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揮了揮手,笑著說道:“沒什么需要善后的事,紅面幫的貨歸我們,咱們辛苦了一陣子,總要有點勞務費嘛,那個秘密倉庫里的貨,由你們公安局接收,應留的留,該交的交,如果硬要說什么善后的話,那就是你要盡快的全面的掌據公安局,對那些不聽話的家伙,你列一個名單出來,你收拾不了的,由我來收拾他們,與此同時,在春節期間,你集中警力,展開一次全方位的嚴打活動,特別是對泛濫成災的走私活動,特別是其中的貪臟枉法現象,你也應該將它消滅了……”
正在說話間,丁文通又推門而進,“領導,縣監察局的周漢榮局長有事找你。天天書吧”
向天亮一怔,監察局只是自己負責聯系的一個部門,并不發生具體的工作來往,這個周漢榮來干什么?
更何況,監察局和縣紀委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監察局就是縣紀委,周漢榮不但是監察局長,還是縣紀委的副書記,在級別上,和向天亮是并起平坐的。
邵三河起身告辭,向天亮沒有同往常一樣起身相送,而是從沙發邊徑直走到辦公桌邊坐下了。
向天亮隱約的猜出周漢榮的來意,他是沖著公安局最近發生的事來的。
說起來,在濱海縣,周漢榮也是個強勢人物,三十四歲的他,是濱海縣的政壇新星。
但是,向天亮的第一感覺,對周漢榮并不好,一本正經,不苛言笑,這樣的形象,向天亮不喜歡。
招呼過后,向天亮問道:“周局長大駕光臨,是有什么事情嗎?”
“向助理,我是受縣紀委的委托,調查有關公安局個別干部貪臟枉法的案子。”
果然是這樣,他媽的,來得這么快,向天亮心里罵了一句。
他輕輕的哦了一聲,“周局長,你搞錯了吧?”
“是嗎?我哪里搞錯了?”
周漢榮板著張臉,向天亮看著就討厭。
“周局長,公安局不歸我管,我也管不了,你拿公安局的事找我,這不是搞錯了嗎?”
周漢榮道:“有人反映向助理了解情況,所以,我是過來了解情況的。”
“這么說,你是來調查我的了。”
“對不起,請向助理配合。”
向天亮一聽,臉也拉下來了。
欺人太甚,有人反映?有人反映就是理由嗎?
向天亮冷冷的笑了,“周局長,你有點放肆了吧,你憑‘有人反映’四個字,就來調查我,你也太當自己是回事了吧。”
一開始便以強勢壓制對方,這是先發制人。
對于初次見面的人,如果能給予先發制人的一擊,就可以在心理上壓倒對方。
當然,這也是恐嚇。
恐嚇有幾個常見的戰術,向天亮了然于胸,比方說,讓對方先表現禮貌而你可故意忽視禮儀,有時候,故意忽視禮儀,也是一種很重要的心理戰術,又比方說,善用法律這把“尚方寶劍”壓人,是當代法制社會中不同于以往的重要方法,還有,在捧場、恭維中夾雜“恐”字常常奏效,而有時則非此不可。
先發制人,先聲奪人,先下手為強,努力創造先機進而致勝,是人際交鋒中常用的方法。
“向助理,實在對不起,請你不要誤會,我們接到幾封舉報信,信中提到你的名字,所以,所以我過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向天亮壓住心頭之火,微微的笑著說道:“好啊,周局長,照你這么說,你是真的要調查我了,好,好,好,歡迎之至。”
“向助理,這不是調查。”
“真不是調查嗎?”向天亮低聲追問道。
“算,算是吧。”
向天亮一聽,笑得更淡然了。
常聽人說開會時聲音大的人占上風,但想說服人的時候,大聲反而引起反效果,因為越是大觀大叫,對方聽起來越覺得那是強迫式的,即使明知對方有道理,也很容易興起反感的感情。因此如果想說服別人的話,小聲說話才是上策。對方也比較容易打開心房,另外,小聲說話,對方為了怕聽錯,也會探出身子,洗耳恭聽。
以平淡、低調使自己更顯得堅定,這是對付人時較為圓熟的方法,以無言對惡語,用寂靜生恐怖,對對手不理不睬,也是上乘的恐嚇,當然了,恐嚇是很難駕馭的技術,不知對手深淺極容易弄巧成拙,所以風險很大。
向天亮沉默著,在思索壓制周漢榮的辦法。
他得為自己壯膽。
壯膽的辦法多得是,關鍵在于要時刻不畏恐嚇,或敢于恐嚇對方,比方說,在膽怯或自卑時,找出對手的弱點,先在心理上將對倒。
比方說,在感到對方的威嚇時,就去找出對方可笑的地方,當你想著他的可笑時,壓迫感、膽怯就會全都消失了,假如在你目所能及的范圍內挑不出對手的毛病,那就想象一下他在其他場合的卑微,這樣也會把對方從權威或力量的寶座上硬拉下來,假如只看見對手的優點,往往容易高估對手,而產生難以應付的意識,可只要想到對方和我們一樣,不過一個人而已,再想象一下,他的卑微與毛病,你就不會再膽怯或自卑了。
有時候,用你的眼睛盯視對方眼手等某一身體部位,也可以給對方以壓迫感,這樣可以給對方一種心理上的壓迫感,并可避免語言沖突時雙方不冷靜,易沖動的心理狀態。
其實,在任何競爭中,這種“一點突破”的戰術是頗為有效的,所謂“一點突破”就是聚集一切力量,朝向對手最弱的部位猛力攻擊。
還有,在對話中,你的眼睛不妨直視對方身體的某一部位,這樣不但不會受到對方制造出來的壓迫感的威脅,而且,還能令對方不得不轉移注意力于被盯視的那一個部位,換句話說,你的視線不僅可使對方的態度失去平衡,并能分散對方的意識,此外,你也能造成一種迫使對方心慌意義的局面,借此收到處境轉化的效果。
象周漢榮這樣的人,吹捧、迎合和奉承是沒有用的。
官這種東西,該是何等的寶貴,有人把捧字做到十二萬分,還不能生效,這就是缺少恐字的工夫,凡是當權的那些大人物,都有自己的軟處,只要找到他的要害,輕輕的點一下,他就會大吃一驚,立刻就會敗下陣來,恐字與捧字,是互相結合著用的,善恐者,捧之中有恐,旁觀的人看他在上司面前說的話,句句是阿議逢迎,其實在暗地擊中要害,上司聽了,汗流泱背,善捧者,恐之中有律,旁觀的人看他傲骨模棱,句句話責備上司,其實聽的人滿心歡喜,骨節都酥軟了。
這就是所謂的‘心領神會,在于各人’,‘高明的木匠能教人按規矩做,卻不能告訴你技巧’,這就要求人細心體會,最要緊的是用恐字的時候,要有分寸,如果用過度了,大官們惱羞成怒,作起對來,豈不就與原來的宗旨大相違背?這又何苦如此呢?不到無可奈何的時候,恐字不能輕易使用。”
但是,一味地恭維、捧場會被人欺負,在日常生活中也是一樣的,只捧不恐會讓對方自覺有恃無恐,答不答應要看他高不高興,主動權在對方手中;而捧中加恐,主動權在己方手里,捧字只用做臺階,讓對方不失面子,實質上他是非順從不行的。
向天亮壞壞的一笑,他心里有了一個迅速對付周漢榮的辦法。
當著周漢榮的面,向天亮拿起電話,撥給了縣委書記張衡。
“張書記嗎,你好,我是向天亮。”
“天亮同志,你有什么事嗎?”
向天亮問道:“張書記,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縣委是不是有過這樣的決定,授權縣紀委對我進行調查。”
電話那頭,張衡詫異道:“天亮同志,你在開玩笑吧。”
“張書記,我沒有開玩笑。”
“哦,怎么一回事?”
向天亮道:“張書記,我的辦公室里,現在就坐著縣紀委副書記兼縣監察局局長周漢榮,他說是受縣紀委的委托,前來調查我的。”
“真有這事?這不是亂彈琴嗎?”
向天亮又道:“張書記,調查每個黨員,是紀委的權利,我是黨員,當然可以接受調查,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權利吧,我很想問問,我到底犯什么事了?”
張衡忙道:“天亮同志,你別急,別急啊,縣委和我,對你是充分信任的,對你一個月來所做的工作,也是充分信任和高度評價的,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縣委根本沒有授權紀委調查你。”
“張書記,你說的是真的嗎?”
張衡笑著說道:“當然是真的,退一萬步講,即使你天亮同志犯了錯誤需要調查,也輪不到縣紀委吧,別忘了,你是市管干部,也應該由市紀委來管你吧?”
“噢……謝謝張書記,你不提起,我還真忘了這個規定呢。”
放下電話,向天亮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周漢榮已經不見了。
門開著,站在那里的是丁文通。
“領導,你把人家給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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