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英雄救美情愫生
“如意啊……我的寶貝女兒啊……嗚嗚嗚……”
也不知道不知昏迷了多久，玉如意渾渾噩噩間聽到耳邊傳來婦人的哭聲，那聲音將她從昏睡間牽引過來，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煩悶不已，哭喪啊！
玉如意微微動了下眼皮，意識稍微恢復一些，這才覺得喉嚨啞痛，肺部疼痛不已，似是嗆水太多，亦或者窒息過久……身體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一般，動彈不得。
“水……水……”玉如意翕動嘴唇，用盡全力從喉嚨里擠出斷斷續續的微小聲音。
正在一旁傷心垂淚的金氏聽見這聲音，微微一怔，見女兒昏迷了一夜終于清醒，頓時急切的俯在她的臉旁，聽清楚了她的話后，慌忙應著，又驚又喜的喊道：“如意啊！我的寶貝兒啊，你可算醒了，娘親去給你取水來。”說著便小跑出了屋。
“如意？”在床邊守了一夜的李修竹見狀，快走幾步到床前，嘴里輕喚著玉如意的名字，俊朗的眉宇間滿是擔憂的神色：“如意……如意姑娘，如意姑娘？”
聲聲呼喚不見答應，玉如意嘴里只顧呢喃著碎語，又不睜開眼來，李修竹看在眼里，只覺得心中微微抽痛，似鋒利的小爪一下一下劃過心頭，又癢又酸又痛。右手不知何時抬起，竟然撫向了她的臉龐，似乎想要撫平她深顰起的眉頭，但卻又在指尖即將觸到她微白的小臉時嘎然停住。落水時肌膚相親那是情非得已，但此時此刻，他還是要忌諱一下男女之別。似作了極難的決定，他終究還是將手輕輕垂了下來。
金氏端著一盞清水走了進來，邊走邊喃喃念著：“一定是老爺子保佑咱們女兒平安無事，本就是有福之人，哪會好端端又招了些禍來！”說著她眼角又滲出眼淚，原本富態的臉此刻卻煞是慘白的，如意這回出事可是讓她失掉了半個魂魄的，現在都還未緩過神。
李修竹慌忙站起接過清水，見金氏黯然的模樣，心中也是理解。
“萬愛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就連他也是一夜心中懸空，擔憂萬分，更何況如意的親生母親？他輕嘆了口氣，安慰道：“大娘莫擔心，大夫也說了，只要休息好醒來便無大礙。如意……呃，如意姑娘昨日嗆了些水又受了驚嚇，自是要昏睡一段時間休養的，她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會沒事的。”
金氏抽泣著點點頭，坐回床邊將如意半抬起，再接過修竹手里的茶盞喂了些水進去。
水一進喉嚨，清涼感彌漫上來，玉如意輕輕咳嗽了一下，忍住胸口的悶痛深吸幾口氣，這才覺得有了力氣，緩緩睜開眼眸。只見母親一臉的擔憂，但也微露喜色，一旁站著的李修竹，也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心頭微微一顫，只覺得溫暖無比。
“娘……”
還不等她開口，金氏便帶著哭腔嗔怪道：“你可算沒事了，可把為娘嚇死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只怕，只怕為娘也活不下去了……”
“好了，娘，我這不是沒事了嗎？”玉如意一邊說著一邊支撐起酸痛的身子坐了起來，腦海中只記得從畫舫上落水，而后沒多久便一片懵懂了。
“如意啊，娘記得你會游泳的啊，怎么……”
原本一臉焦慮的李修竹一聽此言，猛的一愣，問道：“玉姑娘會游泳？”
金氏點點頭道：“如意從小水性就好！”
一聽此言，李修竹只覺得全身的血都一下涌到臉上來了，原本冰冷臉此刻卻是熱得發燙，更可惡的是那熱竟還綿綿不絕的蔓延開區，一徑到耳根……昨日真是唐突，只怕如意姑娘會誤會……
“呃，沒事！”玉如意一見李修竹那副害羞的模樣，心頭暗自發笑，卻急中生智道：“許是跌入水中一時受驚，腿腳抽筋了吧？”
“啊？是嗎……”
“對了，我睡了有多久？”玉如意見娘親似乎還想追問的模樣，急忙岔開話題。
“你呀，睡了整整一夜吶！”金氏搖搖頭。
“姑娘昏迷了足有一宿的時間，現在見姑娘沒事了，在下也就放心了。”李修竹在一旁輕語說道。昨天送玉如意回來，他便守了一夜，濕透的衣裳都沒有換，現在已經干皺著，發鬢有些散亂，疲憊的神色也爬上了他的眉梢。
“已經一宿了？那么久了……”玉如意喃喃道，隨即看了看李修竹，見他猴屁股一樣通紅的臉，也忍不住笑了。但又覺得不太禮貌，急忙壓住笑意，問道：“公子一直守在這里嗎？”
李修竹輕輕頷首，見她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只覺得尷尬萬分。
一旁站著的金氏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會心笑道：“昨兒個這位公子將你送回來就一直未曾離開過呢！要說啊，你平安無事還要多謝謝這位公子吶！好了，娘先去給你做些粥食來，你們就說說話吧。”說著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玉如意一眼，便退出屋中，竟然還伸手闔上了房門。
玉如意郁悶了，哪有這樣的娘親，讓自己未出閣的閨女與一個陌生男子獨處空閨，也不怕壞了女兒的名聲么！好吧……她也知道自己年紀不小了，娘這也是著急慌了，且原諒她個。
見金氏借了個緣由離開，李修竹心中豈能不明白？雖說他對如意已然動心，但是現在只剩兩人單獨在房里，自己又是這幅狼狽相，難免還是有些尷尬。加上玉如意一臉的憔悴之色，看起來還得好好休息休息，于是他便拱手行禮道：“玉姑娘，這一落水，你也元氣大傷，還是要好好靜養幾日。在下不便打擾，先行告退了。”
見李修竹對自己如此上心，玉如意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坐在床上頷首輕語道：“多謝公子相救，又承蒙你多多關照，如意自是感激不盡，公子在此守了一夜，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待我身子好些，定然親自上門拜謝。”
李修竹微微一笑，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卻終究還是凝成一句：“告辭。”
看著李修竹漸行漸遠的背影，玉如意不知怎的，竟然又回想起那該死的諸至情！好不好的，竟然將自己推下水中！就算他知道自己水性好，但那么高的船，他就不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么？！想到這里，玉如意頓時覺得心里氣憤難抑，倘若褚至情此刻出現在自己面前，只怕是給他一刀子方能解氣。
第十三章散盡銀兩換白貓
金氏小心翼翼的端了熬煮好的米粥進來，見李修竹不見，不滿的皺眉責備道：“怎的讓人走了？也不留下吃飯。”
玉如意聞見香味，肚子頓時咕咕叫了起來。從昨天開始，只在那河中喝了幾口水，至今粒米未進，她也顧不得娘親的問話，急忙接過米粥來，就著碗邊抿了一口，這才舒服了些，邊吹著米粥邊支吾道：“留人吃飯？喝粥么？”
金氏伸手敲了她腦袋一下，道：“你這丫頭，就會頂嘴！”
玉如意癟癟嘴，繼續享受著暖腹的米粥。
“哎喲，慢點！小心燙到。”金氏心疼的看著剛受了難的女兒，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我看這個李公子不錯。”
“唔……”
“是個好人呢！”
“哦……”
“娘覺得你們還挺般配的！這千金易得，良婿難尋，丫頭啊，我覺得你以后可以多和李公子走動走動。你的終身大事了了，娘也就沒什么擔心的了……”金氏說著捂著嘴輕笑了一下，那器宇軒昂的李公子還真是讓她很滿意。
玉如意想到李修竹對自己的好，心里也是十分感動，嘴上卻依舊倔強的說道：“娘啊！你就是想趕緊把我嫁出去！嫁出去了你怎么辦？誰養你呀！”
“誰用你養啊，等平安考上功名了，自然有他養我。你個女兒家家的，還是多多操心自己的事兒吧！”提到弟弟玉平安，金氏心里溢滿了自豪。
玉如意心里微酸一下，但隨即又拌著米粥迅速的將這份微酸咽下，只在口中敷衍道：“是是是，你兒子最大！”
正說話間，卻見一道白影子飛快的竄了過來，直撲到床上，一團肉呼呼毛絨絨的東西徑直鉆進了金氏的懷里。正專心吃著粥的玉如意被驚嚇到，低呼一聲，手里端的碗晃了一下，湯水灑落出來，潑在床褥上。金氏趕緊起身接過她手里的碗，掏出手絹幫她擦拭。
玉如意定下神，這才看清楚那白東西——原來是一只貓。
它周身被蓬松的白毛包裹著，好似一團雪球。最讓人驚艷的，是它那雙眼睛，一藍一綠，渾圓晶瑩，好似兩粒落在雪地里的寶石。
玉如意怔了怔，這不是一只普通的貓，而是來自西域的波斯貓，她驚詫的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東西，。小貓迎著陽光瞇了瞇眼，隨即發現了玉如意，一個魚躍便跳進玉如意的懷里，撒嬌似的噌了她一下，尖細的“喵喵”叫著，還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起她的手指來。
玉如意忍不住揉了下小貓的腦袋，它立即懶洋洋的趴下身子，儼然一副賴著不走的模樣。
“這貓是從何而來？”玉如意心里滿是不安。要知道，這種貓可不是尋常百姓家可以喂養的，自己家里怎么會突然有了這種貓。
金氏聽言，抿了抿嘴，將小貓抱進懷里，嘟起嘴，臉上竟是少女一般羞媚的表情，喃喃說道：“我買的……”
“啊？”玉如意雙眸圓瞪。
金氏見玉如意臉色有變，急忙將小貓摟得更緊，瞬間而已，眼眸里已經泛起了淚水，她委屈的說道：“老爺他在天有靈，知道我們母子幾人過得甚苦，不得已住在這寒酸的房子里，因為鼠患又睡不得安寧，所以他心疼咱們，就送了這些銀子來想為咱們排憂解難……所以我就按照他的意思買了小雪來，這樣以后家里就不會再有老鼠，老爺他也可以放心了。”
小雪？！還起名字了？！
玉如意眼角抽動了一下，不安的感覺越發籠罩在心里。雖然她只會鑒寶不會鑒貓，但是也知道這種波斯貓價值不菲，娘親是斷然買不起這種貓的，除非……玉如意忐忑的朝房梁望去，難不成？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梁上找到銀子的？”金氏一臉驚訝的看著女兒，她想不明白，怎么女兒會知道老爺把銀子藏在屋梁上的？
“我的親娘哎！你還真是我親娘啊！還有什么地方你找不到啊！”玉如意欲哭無淚。那可是她辛苦賺來的幾十兩銀子，本想著是為二弟攢來做為進京趕考的費用，卻不料想就是在老鼠洞里，也沒能逃過娘親眼睛。
“怎么了啊？”金氏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做錯事了，癟癟嘴，眼淚在眼眶中不停打轉。
“那是給二弟……唉……算了！”玉如意話到嘴邊又咽下，反正銀子花都花了，已經這樣了，難道還能去責備娘親么？她緩了緩神，接著問道：“那些銀子不少，難道就買了這一只貓嗎？剩下的錢呢？”
金氏頓了頓，然后恍然大悟一般的點點頭，欣喜的說道：“嗯嗯，老爺的確留了不少！不過……我又給小雪買了只窩……”金氏越說聲音越低，模樣倒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玉如意深呼吸一下，壓著脾氣，笑顏相對，又問道：“不會一點都不剩了吧？”
“怎么會！”金氏有些埋怨的瞪了她一眼，說道：“娘親還留了不少呢！”
玉如意心里安慰了幾分。
“不過……”金氏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我還給小雪買了一些貓糧……”
“……”
“還剩下，五個銅板……”
“……”玉如意只覺得天旋地轉，幾乎又要暈了過去。看了看眼底滿是委屈的娘親，心終究還是軟了下去。若不是家境沒落，別說這一只貓，就算是十只貓也是養得起的。娘親自小嬌慣，也不能怪她……要怪，只怪自己能力不足吧……
“唉……好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玉如意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說道：“娘你先出去吧，把粥也端走，我忽然覺得不太舒服，不想吃了。”玉如意軟軟的縮回被子里。銀子沒了她只能再想辦法了，又不能將這些事告知娘親，若讓她知道，女兒辛苦賺的銀子只抵了一只貓來，難免會心疼的要死。
“大丫頭，哪里不舒服啊，打不打緊？”金氏沒看出玉如意的異常來，聽她說不舒服，便立即關切的問著。
“不打緊，娘你也去休息吧。”玉如意郁悶的把頭埋進被子里，輕輕回了一句。
金氏見狀，只得搖了搖頭，抱著波斯貓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