上悶頭大睡的竟然是服侍翠姨娘的那個小丫鬟香穗,卻不知翠姨娘上哪兒去了。
“穗兒、穗兒,醒醒。”余舒直接拍著這丫鬟肩膀,把人叫醒。
小丫鬟睡得正迷糊呢,聽到有人喊她,一個激靈,就從床上骨碌起來,瞇瞪著一張臉,看清楚來人是余舒,驚的張大嘴巴,結結巴巴道:
“姑、姑、姑娘。”
余舒問她你睡在這兒,我娘呢,哪兒去了?”
提起了翠姨娘,香穗頓時清醒,嘴巴一扁,就吧嗒吧嗒掉下淚來,一邊哭一邊告訴余舒:
“昨、昨天,半晌時候三老爺來了,進門就打了姨娘兩個耳巴子,嘴里罵姑娘,又罵姨娘,說、說是姑娘是個禍害...太老爺死了,嗚嗚嗚,三老爺讓人把姨娘綁了,關到柴房里去了...奴婢害怕的緊,不敢出房門,從昨天餓到現在,連口水都沒的喝,嗚嗚...”
余舒皺起眉頭,想了一想,低頭看這丫鬟還在抹眼淚,便伸手捏了捏她肩膀,低聲詢問道:
“別哭了,我問你,你知不我娘被關的地方在哪兒?”
香穗點點頭,磕巴道知、,就在大廚房后面的柴房里。”
余舒點點頭,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就坐在香穗身邊,正色問她穗兒,我同你說,紀家太老爺犯了罪,在公堂上咬舌自盡了,這右判府眼看就要沒了,用不了多久你們都得搬出去,三老爺一向厭我,把我娘樣都輕的,到時候你就沒了主子,也得被賣了出去。運氣好了,就找個好人家,運氣不好,你被賣到那煙花柳地做ji子,這輩子都別想再爬出火坑——我現在有法子救你,就看你聽不聽話了。”
香穗聽她說到半截,就打起冷顫,怕的白了臉色,再聽她說還有救,急忙捉住她衣袖,哭聲哀求道:
“求姑娘救救奴婢。”
余舒目光一閃,握了握她的手,輕聲安撫道別怕,你聽我說。我說讓你做,你就做,保管把你救出去,回頭你還服侍我娘,跟著我好吃好住,比在這里待著舒服多了。”
聽了余舒連哄帶嚇,香穗是連連點頭,服服帖帖,哪里會不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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